如今的幽州城已變得和之前大不一樣，不但沒有了去年鬼戎犯邊時人人自危，嚴防死守的張氣氛，還顯得格外熱鬧，車馬人流如織，從幾座城門進出的各種資更是人眼花繚，比之中原大城都不遑多讓了，哪還有半點北疆邊城的覺啊。

而城中百姓更是個個面上帶著喜氣和笑容，哪怕如今已經過了元宵節，可算年節已盡，卻依然沒有讓大家從喜悅的氛圍中走出來。而導致這一結果的原因自然很明顯，那就是大越軍北伐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讓無論是中原還是北疆的百姓安全有了保障，心裏也有了足夠的底氣。

以往，哪怕鬼戎幾年來未曾犯邊，像幽州這樣的邊城也是繃繃的，守城將士時刻都提著小心，中原百姓更是有主往這兒湊的。但如今的幽州卻不一樣了，在鬼戎已不可能對此地造任何威脅，而城中又不斷有壯丁兵卒趕到常住后，那些最是明的商人自然就跑來做起了生意。

於是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裏，幽州城的店鋪就比之前翻了至一番，更種行商更是絡繹不絕，如此更是帶得更多的商業機會出現，引了更多有志於此的商人跑來。如此循環之下，幽州城就了一座不輸於中原大城的繁華城市了。

而且李凌相信，這只是開始，隨著時間的推移，幽州的城市發展會更快更猛，畢竟這兒有著得天獨厚的平原地利，道路四通八達，實在太適合作為整個北疆的資集散中心了。這一點也是在他接手整個北伐後勤事務后迅速明白過來的，所以說後來歷史上多個朝代在此建都也是有其由的。

當然，現在的李凌是不可能去為後世考慮太多的，他現在還有極其重要的事需要理呢。

這一事並非為前線將士提供軍糧資，此事已經完全走上正軌，在草原諸部被打得全無招架之力，只剩茍延殘的當下，對前線的後勤保障已變一件很簡單的事。

只要朝廷把中原的資及時運送到北疆，李凌就能按照一直以來的規矩和路線，把東西迅速送草原，再沿著各條已經打通的路線，把資送至每一支四遊走於草原，尋找敵人下落的軍隊手中。

在此事上，現在的李凌也就稍微做下統籌，然後再傳達幾個指令而已，本就不費什麼腦筋。現在能讓他到頭疼的，是更重要的一件事，或者說是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其重要已經超過北伐大事了——就是找到孫璧，並讓他趕回來！

當十來日前，京城傳來那個消息時，就是李凌也足足呆怔了半晌，一時間難以接居然會發生這樣的巨大變故。

皇帝居然死了……那個給李凌留下的印象是明，是冷酷，是自私的皇帝，居然就在大越北伐取得徹底勝利后，突然暴斃了！而且還是被太子給弒殺的！

這一事實的衝擊力，就是李凌在乍聞之下也是大震驚，足足半晌都沒能回神。以子弒父，以臣弒君，這實在不是眼下這個承平的朝廷里會輕易發生的事啊，甚至在李凌的印象里，在大一統的皇朝中，好像也幾乎沒出現過這樣的人倫慘劇啊。

可這終究已事實，皇帝死了，太子也了階下囚，已人無可懷疑。

或許太子是被皇帝的步步弄得失了心智吧，走投無路之下，才會狗急跳牆。李凌作著這樣的判斷，因為他很清楚皇帝這些年來對太子是如何打，又如何不斷推出新的皇位競爭者，只為不讓太子坐大……

所以對孫雍之死，他沒有太多的同，甚至想到了自作自這一評語。雖然皇帝在他朝後對他素來重視，也算是對他有知遇之恩，但李凌對這個冷自私，只為一己私慾，卻罔顧天下百姓死活的皇帝實在難有太大的好。

皇家的人倫慘劇本與李凌無關，不過在知道最後居然將由英王來繼承皇位時，李凌的神還是為之一振，差點就口而出——殺得好啊！

是啊，真是殺得好啊。要不是太子弒父皇帝才死，而是他突然病加重來個駕崩，恐怕這皇位就得順理章，穩穩落到孫琮的手中了。畢竟，在此之前，他可是多年的大越太子，是唯一的合法繼承人了。

