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門嫡人各有芳華

“爵兒,裡面如今多是客,你去花園裡走一走吧,待會兒姐姐來找你。”經過剛纔的事,歐暖已經能夠放心讓歐爵單獨一個人了。

爵點點頭,還有些心不在焉的,歐暖知道他剛剛見到心中崇拜的大英雄,只是沒想到英雄居然如此年輕俊,還有點回不過神來……也許在這個孩子的心中,明郡王就該是三頭六臂的吧……歐暖想了想,不由自主角微微翹了起來。

讓小廝陪著歐爵離開,自己帶著紅玉、菖等人隨引路的丫鬟進了花廳。

大公主還未來,大廳其它客人早到了,一個個衫鮮亮,花容妍麗,團團圍坐,歡聲笑語中,見得歐暖進去,一時靜了一靜,有幾位夫人早看著歐暖,竊竊私語道道:“這是誰家的兒,好標緻!”

暖恍若未覺,去尋侯府衆人的影,見沈氏和林元馨並蔣氏母坐在另一席,林元馨正對自己微微招手,面笑容。

“你這孩子,這麼一打扮,真是和你過世的孃親很相像。”沈夫人似是一怔,回過神來有些嘆。

沈元馨一瀲灩綠,梳一個流雲髻,額上一朵鑲金花鈿,耳上的綠寶耳墜搖曳生,氣度十分的雍容沉靜。站起來拉住歐暖道:“適才我們還說,聽說公主今年也給歐府上下了帖子,就是不知道二姑母會不會讓你來……”說著,止了後面的話,只笑道:“好在你來了。”

林元此刻坐在一旁,穿一縷金百蝶穿花桃紅雲緞,頭上紅翡滴珠頭金步搖的流蘇輕輕垂下,恰如一枝紅豔豔的桃花,原本自以爲才貌雙全,更兼費足心思打扮過,此次一定能過衆人,這會一瞧歐暖的模樣,只覺心口如有一隻爪子在撓著,分外難。一時之間,連笑容也勉強起來了,道:“怎麼不見二姑母和可兒妹妹?”

暖臉上微微笑著,恰似破雲而出的溫暖日,明間照耀滿堂春:“娘子重,再加上妹妹久病未愈,心裡放心不下,便讓我和弟弟來了。”

蔣氏的眼睛裡劃過一冷笑,口中淡淡道:“暖兒當真是識大,會說話。”

暖擡起眼瞼,謙虛道:“二舅母過獎了。”

林元馨拉著歐暖坐下,輕聲在耳邊道:“暖兒妹妹,別人都在看你呢!”

暖微微笑道:“不,他們是在看侯府漂亮的千金們。”

林元馨笑了,道:“妹妹不必謙虛,別人都心打扮過,誠心要來爭奇鬥豔的,妹妹上沒有什麼金銀珍寶之類的華麗飾,反顯得綽約多姿、淡雅飄逸,有如青娥**,難怪別人這樣盯著你。”

進林元馨眼中,卻只見一片坦誠,並無一嫉妒之意,不免笑道:“我看不然,也許他們是聽說了那個傳言,都要一睹侯府小姐的風采,生怕將來就瞧不見了呢……”

林元馨臉上一紅,麗的容貌平添三分豔麗,輕聲道:“連你都拿我玩笑。”

態,不免嘆息:“皇長孫的確是好,只是姐姐也要有心理準備……”

林元馨的笑容黯淡下來,表卻帶了一平靜,刻意低聲音慢慢道:“妹妹,你想說的,姐姐都明白,其實……娘也對這一門婚事並不歡喜。”

“姐姐這般容貌家世、人品才學,大舅母自然想要給你挑最好的郎君。”

林元馨一愣,眼圈不由自主有些發酸,眨了眨眼睛,強作出一微笑:“榮華富貴,皇室尊榮,我求的卻不是這些。”

暖很明白對方的心意,曾經也是這樣想的,不要榮華富貴,不要高貴門庭,只要嫁這世間上待最真心的男兒,和他結連理平平安安白首到老,便是幸福了,然而,蘇玉樓那樣輕易辜負了自己。歐暖垂下眼睛,掩住了眸中的冷,皇長孫是太子的繼承人,將來極可能坐擁天下,卻未必是天下間最好的男兒。至,他不能專心待一個人,馨表姐這樣弱的子,終究是要陷一羣豺狼的爭鬥中去,將來未知結局如何……

就在這時候,一張的小手攀上歐暖的襬,不滿兩週歲的小娃,一雙小胖手用力擎著歐暖的服,用氣的嗓音,親切地喊:“姐姐!”

