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心》第026章 孤注一擲
<!--章節容開始-->昨夜又下了一場小雪。
白日里才掃干凈的院子,又被一層薄薄的雪覆蓋,沒完沒了。
陸映泉隨意地將笤帚扔在一邊,坐在風來水榭殿門口的臺階上,手肘擱在自己的膝蓋,托著腮,歪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
第三天了,問夏還在屋子里裝瘋賣傻,月姑姑兒就不提起云瑤,也不知云瑤怎麼樣了!
陸映泉心里想著,眼睛不經意地一偏,便見著不遠假山叢后面,一道頎長的湛藍影一閃而過。
是顧將軍!
這宮里能如此明目張膽四行走的男子,除了皇上,也只有顧清銘顧將軍!
認出了那個背影,陸映泉立即起,提著子小跑著追了上去。
“顧將軍,救命——”陸映泉步子小,眼看著那道背影就要在眼前消失,急之下,便喊出聲來。
似乎聽到有人在向自己求救,顧清銘疑地回頭,卻見一個著天青裳的宮朝著自己飛奔而來。
顧清銘停下腳步,等著那宮氣吁吁地跑到自己面前,站定。
“陸姑娘,找我何事?”顧清銘看見來人的臉,立即認出來,便開口問道。
“謝天謝地!顧將軍,你還認得我!”陸映泉見顧清銘認出自己,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氣,“顧將軍,我是來找你救命的!”
“陸姑娘好端端的,何來救命一說?”顧清銘不解。
“不是我,是云瑤!被月姑姑關進了水牢,已經三天沒有消息了!”陸映泉的話說的又急又快,就怕顧清銘跟那些宮里的主子一樣,不給說話的機會。
可陸映泉卻沒有注意到,當“云瑤”兩個字從口中說出來的那一刻,顧清銘的瞳孔驟然,似乎掀起了一陣滔天巨浪。
“你說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顧清銘又問了一遍。
那個聰慧斂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遭遇呢?
記憶中,總是那麼清淺從容,總是那麼篤定堅持,不管發生什麼事,也總是能夠巧妙躲避。
可……為何會陷水牢?
“云瑤,是云瑤。”陸映泉又強調了一遍,才解釋道,“云瑤曾跟隨顧將軍出宮迎接皇后娘娘,想必將軍應該不會陌生才是。我人微言輕,勢單力薄,也是沒有辦法,才貿然攔下將軍,還請將軍幫幫云瑤。”
說完,陸映泉便朝著顧清銘跪下來,作勢要給他磕頭。
“萬萬不可。”顧清銘將陸映泉虛扶起來,然后說道,“掖庭宮畢竟是宮之事,我為外臣不便手,你將事發的經過細細跟我講明,我想想辦法。”
“謝謝顧將軍!”陸映泉一聽顧清銘愿意幫自己,頓時覺得自己沒找錯人,便一五一十地將整件事全都講了出來。
顧清銘聽完,眉頭蹙,沉片刻,然后才說道:“這樣,你先回去好好當差,云瑤的事,我會想辦法。”
“既如此,就多謝顧將軍了。”陸映泉重重地點點頭,然后跑開了。
本就是趁著當差的時間溜出來和顧清銘談話的,若是被管事嬤嬤看到不在風來水榭好好掃雪,不得又是一頓責罰。
不過,今天心好,就算有責罰也認了,畢竟找到了能幫助云瑤的貴人!希這個顧將軍不會讓失,真的能把云瑤救出來。
似乎了卻了一樁心事,陸映泉干活兒也賣力了不。
顧清銘別了陸映泉,繼續前行。
他本是奉太后娘娘之命,進宮與皇上、太后商討北狄來犯一事,倒不如趁此機會,將云瑤的事也一并說了。
掖庭宮的事他不好手,可不代表太后娘娘就能縱容這種怪力神的事在宮中盛行。
長明宮里,皇上早已經等著,他低著頭,看著案幾上放著的大寧國的地圖,臉上出若有所思的表。
“末將參見皇上。”顧清銘朝著沈澤抱拳行禮。
“你來了,快平。”沈澤看到顧清銘,隨意地說著,態度很是親近。
“皇上在看什麼呢?”顧清銘起,走上前幾步,來到沈澤的邊,問著。
“朕在看……這七個分封王國,哪個最有可能,打進京城。”沈澤角邊出一抹淡笑,若有所指地說著。
“皇上,這話可萬萬說不得。”顧清銘聞言,一驚,忙看了看門口,見沒有別人,才放下心來。
“清銘,你是知道朕的,朕沒有說。”沈澤冷哼一聲,再次開口,“父皇突然駕崩,母后把持朝政大半年,將先帝的后宮妃嬪多數迫害致死,朕的兄弟們也被驅至各。如今竟是連朕的婚姻大事也一手辦,非得選秦家的兒,朕這傀儡皇帝,不當也罷……”
沈澤越說心中越郁結,隨手抓起案幾上的茶杯,朝著地上砸去。
茶杯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碎幾塊。
