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門嫡二小姐奏是不要臉

暖一直等到紅玉和文秀回來,低聲吩咐紅玉幾句,看著紅玉轉離開,才領著文秀重新回到戲場,這期間銀杏一直想走,卻都被文秀拉著,是被迫跟在歐後到了戲場,戲卻是已經散了,所有的夫人小姐們三五圍坐著在抹牌。

李氏正坐著,擡眼看見歐暖,笑著朝招手:“快坐下,幫我看看牌,我眼神不好。”

暖走過去之前,對著銀杏淡淡笑了笑,銀杏立刻渾發冷,突然意識到,要是大小姐在這裡把一切抖出來,自己也就徹底完蛋了!但是歐暖卻只是笑了一笑,就施施然走過去,不再理會。銀杏本就忐忑,又看見文秀死死盯著自己,只好站在原地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只覺得自己變了砧板上的任人宰割。

暖挨著李氏邊坐下,李氏臉上出慈祥的笑容,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與聊天。寧老太君坐在對面,看到這幅場景也微微笑著點頭,暗道暖兒果真是長大了,要是往常林氏一走早就跟著走了,怎麼可能坐下來陪長輩打牌。

李氏、寧老太君、大舅母沈氏和二舅母蔣氏一桌,歐暖環視四周,見其他夫人小姐們都在,唯獨不見了歐可,笑道:“可兒人呢?”

不是早就尋你去了麼?怎麼不見和你一道回來?”沈氏詫異道。

暖故作吃驚道:“我沒看見啊?”

沈氏看了蔣氏一眼,道:“你和你娘前腳走,後腳就跟了出去,怎麼會沒看到呢,這倒是奇了。”

暖微微笑了笑,不說話了。蔣氏手裡的牌頓住,忍不住擡頭,著歐暖雋長的眼睛,和含蓄的側臉酷似多年前那位早逝的小姑,可神卻截然不同。說起來,林婉清已是京都出名的人兒了,歐暖的容貌比之林婉清要更清麗三分,最重要的是,著一種鎮定,一種萬事從容不迫的氣度,蔣氏有些失神,覺得和記憶中那個跟在林氏後的怯弱膽小的孩的印象合不起來,一陣無名的不祥預慢慢爬上的脊樑,不由勉強笑道:“大約是可兒嫌這戲悶,找個藉口出去逛逛的,稍後就回來了吧。”

暖微翹的長長睫,秀的面龐笑的很是溫,聞言似乎漫不經心地輕輕了蔣氏一眼,歐可剛剛見過心上人,現在自然要去福瑞院表決心了,只是不知道林氏知道這個兒居然敢破壞自己的計劃,表會是何等彩,可惜啊,自己是看不到這一幕了……

王媽媽扶著林氏斜躺上二龍戲珠穿雲噴水雕的紅木貴妃榻,又往背後塞進一個大紅金錢蟒引枕,捧上了一杯熱茶,林氏緩緩舒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功……”

“夫人說的哪裡話,瞧那蘇公子俊俏的模樣,哪家小姐看見了不心的,莫說大小姐很出門,就是老奴活了這一大把年紀也是頭一回瞧見,只要那丫頭照著夫人說的,趁他們二人熱乎的時候把門一鎖,這事也就板上釘釘了!”

“唉,要不是這些日子我手上的人大多數都被老太太釘死了,我何至於要冒這種險!”林氏嘆了口氣。

“夫人放心,那丫頭賣的是死契,一家老小都在夫人手裡頭,就算打死也不會把夫人咬出來,只會說是以爲那院子裡沒人才鎖上了,不會有人知道這一切都是夫人安排的……”

“你當壽安堂那老東西是死的嗎?明的很,怎麼會想不到是我所爲?不過知道卻也晚了,只要到晚膳的時候還不見歐暖,我就可以四張揚著找人,衆目睽睽之下和一個年輕公子在小院子裡私會,看老爺還怎麼說,到時候不要說老太太,就是寧老太君也只能認栽了!”

“夫人真是好計策,只是老奴不明白,夫人既想要嫁出去,嫁給誰不行,隨便找個人就行了,怎麼非要配給蘇公子,畢竟他遠在江南呢!”王媽媽微微疑,把歐暖隨便和什麼男人關在一起造事實就是了,爲什麼還非要千辛萬苦挑出一個蘇玉樓來!