暖心頭一,低下頭去看著眼前的像是豆腐一樣的小娃,出吃驚的神

“這是雪兒。”林元馨笑著解釋道,“娘如今將帶在邊養著。”

林元雪,歐暖臉上的笑容變得驚訝了,這個孩子是大舅舅的庶,往日一直沒有見過,只知道這是大舅舅一個通房所出,倒是沒想到竟然是個這樣玉雪可的孩子。

這個長著紅潤的圓臉蛋、眼珠烏黑的漂亮小娃娃,突然張開兩隻小手,喊道:“姐姐,抱抱!”

大家愣住了,歐暖也是一怔,因爲赴宴,所有人都是一的華服,就連沈氏都只是讓媽媽代爲抱著孩子,要是自己真要抱孩子,服會引起褶皺,待會兒別人見了難免會覺得禮數不周。

林元馨輕輕拍了雪兒一下,說:“不要鬧!”

暖的驚訝不過是一瞬間,卻很快出雙臂,把林元雪接在自己懷中。孩子的直覺是最準確的,能很清晰地判斷人們對他的態度,是真喜歡還是假裝喜歡,或者是厭惡。林元雪偎在歐暖懷中,全香噴噴的上,雙手摟住的脖子,一張的小臉親親地到歐暖的面頰上。

懷中一團溫暖、的小,脖子上繞著兩條的小胳膊,面上一張散發著溫暖的香的小臉蛋,這一切,表示著絕對的信賴和無比的依,除了弟弟,這世上再也沒有與自己脈相連的孩子,歐暖從未會過這種覺,不免發自真心的微微笑著,輕輕拍拍雪兒的後背,十分惜。

這位歐大小姐居然真的出手去抱一個孩子,毫不畏懼被這孩子弄皺了服……人們瞪大眼睛著他們倆,驚訝得說不出話,就在這時候,大公主到了,看到這一幕,臉上卻升起一種極端複雜的神

衆人見到大公主,紛紛起上去行禮。

“都去花園吧。”大公主淡淡說了一句,快步向外走去,像是後有什麼人在追趕一樣,陶姑姑擔憂地一眼,心中升起一種憂傷,大公主想必又想起了去世的小郡主了……每次看到歐暖,大公主似乎都會想起那位郡主,引起傷心的事,然而卻還是給歐暖下了帖子,這兩人之間,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緣分。

花園裡早已擺好了宴席,大公主領人往園子裡走。

園子裡百花籠在一片明亮的晨中,呈現各種鮮豔的態。隨著腳步聲,一羣丫頭先進了園子,數名花匠在花海中擺弄一會,看看整齊安妥,這才各自退下了。

大公主舉辦宴會,歷年來除了各王府的世子郡王,公侯府的公子爺,還有當朝狀元榜眼探花在場,當真是風流齊聚、權貴雲集,乃是京都難得一見的熱鬧,人人均十分期待。

這一年的賞花宴也是如此,除皇長孫有事未能出席外,燕王府明郡王肖重華,秦王世子肖天燁,晉王世子肖凌風,周王世子肖清弦,允郡王肖清寒,楚王世子肖皚山,齊王世子肖子棋,魯王世子肖漸離,蜀王府永郡王肖月明都各自代表其父出席。這些皇孫貴胄均是穿華服,個個年輕俊之極,又各有各的氣度,此時齊齊在場,一時滿堂華彩,令人不敢直視。

花園裡,男賓離賓的位置刻意保留了一些距離,不遠不近,恰好遙遙相。按照慣例,便是兄弟姐妹,男也是要分席而坐的,所以歐爵被安排在男賓那一邊,歐暖則陪著沈氏們。

鎮國侯府兩位公子皆未到場,歐爵便獨自坐在一邊,只見滿座個個都是尊貴之極的人,又看場面十分有趣,心裡也覺得熱鬧歡喜。

忽見一個華服年走到自己邊,低聲說道:“歐公子,那邊和鎮國侯夫人坐在一起的是你的姐姐嗎?”

