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要去太后請安，顧長歌低頭應了。

待與溫木槿分開，顧長歌暗自思忖，不覺出聲：“太后之前從不曾召見我，每日的請安也不過是在宮外行禮不曾讓進去，怎麼今天突然要見我了。”

“奴婢也不清楚，不過娘娘不要擔心，太后自皇后起就寬和待下，自然不會難為娘娘的。”

二人來到慈寧宮外，太后邊的泰禾出來，看到顧長歌笑著說：“顧妃娘娘來了，太后娘娘此時正在禮佛，還請娘娘稍等。”

泰禾是服侍太后的老人了，早在太后仍舊是皇后的時候，泰禾就一直跟隨左右，聽說是孟家專門送進來服侍的。

“應該的，我等等便是。”

顧長歌彬彬有禮，本以為泰禾會引自己側殿休息等待，沒想到泰禾福后直接離開了。

與碧璽面面相覷，卻不敢多話。

太后當年母儀天下，泰禾是邊有頭臉的大宮，自然不會是疏忽忘了。

顧長歌端端正正的站好，今日太后尋來本就突然，若只是請進去說說話聊聊家常，那才奇怪。

這時候的太還不那麼暴烈，有風吹過時還算涼快，可風止便只有日頭頂在上面了。顧長歌毫不敢的怠慢，穩穩的站在慈寧宮門側，態度恭敬謙和。

過了得有半個時辰，泰如才再次出來，笑著說：“太后娘娘宣顧妃娘娘進去呢，娘娘跟我來吧。”

“多謝姑姑了。”

顧長歌隨著泰禾進坤寧宮側殿，太后坐在榻上。

一旁有小宮立于左側，雙手靈巧的打起火石，小火花點燃了煙袋，玉做的煙桿微微泛黃。太后瞇著眼睛，就著宮的手開始吸煙。

深呼吸進一口氣，又吐出來，吞云吐霧間愜意自如。

顧長歌上前兩步跪了下去：“臣妾顧長歌給太后娘娘請安。”

“起來吧，泰禾，看座。”

“久不見太后了，臣妾今日見到太后，跟當年在坤寧宮時候覲見一樣，太后還是容貌依舊。”

“數你甜，”太后微笑著，年齡本就不算大，如今也不過剛剛四十出頭，只是眼角已經浮上了細紋，縱使再保養得當，也抵不過歲月“哀家聽說，如今你最得皇帝的心意，常伴左右侍奉。”

“臣妾無德無能，是皇上不嫌棄臣妾罷了。”

將頭垂了下去以掩飾臉上的紅暈。

“這個寵你還是當得的，你父親是綏遠大將軍，你兄長是驍騎參領，除了你，這滿宮里也沒有比你出更好的了。”

太后審視著顧長歌。

顧長歌看到太后的眼神，心里一驚，片刻說道：“太后娘娘謬贊了，先祖以德服眾，皇上銘記先祖教訓，常對臣妾說，唯有以德服人，不可自恃份欺辱了旁人，臣妾雖無能，但萬萬不敢忘了皇上的教誨。況且，父親與哥哥在朝為，拿著東霆的俸祿為國效力，都是應該的。”

“瞧你，哀家只是說說罷了，你便想的如此多，倒是哀家不是了”

“臣妾不敢。”

顧長歌指尖發涼，思索著為何太后此時言語間似有若無的提出對不滿。只是想來想去，似乎也并沒有做出什麼讓太后不滿意的地方。

太后讓側侍奉煙袋的宮退下，立刻有別的宮上前為捧了茶盞。

太后潤了潤嗓子才再次張口說道：“知道哀家為什麼要讓你在外面站了一會嗎”

“臣妾不知”從椅子上起來跪了下去。

太后見這樣，笑了一聲，也不阻攔。

“你初皇宮，又不是從小養在顧府里的，規矩知道的哀家也不怪你。只是前日是什麼日子你可知道”

顧長歌抬頭對上太后冷漠的目，心里一涼，前日是十五，那日裴縝與約定在棲閣賞月，不想卻忘了這個日子的特殊。

是該皇后侍寢的，每個月的十五，皇上都要陪著皇后的。可這些日子皇上日日來翊坤宮，竟然忘了。

本來碧璽也提醒，說十五月圓，娘娘是否請溫貴人來陪伴。卻大意沒聽出碧璽是在提醒，一心想著一會裴縝過來該換個什麼服好。

“臣妾該死，竟犯了這樣的錯。”

一個頭磕了下去，不敢起來，只覺得渾冰涼。宮里規矩最嚴，從太祖圣祖時便傳下來的規矩，是不能冒犯的。

“倒也不能全怪你，皇上才登基不久，與你有親厚，有你在邊能哄著皇上開心那是最好的了。皇后是后宮主位，做事顧忌份，總是不能像你們一樣討皇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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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顧長歌聽了這話，心里發疼，這話刺得渾都不舒服，但上只能恭敬的回答：“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臣妾差之千里。”