“你懂什麼,還記得上次張文定那回事嗎?過後我仔細想了想,當初也是太心急了些,老太君最是疼這個外孫,現在又把老太太和老爺哄得團團轉,這門婚事若是太說不過去,只怕老太君寧可鬧得魚死網破也不會讓歐暖下嫁,到時候我的苦心豈不是全白費了?再者說,那蘇玉樓再好又如何,不過是個低賤的商戶,大姐自詡公侯千金,份非同一般,生出來的也是個高門貴,說起來倒是風頭無量,可一旦嫁給蘇玉樓,這輩子也就到頭了,過兩年可兒大了,我再替籌謀一個好人家,到時候歐暖連可兒的一腳趾都比不上!”

“是!夫人當真想的深遠,一旦沒了大小姐,大爺還不任由夫人置麼!”

“哼!正是這個道理,原本我還想多留歐暖幾年,免得別人說我這個繼母刻薄,誰曾想心機如此深沉,上趕著和我作對,既如此我哪裡容得下!”林氏喝了一口茶,目中流出一怨毒,“不是打量著我這個繼母在的婚事上沒有說話的權力嗎,這樣也好,就讓自己去和蘇玉樓投意合,看看最後有什麼下場!”

就在說話的當口,突然聽見門砰地一聲!

“誰!”林氏厲聲喝道。

“娘,是我!”歐可從外面走進來,林氏見到是,心裡才鬆了一口氣,“戲唱完了?”

“我不想聽戲!”歐上幾步,急急道:“娘,你真要讓蘇哥哥娶歐暖嗎?”

林氏一愣,倒有些反應不過來,怎麼自己兒滿臉急切……

“娘,你倒是說話呀?我……”

“二小姐,這事你不早就知道了嗎,怎麼又跑來問夫人!這時候你該陪在老太太邊的呀,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要是讓人看見你在夫人這裡,又該說你……”

“我不管!娘,我喜歡蘇玉樓,我要嫁給他!我一定要嫁給他!”歐可昂起的下,語氣絕然!

林氏大吃一驚,一下子從貴妃榻上坐起來,大聲道:“你瘋了!胡說八道什麼!”

“娘,我要嫁給蘇哥哥!我喜歡他,我就是喜歡他!”歐可大聲地重複,毫沒有怯懦之意。

“孽障!快住,他配不上你,再不許提這件事!”林氏大爲火,劈手摔了茶杯,頓時水花四濺,將歐可的襬打溼了一片。

然而歐可向來生慣養,半點也不懼怕,反而瞪大了眼睛:“怎麼會?我從來沒見過蘇哥哥那麼好的人了!”

林氏然大怒,王媽媽一看趕過來安道:“夫人,您不要怒,小心自己子!二小姐還不懂事,有話慢慢說!”

林氏氣息一窒,凝視著歐可無知的面孔,怒容慢慢消退,神卻十分嚴肅:“你仔細想想,蘇玉樓是什麼份,你自己是什麼份,娘爲什麼要讓他娶歐暖,你也該腦子了,莫要一味任糊塗。”

可咬牙關,道:“孃的目的不外是打擊控制大姐,那你大可以選一個旁的什麼人,何必非要蘇哥哥不可!”

林氏見冥頑不靈,氣的滿臉通紅,一句話說不出來,王媽媽不忍道:“二小姐,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呀!隨便找個人是容易,可要讓大小姐傾心,讓老太君點頭,這不是容易的事!你怎麼不好好爲夫人考慮一點呢?”

可惱怒地道:“我不管,我就是喜歡蘇哥哥!娘,不許你讓歐暖嫁給他!”

“滿張口閉口蘇哥哥,你認識人家纔多長時間,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安心樂意娶歐暖的?你以爲他蘇家人是傻子啊!”林氏氣得不行,指著歐可手指都抖,恨聲道:“他蘇家不過是一門商賈,再富貴在這京都也是讓人瞧不上的,但你看看蘇玉樓,哪裡有一點半點商賈之氣,他家是比照著侯門宦公子培養出來的,文才武功無一不能,便是在這京都也是排的上的,你當蘇家苦心孤詣這麼多年是鬧著玩的?你以爲他們攀上個吏部侍郎就滿足了嗎?你不想想,歐暖是什麼份,親孃是侯府嫡,要不是衝著這一層份,蘇家怎麼可能找上門來?除去這一層,你也該想一想,我便是再能耐,也不可能縱得了蘇夫人,之前我提起此事還猶猶豫豫,但你可知道看了歐暖之後與我說什麼,說要是能娶到這樣的兒媳婦是天大的造化,你可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人家盯上的是容貌出衆份高貴的歐暖!可不是你!你不要打錯了算盤!”