爵一時不明他話中所指,又見他飾華貴,尤其是一雙眼睛,又大又亮,撲閃撲閃,便轉頭向客那邊了一眼,卻見到幾個都坐在鎮國侯夫人邊,一時眼花繚,不免問道:“您說的是哪位?”

年笑道:“那個一天水碧前釘一顆白玉扣的姑娘……”

爵嚇了一跳,道:“啊!那的確是我姐姐歐暖。”

年喜笑開,正要套近乎,腦袋上卻吃了一個慄:“清寒,你又打什麼鬼主意!要是還給我胡鬧,姑姑的宴會,從此再也不讓你來了。”

肖清寒不高興地腦袋,對敲打他的那名較爲年長的儒雅年埋怨道:“哥,我就是問問,哪裡胡鬧了……”

來,你一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路!快回你位置上去。”

爵一怔,這一對兄弟莫非就是周王世子肖清弦和允郡王肖清寒麼?這麼想著,卻見到肖清弦抱歉地對自己一笑,接著將年狠命一扯,兩人這才了座。

肖天燁從另一桌過來,笑瞇瞇的遞過來一杯酒,歐爵不善飲酒,更沒想到對方竟主遞給自己酒杯,卻不能當衆拒絕,只能勉強喝了一杯,說道:“世子,從前有些事,是我太莽撞,還請你多多原諒。”

肖天燁拍掌笑道:“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歐公子果真進不!”

爵低下頭,心道姐姐所言果然如此,這位秦王世子,喜怒無常,剛纔還一臉怒容,轉眼卻言笑晏晏,當真是不可捉,是需要敬而遠之的人

那邊被拉回座位的肖清寒笑道:“這位歐公子,好像以前沒有見過呀!”

爵連忙回答道:“是,這次是第一次得到大公主的帖子。”

他這樣坦白,倒顯得一番赤子之心,引得剛纔沒有注意他的幾位貴人一起向他過來。

大公主的帖子自然千金難求,肖清寒哈哈一笑道:“你真好玩,說話這麼老實!”

暖曾經提醒過歐爵,凡是不知道的問題或者不好回答的問題,不如裝傻充愣或者實話實說,反正這些貴人都是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不能討人喜歡,至不招人討厭,無功無過即可。

爵想到姐姐的提醒,臉上便有些赧然之

肖清寒又問道:“你家姐姐以前也從來沒見過呀!”他話音剛落,忽然低聲慘,說道:“肖月明你這隻豬,你踩我做什麼?”

被點到名的永郡王肖月明生得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他淡淡一笑道:“歐公子,我可要提醒你,我們這位允郡王可是出了名的喜歡人,你可千萬不要小姐的什麼消息給他,否則被他盯上可是麻煩事!”

“你壞我名聲!”肖清寒炸,眼睛睜得老大,向肖月明撲過去,肖月明一手架住,歐爵見到他們二人份尊貴,居然也鬧一團,忍不住微笑。

肖清寒見歐爵在笑,便放開了肖月明,轉而笑道:“我爲人善良,宅心仁厚,風評又好,歐公子公子不必張,只要你給我介紹一下你的姐姐認識就好了……”

肖月明強忍笑容,正說道:“允郡王說的是,只是你每次看到人就會把君子風度都忘了,發揮你那纏人的功夫把人家人追的到跑!你忘了,蓉郡主一看到你臉就黑了……哈哈!”