其實這次孫璧主請求北伐，也是打的能再立不世功勛，從而好在最後關頭奪下皇位繼承權的主意。可這終究是冒險了，能否取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如眼下般，若是皇帝猝然駕崩，在北方的孫璧自然不及趕回，等他真聞訊趕回京城時，只怕人家都已經定下君臣名分了。

但太子的這一刺卻是徹底扭轉了對英王來說最不利的局面，最後更是讓他藉著詔為了新一代大越天子！

要說起來，若沒有太子弒父一事，哪怕之後也同樣拿出了詔，恐怕朝中支持太子繼位的人也會有很多。畢竟，他可是幾十年的太子，是所有人認準了的未來君王，又無什麼大過錯，那詔自然會被人指為偽造，然後孫璧又不在朝中，最後的結果，恐怕也是孫琮被推上皇位了。

可現在，一切可能出現的問題都因為太子的這一弒父舉而徹底消失，孫璧的皇位繼承權也變得合理合法。

不過李凌此時卻依然頭疼，哪怕接到消息已過去十來天了，緒不但沒有隨著時間平復，反而越發患得患失起來。因為孫璧到此時都還沒有迴音，甚至連他有沒有接到自己讓人送草原的急信都不得而知。

這就是眼下大勝后，想要盡一步剷除鬼戎勢力的後癥了。幾十萬大軍分作幾十完全散落在了廣袤的草原之上，想要準確地找到某一路人馬可太難了，連李凌都不知道現在的孫璧到底在何方。

而更人到煎熬的，是朝廷隨後幾日又送來的一封書文，先帝的喪禮將定在二月初三這個吉日上。而孫璧作為新君，之前或許還能拖著，但到了那一日，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出現在群臣面前的。

那不是因為朝廷大事，更是孝道的表現。大越百年來以忠孝立國，為天子，大家對此自然更是有著嚴格的要求。若是這位新君連先帝的葬禮都不曾出席，恐怕就很難讓天下人心服了，甚至有可能搖其帝位，轉而被人搶去皇位。

這可不是李凌在杞人憂天，他已經從英王黨其他人的書信中知道了當日發生的種種變故，知道了孫璘還死心不息，而在朝野之中，肯為永王搏上一把的人也必然還有很多啊。

至在孫璧沒有真正坐上皇位之前，任何一種可能都會發生。

正因如此，這幾日裏，李凌又連續派出了十多路人馬進草原，找尋孫璧的下落，只為讓他趕回來，回京登基。與這等大事相比，草原上的追亡逐北，斬草除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

但這段時日下來，卻連半點迴音都沒有，李凌心裏那一個煎熬啊。今日都已經是正月二十了，離著先帝喪禮就只有短短十多日，也就僅夠從幽州趕到的腳程了，要是再遲上幾日，可就真來不及了。

想到這兒，李凌更坐不住，騰一下站起來，又一次來到那張碩大的，同時比之前要詳細了太多的北方地形圖前——隨著一場場的勝利，草原上的諸多山川河流，地形細節也全被越軍掌握了解，然後便被添到了地圖之上，這也是李凌一早就作下的吩咐——目不住在各掃著，猜想著孫璧他到底領軍到了何。

「要是他真往北方而去，恐怕到今日都未必能找到啊。這樣一來，哪怕接下來幾日能順利找到王爺，他也不可能在下月初三前趕回京城了。」李凌做出了讓他難以接的猜想，拳頭更是重重砸在了牆上。

事實上，這幾日此想法已經在他心中生出了，畢竟草原到幽州，就算是快馬疾馳也需要好些日子，更別提還得從這兒再趕去了。就算能換馬，這人也不了啊。

「這可如何是好……要是他已經從別進北疆，趕回就好了。」李凌最後期待著說道。

而就在這時，外間突然一陣，打斷了他的思緒，讓李凌頗有些不快，剛想呵斥兩聲，閉的房門也被人嘩啦一下打開，李莫雲一臉驚喜地道：「公子，他回來了，王爺他回來了……」

「啊？」李凌先是一呆，隨後才猛地反應過來，急忙轉就朝門外奔去，然後就瞧見一個滿塵土，滿臉鬍鬚，顯得格外憔悴的男子被人攙扶著，踉蹌地走來，不是孫璧，還會是誰？

這讓李凌在驚喜之餘，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王爺……不，陛下，您怎麼回來的？」語氣里，充滿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