林氏氣急敗壞,說的話很是凌,卻等於是火上澆油,歐可一下子蹦起來:“娘,你也瞧不起我,覺得我不如是不是?除了這個份,我哪裡不如不就是仗著能說會道,還長了一張蠱男人的臉嗎?娘,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你怎麼幫著說話!”想到今天在壽宴上被歐制的死死的,歐可更是惱怒極了,本不願意去想林氏此言的用心,只一味覺得旁人批評自己不如大姐就算了,連自己的親生孃親都這麼說,真是太過分了!

“二小姐!”王媽媽也急了,“你怎麼這麼說話,你這是拿刀子去夫人的心啊,全心全意爲了你著想,你怎麼能這樣誤會!”

可話一出口也覺得自己過分了,“可是,可是……”奔過去扯著林氏的袖子,急道,“我,我……蘇哥哥……”

林氏煩躁的一把甩開兒的手,厲聲道:“什麼蘇哥哥?他是你哪門子的哥哥!他蘇玉樓再好也是個商人之子,你怎麼能嫁給他!你要活生生氣死娘嗎?”

“娘,他就是最好的,我就是喜歡他!”從第一眼看到蘇玉樓,歐可就被他迷住了,怎麼可能想得到旁人,更想不到林氏的苦心!

“可兒,娘說了,他配不上你,將來娘給你找個更好的!”林氏許諾一般地說,歐可卻漲紅了臉大聲道:“我不要!不要!”

“啪”地一聲,林氏狠狠打了一耳,歐可捂住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林氏,從小到大,娘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自己,一下子嚇得愣住,淚水盈盈在眼眶裡不敢落下來:“娘,娘,你怎麼可以……”

林氏看著自己的手掌,臉上流出不忍的神兒是從小捧著長大的,哪裡過這樣的委屈,只是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不得不狠下心來道:“往日裡都是我不對,居然還一直覺得你是個孩子,什麼都替你考慮,什麼都幫你擋著,卻不想你一天天長大了,竟然連孃的話都不聽了!你看看你這副樣子,哪裡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便是小門小戶的兒也絕沒有像你這樣口出妄言的!居然還跑到我面前來說這種話,一點都不知道害臊,簡直是丟人現眼,你要再敢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我就直接把你關起來,以後不讓你見任何人,直到你出嫁爲止!”

可從未被如此責罵過,嚇的淚水漣漣,聽到罵的如此難聽,一下子癱在林氏腳邊,只不住的哭泣。

王媽媽一見到這種形,趕將歐可拉起來坐到旁邊,還去絞了塊溼巾子爲臉:“二小姐,莫哭了,你聽夫人的話吧,可別再這樣鬧了。”

可不說話了,卻哭的更厲害,簡直是要把心肝都一塊哭出來給林氏看纔好,林氏看這樣,心裡自然十分心疼,原來的怒氣全變了失,重重嘆了口氣,道:“可兒,你認真聽娘說。娘自己出侯府,見多了爭鬥傾軋,爲了討好嫡母和姐姐,我簡直是費盡了心思,拼了命做小伏低才讓們信任了我,你看著娘如今風,你可知道娘在背後籌謀了多年?你卻與我不同,自小被我在手心裡,樣樣由著你寵著你,娘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星星都摘下來給你!你沒有嘗過娘小時候那種爲了一針一線也要仔細思量生怕搶了嫡姐風頭的痛苦,也不知道娘爲了嫁給你爹爹挖空心思想了多辦法……這些話也不說了,你只要記住,如今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只要你大姐嫁給了蘇玉樓,孃的心腹大患就除掉了,到時候你就是這歐府裡唯一的小姐,要什麼有什麼想什麼來什麼,你如今可要聽孃的話,萬不可壞了孃的計劃!”

可停住淚水,怔怔的聽了起來,林氏頓了頓,道:“蘇家自然打著攀附豪門的如意算盤,卻不知道寧老太君個剛強傲氣,要是歐暖這一回真的嫁給了蘇玉樓,寧老太君還不失頂?不要說蘇家,只怕是連歐暖都不想見了!哼!蘇家人蝕把米,到時候歐暖沒了利用價值,你爹爹又是個自私自利的,誰會爲出頭?在蘇家有好日子過!”