“哈哈!蓉郡主是個大人沒有錯,就是太裝腔作勢了呢!需知道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終有一天會有比貌多才的子!到時候這京都第一人的稱號還能保得住嗎?”肖清寒眉飛舞地說道。

肖月明冷笑道:“京都這些小姐們,如武國公府蘭馨小姐,南安公府明熙小姐,威北侯府碧瑤小姐,崔翰林府幽若小姐等,都是才之名在外的京城名媛,你今天也都瞧見們了,哪一個能和蓉郡主比肩的?你倒是在京都找出一個比更出的我看看?”很顯然,肖月明是蓉郡主的忠實擁護者。

肖清寒嗤笑一聲道:“你自己去看看,那不是就有一個!”他指著對面的歐暖,道:“我敢說,一定不比蓉郡主遜!”

肖月明睜大眼睛,仔細盯著對面的歐暖看了半天,的確找不出一可挑剔的瑕疵來,一時語塞,最後勉爲其難道:“麼?年紀太小了吧。”

肖清寒表示不屑,反而對歐爵道:“我看你姐姐極出,就是年紀太小了,你讓好好努力,認真地長,將來一定超過柯蓉!”

姑娘家的長又不是種菜,居然說好好努力,認真的長……這羣皇孫當真是匪夷所思。歐爵素來知道自己姐姐貌,偶有出門都會引來許多百姓圍觀,卻並沒有意識到歐暖在京都權貴之中也能引起這樣多的議論,但是他能敏銳的意識到,這位允郡王只是玩笑,並無惡意,所以臉上只是笑道:“郡王的好意,歐爵一定轉告家姐。”

肖清寒還沒說話,秦王世子肖天燁卻冷笑一聲,道:“只怕允郡王沒見識過這位歐小姐的厲害呢!見識到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爵淡淡垂下眼,當做沒有聽見這句挑釁的話,反而肖清寒淡淡道:“怎麼,秦王世子見識過?”

肖天燁看了歐爵一眼,微笑道:“總比你這樣一句話都沒說過的陌生人要悉。”

肖清寒把臉一沉,就要發怒,肖清弦卻已經拉住了弟弟,微微搖了搖頭,肖月明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他們之中有一種奇怪的,劍拔弩張的氣氛在流

就在此刻,歐爵卻聽見上首一直沉默低頭喝茶的明郡王道:“宴會要開始了,各位請安靜些吧。”

聲音淡淡的,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震懾人心的力量,原先的那氣氛一下子就凝滯了,所有人都閉上了,只有肖天燁的聲音依舊帶著一冷漠:“怎麼,明郡王這是捨不得蓉郡主被人議論,還是對歐小姐別有興趣?”

肖重華淡淡瞥了肖天燁一眼,似笑非笑的神令人突然心驚,縱然是肖天燁,都被他上那種與生俱來的迫氣勢給震了震。

良久無言。

一旁的肖清寒鼻子,低聲道:“爲啥我覺得重華哥最近幾年越發可怕了啊……”

這裡的男賓在議論,那邊的客們自然也將目時不時投向這裡,所有人的目,無一例外都盯在明郡王的上。

他穿著袖口藏青紗滾邊的銀常服,一點深紅的單,腰間深紅博帶,披風上是大幅的雀古紋刺繡,頭上僅束白玉的發冠,從歐暖的角度,可以看到對方英俊緻得彷彿畫像一樣的側臉,濃的長睫漂亮得不像男該有的,薄薄的脣脣角微微抿起,看上去很高傲。

在座的所有公子們都是風流俊俏的人,可有明郡王在,衆人竟皆宛如陪襯。這世間有人,竟俊如此……

暖當然看見不名門閨秀彷彿喝醉了酒一般的神,不由得暗自搖頭,這世上紅骷髏最可怕,換了男人也是一樣,蘇玉樓一張男子的皮就矇騙了自己多年,眼前這位明郡王更是甩出蘇玉樓幾條街,還不知要引來多子心碎神傷。

橫豎不過是一張皮罷了,又算得什麼呢,歐暖低下頭,角勾起微妙的弧度,似是嘲諷又似是悲憫。懷中的林元雪似乎到了心中的緒,出小手來的臉,歐暖便又微笑起來,引得林元雪好奇的睜大眼睛盯著