“是皇后，你們這些做妃嬪的，是不能越了規矩的。既然你知道錯了，哀家再多責罰倒下人看了笑話。起來吧。”

“太后仁慈。”

碧璽在后扶著顧長歌起來，的膝蓋都疼了，之前在外從不跪人，進了顧府跪了顧旭，進了宮，皇上要跪，皇后要跪，太后也要跪，份越貴重，要跪的人反而更多。

“你回去，抄十遍則吧。哀家還是想著你當初初皇宮的模樣，哀家疼惜你，將你指給如今你都是后妃了，也該忘了當年在府外的事。”

“是。”顧長歌只敢應，不敢多言。

“哀家當年封你為公主，是看在你父親輔佐先帝有功，將你許給裴鳴也是因為疼你，”太后瞇起眼睛，似是回憶起什麼“裴鳴雖不是哀家親生，但自小養在哀家那里，乖巧可，可惜了”

長嘆一口氣繼續說道：“他一走，就連裴弦也不肯留在都城了。哀家膝下有三子，除了皇帝在這里一統江山，裴鳴離世，裴弦遠走，當真是晚景凄涼。”

顧長歌聽太后口中說著不讓再惦念當年裴鳴的事，自己卻不住回想起來，也是心酸，忙勸道：“太后娘娘福澤深厚，皇上孝順，總與我們姐妹說要敬重太后，有什麼好的也都想著娘娘，娘娘不要太過傷心了。”

“哀家有一事始終想不明白，為何你要宮”太后忽然扭轉話題，眼神犀利的看著顧長歌。

顧長歌心中一驚，剛才被太后悲傷的樣子代，沒想太后是有這話在等著自己。

只是不能說自己母親的事，這樣別有用心，太后肯定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裴縝。

可也不能說是因為對裴縝有，裴鳴才離世，作為裴鳴未過門的妻子怎能如此薄寡義。

思索一下回答：“臣妾無德無能，蒙太后寵，封為公主，臣妾本該好好照顧五皇子的，不想五皇子先去。臣妾只得宮，以孝敬太后，才能以報太后疼之恩。”

如此說，一是因為太后剛才反復說疼自己，是順著太后的話罷了。二是除此之外，的份尷尬，若是想要另嫁他人，只怕普通人家是不敢的，曾被皇家看上的人，怎能隨便再嫁。唯有宮一條路。

太后沉默半晌，才緩緩說道：“如此你倒是個有心的孩子，去吧，哀家也累了。”

太后下了逐客令，顧長歌這才得以逃離慈寧宮。

知道今日太后是在告誡，在后宮專寵的時日太久了，該收斂了。

還好碧璽的手還是暖的，這樣的日子里，顧長歌覺如冰窖，不過一會，渾已經冷。刺骨的寒意不是太后散發出來的，這坤寧宮看上去富麗堂皇，實則冷到不近人。這樣的高位之上，顧長歌只愿敬而遠之。

“歌兒。”

才出了宮門，就看到裴縝的儀仗過來，裴縝步子走的急，看見一把拉住顧長歌的手。

“皇上如何過來了”顧長歌驚訝著“給皇上請安。”

“免了免了，才下了朝，就聽說你在坤寧宮外站了半個時辰，太后可懲罰了你”裴縝眉頭皺起，關切的打量了顧長歌上下，見周面，才放下心。

“太后寬和慈，怎麼會難為我，”顧長歌安他“只是剛才太后靜心禮佛，我怕過去了會擾了太后，這才在外面等了一會。難道，你是為我而來”

裴縝眉頭仍舊皺著，問碧璽：“你說，你家主子剛才怎麼了”

“這”碧璽到為難，看了顧長歌一眼，見示意噤聲只得低下頭去。

顧長歌有些著急，當然是不能說太后有任何不好，更不能讓裴縝與太后起沖突，皇上以孝治天下，若是傳出他為了一個妃子與自己的親額娘起齟齬，那可要被數萬條舌頭死了。

“皇上，臣妾請安時，皇后娘娘說瞧著我的服花樣好，問了才知是我鋪子里地繡娘做的，很是喜歡。臣妾就想起太后娘娘當年也極為喜歡時新繡樣，冒失前來，不想太后正在禮佛，為不饒太后靜修，臣妾在外面站了一會，曬曬太。”說著，出手握住裴縝的手“你瞧，曬太子暖。臣妾想，不如請我鋪子里的繡娘宮，為各宮姐妹們都做一服可好”

裴縝看了看，無奈的嘆了口氣：“既然你喜歡，就讓人做吧，可用過午膳了朕剛批完折子就過來了，還的。”

“那皇上去臣妾那，臣妾讓人準備了合歡百合粥，最是滋補。皇上也幫臣妾選選，給各宮姐妹們做個什麼花樣的服好。”

看著皇上和顧妃的影走遠了，小瓷子從后面閃了出來，他機靈的攔住個剛出慈寧宮門的小宮，問了幾句，塞了個銀錠子就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