“可是……可是我喜歡……”歐可囁嚅著,小聲辯駁。

“什麼喜歡不喜歡!這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姐居然口口聲聲說什麼喜歡?這種沒臉沒皮的話再不許說了!你真的要讓你大姐看你的笑話嗎?還是你想讓娘從今往後在府裡擡不起頭來?”

可平日裡心高氣傲,這時候不由自主忿然道:“娘,兒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就好!”林氏鬆了口氣:“把歐暖弄出去,歐爵就不氣候了,明年娘再給你添一個弟弟,上頭有娘寵著你,將來有弟弟給你做靠山,你舒舒服服的當歐家的小姐,豈不好?”

可想著蘇玉樓俊的容貌,猶自不捨:“可是蘇……蘇公子對我很好的,如果配給歐暖……”

林氏一氣又上來,罵道:“你個沒眼力的死丫頭,人家對你笑一笑,你就以爲他看上你了嗎?實話告訴你,蘇玉樓生的這種模樣,我一點都不擔心歐暖會不中意!蘇夫人已經跟我說了,蘇玉樓年英俊,心高氣傲,蘇家爲他相看了不豪門小姐他都瞧不上,便是蘇夫人看上了歐暖,他都未必肯點頭!就是因爲如此,我才特地安排將他們鎖在一起,到時候哪怕蘇玉樓不答應迫於形勢也非得答應不可!”

王媽媽在旁邊聽得也心驚,還以爲騙歐暖與蘇玉樓相會再將他們二人鎖在一起是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一層緣由,不免覺得心底膽寒,直覺夫人心思縝、十分可怖!

“你快收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再說半句我就立刻就讓人把你關起來,以後蘇玉樓進府你也別想見他一眼!”林氏惡狠狠地道。

可又哭起來,一下子站起來,頓著腳:“娘,你不能這樣!”

這丫頭簡直是被迷昏了,居然說了這麼久還轉不過彎來,林氏這次徹底起心腸了,指著歐可罵道:“你纔多大點年紀,要臉不要,一個大家小姐,不過見了別人一回,就敢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你是要活生生氣死我嗎,還知不知道廉恥了!”

廉恥廉恥!“你就知道上說廉恥,你知道廉恥怎麼會和爹爹在一起,那時候歐暖的親孃還沒死呢!你以爲旁人都不知道嗎,我知道你服用了藥,生生把我出生的日子推後了兩個月。”

林氏被說中痛,臉上青白加,恨不得一掌扇死歐可,歐可卻一扭頭便跑了,邊哭邊跑,王媽媽要去追,林氏卻大聲道:“讓滾!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哪裡還像是我的兒!”

說完,氣的膛一起一伏,像是一下子散了全的氣力,頹然地倒在貴妃塌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呼哧呼哧著氣,王媽媽趕去幫輕輕拍著後背,低聲勸:“夫人,您有子,可一定要保重自己,二小姐年紀還小呢,慢慢教就是了……”

林氏的臉上滿是失,道:“我真想不到,大姐愚蠢易騙,生出的歐暖卻是狠辣深沉,我聰明善謀,生出的卻是那麼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我百般爲謀劃,最後反倒被當面指著鼻子罵,我圖什麼!這個不要臉面的孽障,就算年紀小不懂事,怎麼能說出……說出那樣的話來?”

“夫人,您放寬心吧,二小姐只是一時想不通,看那蘇公子年輕貌,風流瀟灑,便是一棵樹也要心的,何況是二小姐呢?將來大一些見多了世面就好了,您別太上火了。”王媽媽又端了杯茶服侍喝下,林氏才順了口氣,只是臉上多了疲憊之

王媽媽瞧見好些了,才道:“夫人今日說的話也委實重了些,二小姐誤會了也是難免……”

“把罵醒了纔好!我跟蘇夫人來往多年,怎麼會不知道的心思?就這麼一個兒子,這般品貌這般才智,恨不得配個公主纔好,可蘇家到底不是豪門貴胄出,在這京都又沒什麼基,這才盯上了咱們家,卻不是看重可兒,而是看重歐暖!不是我說喪氣話,你瞧瞧可兒,論容貌心機手段,哪裡比得上歐暖?我自己都這麼想,更何況蘇夫人?自己上趕著要嫁給人家,蘇家也得看得上啊!真是要活活氣死我!”