這時候,所有人就聽到大公主揚聲道:“是賞花自然無趣,我特地向太后討了恩典,爲大家請來一位貴賓。”說到這裡,大公主不著痕跡的看了歐暖一眼,似乎十分高興的樣子,歐暖卻被這一眼看的起了不好的覺。

果然,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個人兒盈盈從花叢中走了出來,衆人看清眼前的,都是一愣,只覺得眼前的人兒太彩眩目了:柳眉眼,玉燦燦的金步搖綴著點點水鑽,垂向前額,彷彿閃爍在烏雲間的星;玉高系至腰上,長拖到地,鮮豔的帶上繫著翡翠九龍珮和羊脂白玉環;長長的、輕飄飄的帛帶披在雙肩,垂向後,更映出那瀟灑出塵的婀娜風姿。

“公主又拿我取笑。”那個人微笑道,聲音極爲輕靈。

林元馨愣了愣,打量了一番那個人,又回頭看了看歐暖,暗暗尋思:暖兒已經是清麗無匹,跟比起來,卻稚了些,了幾分風

是誰家的小姐?”旁邊一位夫人驚歎,“真正國天香了。”

是蓉郡主。”沈氏笑道,林元馨悄悄和歐暖咬耳朵:“聽得明郡王回京了,沒承想蓉郡主也這麼快就出席賞花宴,果真太后要賜婚的傳言是真的呢。”

一時衆人紛紛上前拜見。歐暖看著眼前這個盛裝,臉上突然出了一微笑,大公主說要讓和自己站在一起比一比,倒還真是說到做到,看了大公主一眼,卻見到對方向自己眨了眨眼睛,頗有深意。

暖低下頭和林元雪拉手指玩,半點沒有和這位人兒站在一起比一比的意思,就聽到林元在旁邊譏諷道:“以爲自己貌,看看人家蓉郡主,才當真是豔羣芳。”

的確如此,蓉郡主當的這四個字,絕對的豔麗無匹,只是歐暖也十分清麗,與各有芳華罷了。

林元馨不滿地看著林元,淡淡道:“蓉郡主今年有十六了吧,我們暖兒還未及笄,假以時日,只怕比蓉郡主要更勝一籌。”

林元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衆人因著這位人的出現,驚豔太過,連男賓那裡都起了一陣

“怎麼,開始後悔剛纔大放厥詞了?”肖月明見到自己心中的大人,十分高興地提起白玉酒杯,添酒笑問。

“也不能這麼說。”肖清寒反駁道,“蓉郡主的確是豔羣芳,只是歐小姐要是肯與站在一起比一比,也就未必了。”

肖月明只當他死撐,笑的更開懷。

正座上,大公主臉上帶著笑容道:“蓉兒也不必謙虛,旁人來都爲我帶了禮,只是不知道你要送些什麼?”

柯蓉臉上的笑容如同明月生輝,道:“公主殿下,蓉兒來的匆忙了些,沒有準備禮,便爲公主和諸位賓客獻曲一首,未知可否?”

大公主點點頭,道:“太后曾與我說過,蓉兒琴到興,能引來百鳥起舞,百肅穆,虎兔共臥,可惜我一直沒能耐下子好好聽過,今日就爲大家彈奏一曲吧。”

“是。”蓉郡主謙卑地低下頭回答道。

接過旁的人遞過來的琵琶,柯蓉只盈盈一笑,便素手輕擡,開始演樂,彈奏的曲子是時下最爲流行的曲子清平樂。正因爲是大家悉的曲子,更能顯示出人的技藝是否達到爐火純青、樂以載的程度。柯蓉的琴音洋洋流暢,引人境,使聞者莫不聽音而忘音,只覺心神如洗,明滅間似真似幻。

秋波輕閃,如蔥玉指重拔絃,和著琵琶聲,輕聲唱起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這一首清平樂,配上桃夭的詩句竟然是這樣的和諧,倒真是意想不到。歐暖側耳傾聽,只覺得那琵琶聲如清泉流過石頭,如碎雨打著芭蕉,如旭日照著晨雪,如明月籠罩滄海;那歌聲如沙漠裡響起駝鈴,如竹林中黃鸝在啼鳴,當真是出神化。

一曲既終,肖月明臉上的神越發癡迷,道:“清寒,這回你沒話好說了吧!這世上還有哪位小姐能奏出這樣的曲子?你說的那位歐小姐能嗎?願賭服輸!你要承認蓉郡主這京都第一人和第一才份!爲正名!”