“什麼事這麼生氣?澤兒,你忘了母后是怎麼教你的,為一個帝王,必須喜怒不形于,才能不被人輕易看穿。”就在這時,太后秦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些微訓斥。
太后盛裝而來,華麗的廟服于行走間雍容生姿,頭上的珠冠流溢彩,無不著大寧太后的威儀。
“啟稟太后娘娘,此事都是末將的錯,末將不該講宮中一些聳人聽聞的鬼神之事,惹得皇上不快。”顧清銘見太后到來,而皇上正好又缺一個解釋的借口,便主行禮,將過錯攬到自己的上。
“哦?”秦太后看了顧清銘一眼,才開口問道,“什麼聳人聽聞,什麼鬼神之事,說的哀家倒也想知道了。”
沈澤只稍稍看了顧清銘一眼,便什麼都沒說,任由顧清銘在太后面前瞎掰,畢竟他的確也需要一個忽然發脾氣的借口。
“事是這樣的,末將進宮的路上,路過風來水榭,偶然聽見幾個掃雪的宮說,掖庭宮鬧鬼了。”顧清銘裝作不經意地將這件事說出來,“還說這鬼魂嚇瘋了一個宮,說的可玄乎了,就像真的一樣。末將見皇上為北狄來犯之事擔心,原想將此事當個笑話說給皇上聽,沒想到皇上反倒責怪起末將來了。”
顧清銘這話說的著實有技巧,話中未提及任何一個宮的名字,倒真像是道聽途說來的,撇清了自己刻意幫忙的嫌疑,而且又不聲地將此事告訴給太后娘娘知道,還為沈澤方才的怒氣找了個借口,一舉三得。
“真是可笑,哀家在這宮里生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見過鬼魂。”太后冷笑著說道,“此事若是掖庭宮自己關起門來鬧騰也就罷了,卻還拿到外面來嚼舌,蠱人心,不可饒恕。”
“母后教訓的是,方才是兒子失態了。”沈澤聽了太后的話,順勢說著,“兒臣一定會著手調查此事,決不讓此等危言聳聽之言論蠱人心。”
“皇上的心思應該放在政事上,此等小事,讓錦繡去辦就可以了。”太后忙駁斥皇上的話,“錦繡,明日你去掖庭宮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奴婢遵命。”錦繡聞言,躬應下。
其實錦繡也明白太后的意思,自從帝后大婚之后,云瑤和陸映泉回到掖庭宮,就再也沒了消息,太后心中必定也是惦記的。
可又不好明目張膽地去過問,免得其他人產生懷疑,察覺到什麼。如今正好借此機會,去掖庭宮看看那兩個丫頭怎麼樣了。
掖庭宮的事一帶而過,太后便在一旁聽沈澤和顧清銘分析北狄和大寧的局勢,看看有多勝算。
當顧清銘從長明宮里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暗了,再過一炷香的時間,宮門便要落鎖,他加快了腳步,卻在路過掖庭宮附近的時候,朝著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匆匆出了宮門。
是夜,月明星稀,是個晴朗的夜晚,并沒有下雪的征兆。
一道黑影從西北邊的宮墻躍,幾個縱,便消失在蒼茫的夜中。
掖庭宮的水牢,看守并不嚴,畢竟這里一年到頭也關不了幾個人,大多數犯錯的宮,要麼被貶去了朗月閣,要麼直接扔到永巷了。
黑影很容易地就進了水牢,手中舉著火折子,借著微弱的四查看著。
水牢里空空如也,并未見到半個人影,一直走到最里面,黑影才發現蜷在角落里那個瘦瘦小小的影。
大概是冷極了,云瑤全都在一塊兒,小小的一團,莫名讓人心疼。
那黑影從袖中掏出一極細的鐵,打開了牢門上的鎖,然后閃而。
進了牢房中,那黑影將云瑤的子從地上扶起來,仔細地探了探的鼻息,發現雖然微弱,可還有一口氣在,心下一松。
接著,黑影將云瑤的扶正,然后盤坐在的后,運足了力,將雙手在云瑤的背部,用自己的里驅趕云瑤的寒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云瑤原本僵的四肢才漸漸有了知覺,眼瞼也微微跳,似乎要睜開眼睛一般。
“云瑤,醒醒……”黑影低語著,用手輕輕地拍著云瑤的臉。
手掌接到那掌大小臉兒的一瞬間,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讓那黑影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
他并沒有放開,而是用自己的手掌在那蒼白地已無一的臉蛋兒上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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