王媽媽作輕地給林氏心口,小心翼翼道:“夫人說的是,二小姐的子也該拘著些了,今天這麼多人都能不管不顧鬧起來,要是壞了夫人的計劃……”

林氏點頭道:“是,從今後你替我派人看著,再不許胡鬧!”

福瑞堂這邊熱鬧著,林氏也沒顧得上去打探歐暖的下落,不知道小院前發生的那一幕。

府前廳,前朝名貴松柏圖掛在當堂,天然紅木幾上兩邊都放著青花五彩花觚瓶,分別著孔雀翎,紫金鼎裡傳出古樸的香氣,下面擺放著供客人飲宴的桌椅,側面特設的小油楠桌上還放著文房四寶。

治開口道:“是飲酒也沒什麼意思,不如作詩取樂?若是誰做不出,罰酒一杯!”

所有人都點頭好,歐治有心看看在座諸位公子的學問,指著窗外的梅花林笑道:“就以梅花爲題,大家盡發揮。”

這是李氏壽宴擺酒每次必有的節目,大家也都十分習慣了,吏部尚書廖遠一向喜歡附庸風雅,對此提議十分贊同,當下道:“既然如此,鶴,你就賦詩一首,拋磚引玉。”

廖鶴是廖遠的嫡長子,生的溫文儒雅,這時候聽見父親他,微笑著站起來,沉片刻後,走到紙張前,提筆刷刷刷寫下一首詩。

小廝將他的詩提起來,大家便看到題爲早梅二字,小廝朗聲念道:“萬木凍折,孤暖獨回。前村深雪裡,昨夜數枝開。風遞幽香出,禽窺素豔來。明年如應律,先發映春臺。”

衆人紛紛點頭好,兵部尚書的兒子林之鬱沉道:“廖兄好文采,只是依我拙見,詩是說的早梅,數枝非早也,未若一枝更好。”

廖鶴想了想,十分高興地道:“對,一枝更恰當!來,我敬林兄一杯!”

林之鬱微微一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他是林氏親兄林文淵的兒子,歐治不免對他多注意了幾分,此刻見他相貌堂堂,神自若,也覺得頗爲高興。

衆人不由自主將目投注到大爺林之染上,鎮國侯府現任侯爺是林文龍,卻又出了個強悍的兵部尚書林文淵,剛纔鎮國侯府的二爺有了彩表現,卻不知道這個大爺又會作何應對了。

爵尤其關注,他心裡痛恨林氏,連帶對二舅舅的兒子林之鬱也沒什麼好,縱然林之鬱也是風度翩翩的年,他卻對他很是膈應,不得大表兄林之染將對方徹底比下去纔好!只是林之染微微一笑,自顧自地飲酒,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大家看他神態自若毫不在意,心中都略有些失,那邊林之鬱見他沒有反應,反而站了起來道:“我也作一首吧。”

就在這時候,歐邊的小廝悄悄走了過來,附耳對他說了兩句話,歐爵神微微一變,趁著衆人沒注意到自己,離開了宴席向廳外走去,這一舉誰也沒有特別關注,只有原本一直低頭喝酒的林之染看在眼中,出饒有興趣的模樣。

不多時,歐爵便重新回到席位上,旁邊人問他去了哪裡,他微微一笑道:“剛剛喝了幾杯,去如廁罷了。”

旁邊人笑道:“你走的不巧,你家二表兄真是厲害,剛纔作的詩連廖大人都讚不絕口呢!”

“是嗎?”歐爵聽著,出一個笑容,漆黑的眼睛反而落在蘇玉樓上,突然大聲道,“蘇公子,不如請你也作詩一首?”

蘇玉樓從剛纔回來開始就一直坐著愣神,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樣,這時候聽見歐爵突然點他的名字,自然就回過神來,卻也並不慌張,從容地微笑起:“既如此,我姑且獻醜了。”

他走到桌前,卻不忙筆,擡目向窗外去,只見燦爛明豔的紅梅如一束束燃燒的火焰,令人無法抗拒它的人,清冷的梅枝,細緻的線條,似一冷漠淡雅的秀子,風姿清絕地傲然綻放,飄逸著襲襲沁人的幽香。他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出歐暖清麗的影,只覺得那梅花更加的優雅,清塵俗,心中微微容,提筆在紙上寫下:“一樹春風寄好晴,暗香淡去影娉婷。平生不喜凡桃李,看罷梅花睡過春。”

衆人看了紛紛點頭稱好,唯有林之染笑道:“蘇兄這句詩倒像是意有所指……”

旁人不知道他所說的是什麼意思,蘇玉樓的神卻冷淡下來,道:“不知林兄又有何妙句?”