肖清寒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立刻盯住歐爵。

姐姐當然可以!如果換了以往的歐爵一定會這樣說,然而在歐暖再三提醒他要謹言慎行之後,他深深記住了這句話,所以只是淡淡微笑道:“我姐姐雖然擅長古琴,可惜與蓉郡主還是無法相比的。”

肖清寒果然沒話好說,鼻子不說話了,然而這句話,竟引得一直默然飲茶的明郡王肖重華的注目,在他印象之中,歐爵這般年紀卻懂得韜晦,倒也難得了。

爵肯退讓,未必人家就願意讓他們退讓。大公主聽完了曲子,反倒微笑道:“果真是天下難尋,只是我聽說歐小姐也擅長琴曲,不知可否與大家彈奏一首?”

暖倒是沒想到自己被點到名,的手被林元雪拉著,一時之間還有些愕然。沈氏連忙將林元雪帶到一邊去,對歐暖使了個眼

暖輕輕拍拍子上的褶皺,從容不迫地站了起來,走到堂下,與蓉郡主僅一步之遙。

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人們突然之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眼珠子都一眨也不眨地過去,歐暖一直坐在那裡還不覺得,這樣和蓉郡主並肩而立,這才顯出兩人皆是容如玉,令人心折。

蓉郡主當然是明眸皓齒,國天香,歐暖年紀很小,卻已出落的清雅靈秀,楚楚人,穿如雨過天晴般清澈的天水碧長,月季花蝶紋織金絛邊,盈盈的纖腰上扣一條流如潤的琥珀腰帶,風一吹,長上的羽紗隨風飄,煞是好看。

這邊諸位公子看的嘖嘖稱奇,肖清寒挑眉道:“怎麼樣,我說歐小姐是人吧!你們竟都沒看出來!”

誰看不出來!在座的誰都不是瞎子,只是誰都沒像你一樣親口說出來!肖清弦無奈搖頭,對於這個弟弟表示很無奈,瞧他一臉驕傲,不知道還以爲歐暖是他妹妹呢!只是大公主讓歐暖也在人前表演技藝,還不知到底是什麼意思,若說是擡舉,卻又不該在蓉郡主表演之後,豈不是要讓當衆出醜?可是看大公主神,卻又絕非厭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這位歐小姐如果機智,應當拒絕吧……

是肖清弦這樣想,所有人恐怕都是這樣想的,然而歐暖的選擇卻讓他們十足驚訝。

暖揚聲道:“小技藝菲淺,但既公主命我,不敢推。”

這句話卻引來所有人的側目,已有蓉郡主珠玉在前,這位歐小姐是要何等自信,纔敢應下這樣的邀約,當真是不知死活!

蓉郡主看著歐暖,臉上卻是善意的笑容,退到一邊坐下。

大公主命人送來一把焦尾琴,歐暖手下一撥,輕輕試了試琴音,果然金聲玉振,非同凡響,是一把音極佳的好琴。

“此曲早已丟失,歐暖只能從古書中拾取零碎片段,敬請諸位品鑑。”揚聲道。

樂音一起,竟是金戈冰河之聲。玄起風停雲滯,人鬼俱寂,唯工尺跳躍於琴盤,思緒於指尖,流淌於五玄,天籟迴盪於蒼天,仙樂嫋嫋如行雲流水,琴聲錚錚有鐵戈之聲。

一直沒有向這裡一眼的明郡王肖重華突然擡起頭,他看向場中的歐暖,這種狂放悲悵、激昂鏗鏘的曲子,竟然出自一個之手!