林之染站起,像是故意和蘇玉樓作對一般,特意走到廳堂另一邊的小桌前,提筆寫詩,衆人見他如此神,紛紛下座去看,歐爵就在這個時候將蘇玉樓的詩文悄悄拿起來,低聲吩咐一旁的小廝送走,然後才笑嘻嘻地走過去。

林之染刷刷刷不假思索地寫下:“挑燈看劍好風徐,如鐵寒枝出畫圖。今日梅花恰恰好,遙遙萬里穹蒼。”

治輕聲唸了一回,點頭道:“好句。”詩文講究立意,這詩句遠比廖鶴的別有意趣,林之鬱的雕細琢,蘇玉樓的風流雅緻要更上一籌,這位侯府大爺恐怕大有抱負……

蘇玉樓面沉地著林之染,卻見到他對著自己微微一笑,別有深意。

這裡熱鬧的不得了,客那邊也同樣很是歡快,歐可從福瑞院回來,再不復剛纔神采飛揚的模樣,平添幾分鬱鬱寡歡。歐暖看在眼裡,並未做聲,不多時紅玉回來,歐暖見狀起對李氏道:“祖母,我去看看點心準備好了沒有。”

李氏笑著點頭,歐暖站起,文秀橫了一眼銀杏,銀杏不得已也跟了上去。

暖從懷中取出手帕,包了紅玉遞過來的詩箋打同心結,這時候刻意落後一步的文秀也領著銀杏出來,歐暖將帕子遞給銀杏,淡淡道:“這帕子我已經查清楚了,是二小姐的,你替我還給吧。”

銀杏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哀求道:“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是……”想說一切都是夫人策劃的,但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都在林氏手裡,說一個字也要死,所以一邊冷汗直流一邊拼命磕頭,想要讓歐暖放一馬。

暖臉上沒見到一怒容,反笑道:“我不會問你幕後主使是誰,也不是你去死,你將這帕子還給二小姐就好,你就照實說……是蘇公子讓你送還給。”

銀杏接過帕子,臉上出萬分疑的表,十分猶豫,紅玉卻輕聲道:“你是賣了死契吧,要知道可不是主母有置你的權力,你得罪了不過是一死,得罪了大小姐,下場可就不止是死那麼簡單了!”

銀杏心頭一凜,苦苦哀求:“只求大小姐饒奴婢這一回,大小姐怎麼說,奴婢就怎麼做。”

暖點頭,道:“事後夫人問起,你只要推說當時是二小姐壞了的計策,帕子也是二小姐送給蘇玉樓的,其他你一概都不知道,你一家老小便不會有事。”

銀杏連連磕頭,連滾帶爬地走了。歐暖遠遠看著,銀杏果真將那帕子給了歐可,歐可只看到那帕子被疊同心結的模樣,來不及細看就趕塞進了懷裡。

院子裡,李氏打牌打厭了,正依著塌,笑著和寧老太君說起那幅珍品觀音雙面繡,寧老太君聽說歐暖已將繡品送給了李氏,不由微笑著點頭,一旁的其他夫人小姐們也紛紛說歐暖孝順。

暖指揮著丫頭們上了緻的點心,才重新回到李氏邊坐下,笑道:“諸位不知道,那觀音雙面繡雖然也是珍品,只是我還見過另一幅有趣的繡品,是京都最有名的繡娘蘭芳所繡,雖然只是一方小小的帕子,卻運用暈、紗、滾、藏、切等技法,以針代筆,以線作墨,繡出來的花紋更是線條流暢、瀟灑亮、調和,不僅增添了筆墨的溼潤,還明的質,當真是令人嘖嘖稱奇呢!”

廖家小姐也笑道:“說的是,早聽說那蘭芳的繡品有‘繡花花生香,繡鳥能聽聲,繡虎能奔跑,繡人能傳神’的譽,只是的繡品都是珍品,市面上千金難求呢!”

林元心裡冷笑一聲,什麼千金難求,那也就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們這樣的侯府千金手裡誰沒有?說完淡淡笑道:“誰說千金難求,我上個月剛得了一塊,轉頭就送給了可兒妹妹呢!可兒妹妹,拿出來給大家欣賞一下吧!”

可嚇了一跳,拼命向林元打眼,對方卻不明白到底怎麼了,正自疑,歐暖笑道:“是啊,姐姐說的對,可兒快拿出來給大家瞧瞧。”

在座的夫人們大多見識過,只是小姐們出卻不都像侯府那麼高,對這帕子也還有幾分好奇,紛紛催促歐可拿出來。歐可臉上越發紅了,訥訥道:“我……我出門忘了帶……”

“不妨事的,著個丫頭回去拿就是了……”歐暖笑的十分溫,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可心裡想,其實也沒什麼的,那帕子不過是打了個同心結,就算被人問起來就說自己一時好奇打著玩的,旁人也抓不到什麼把柄,要看就看好了,咬咬牙,道:“我突然想起來帶在上了,不必回去取。”說著故意在了一陣,最後才從懷裡取出那幅紅綾帕子,坐在旁邊的吏部司務家柯小姐早一把搶過來,笑嘻嘻道:“什麼好東西這樣寶貝,我倒要看看!”

看見同心結的時候表有點促狹,卻也沒說什麼,姑娘家打著玩的多了,難怪歐可不肯拿出來,還不是怕大家笑話斜睨歐可一眼,一邊暗笑一邊打開了那帕子:“我看看繡著什麼!”

暖冷眼看著,就聽見柯小姐驚呼一聲,一張紙箋從帕子裡飛了出來……

紙箋忽悠悠正好飛到史小姐腳下,撿起來,輕聲念道:“一樹春風寄好晴,暗香淡去影娉婷。平生不喜凡桃李,看罷梅花睡過春……這是……”

衆位小姐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好好的帕子裡面突然飛出了詩文,好生奇怪!

聽見小姐們這裡喧譁,所有的夫人們也都側目過來,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那薄薄的一張紙上……歐可的臉一瞬間雪白如紙!

蘇蕓娘也走過來仔細一看,臉不由得變了,認得這是自己哥哥的筆跡,立刻驚疑不定地向還毫無所覺的蘇夫人。

那邊李氏見到這番景,笑道:“拿來我看看!”丫頭將那帕子和詩文一起遞過去給李氏,李氏一看臉雖然沒有什麼變化,眼底卻一瞬間波濤洶涌變得滿是怒意,這變化十分快,只有十分悉李氏的歐暖注意到而已,李氏笑著將詩文折起來放進自己袖口,道:“傻丫頭,學人家窮秀才做的什麼詩文,真是貽笑大方!”

小姐們聽李氏這樣說,都有些瞭然地笑了,以爲是歐懷春寫的酸句子,嘻嘻哈哈笑話了一陣都丟開了,在座的夫人們卻哪個不是人,前院爺們在作詩的事大家都知道,現在後院小姐手裡邊突然多了一首詩,誰知道是哪個孟浪的東西送來的,這歐可竟然還恬不知恥地將詩文包在帕子裡面,這麼大點的年紀,好不要臉!侯府的兩位夫人,沈氏臉上出淡淡的嘲諷,蔣氏的臉卻很不好看,死死瞪著歐可,只有寧老太君一副沒有看到的樣子,拉著歐暖聊起別的話題來。

李氏心裡實在是氣的很了,只是臉上還要擺出一副十分高興的樣子和大家說話,雖然旁人只是在心裡笑話歐可,並沒有誰當面指出來,但這樣一來,自己的老臉已經被歐可丟盡了……

暖將一切看在眼裡,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真誠溫暖,一直幫著李氏招呼客人,陪衆位小姐聊天說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這狀態持續到衆人用完點心,聽說前廳散了,諸位夫人帶著小姐也就紛紛起告辭。

李氏親自送走寧老太君和侯府兩位夫人,回過來惱怒地甩了歐可一掌:“孽障,還不跪下!”

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水刷的一下子就出來了,張媽媽在旁邊趕勸說道:“老太太,回壽安堂再說!”

李氏氣得不輕,指著李姨娘道:“去把你家老爺夫人一起請來,我要問問他們怎麼教兒,竟然教出這樣不要臉的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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