肖天燁也同樣死死盯著歐暖,只覺得這首琴曲時而如醉後狂,時而如酒壯雄心,起轉承合,一派豪邁,在樂符細膩的清平樂後演奏,更令人一掃癡迷,只覺豪氣上涌!

一曲終了,許久雀無聲。園中,纖蘿不,百鳥不語。

暖緩緩起,襝衽爲禮,人羣凝滯片刻後,頓時采聲大作。

大公主看向蓉郡主,微笑問道:“蓉兒,歐小姐的琴曲你以爲如何?”

柯蓉目流轉,似乎深深了歐暖一眼,揚聲道:“歐小姐指下竟有如此風雷之,當真難得,蓉兒平日很佩服別人,今日也要甘拜下風了。”

“歐小姐一介流,竟能奏出如此狂放不羈的曲子,令人敬佩。”肖清寒不自地地嘆道,他轉頭問肖月明道:“你可服氣了嗎?”

肖月明似乎這才從怔忪之間回神,冷冷看了他一眼:“行了吧你,人家又不是你什麼人,值得你上蹦下跳爲這樣說話嗎?”

“哼,你就是死鴨子!”肖清寒翹起角,倒了一杯酒送到肖月明的眼前,道:“願賭服輸,你要自罰一杯!”

諸位王孫公子都微笑著看向他們,肖月明倒也爽快,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肖天燁看著歐暖的方向,冷冷一笑,蓉郡主已有琵琶絕技,歐暖卻懂得另闢蹊徑,別出心裁選擇了這樣的曲子,若是普通流之輩,他肖天燁豈不是了傻子?

一片熱鬧中,只有明郡王眼簾低垂,凝住桌上玉杯中微碧的酒,端起來一飲而盡,和酒嚥下了間無聲的嘆息,一首如此慷慨激昂的曲子,爲何其中竟有無邊無際的怨恨……這位歐小姐,當真令人費解。

“郡主客氣,不是暖兒琴技出衆,而是這首曲子十分出,只可惜暖兒只得到零碎片段,未能全部曲,實乃一件憾事,久聞郡主擅長譜曲,未知能否請您相助?”

蓉郡主點頭道:“的確是可惜,我倒是可以試著將未完的曲子譜出來。”說完,竟主離座,來到歐前,與相視一笑,徑自在琴前坐了,略微一沉,十指在琴絃上稍一撥弄,未久,一首新曲已。蓉郡主將琴曲彈奏出來,果真承接上歐暖先前所斷之,而且接的十分巧妙,衆人無不嘆郡主才高八斗,只有歐爵掩住了脣邊的笑意,姐姐明明早已譜出了完整的曲子,卻偏偏將這樣出風頭的機會讓回給蓉郡主,這世上誰人又有這樣的襟氣魄?

若是今日歐暖表現平平,會引得衆人恥笑,若是一力過蓉郡主,又會結下嫌隙,這是一個兩難的局面。唯有各有千秋,平分秋,才能勉強維持不敗之局,所以歐暖另闢蹊徑,選擇與蓉郡主完全不同的曲風和表現手法,並且將被衆人稱讚的機會讓給了蓉郡主,如此一來,原本蓉郡主可能由此產生的不滿也能稍稍平息,大公主微微一笑,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這樣說,你們二人是分不出伯仲了?”

暖笑道:“不,是蓉郡主更勝一籌,暖兒可不能譜出這樣的曲子。”

蓉郡主也搖頭道:“蓉兒彈奏不出這樣的風雷之曲,甘拜下風。”

這兩個人,倒有些惺惺相惜,衆人不覺莞爾,再看們二人,更覺容貌麗,姿態高雅,一如綻放的國牡丹,一如夏日荷塘幽靜蓮花。

“我之前對太后保證過,一定要找一個可以與蓉兒比肩的才,你們兩人互相推讓,怎麼分出高下?高下未分,又何必表演?既然兩位對樂曲都這樣興趣,我特設了一個遊戲,若是輸了的人,要當衆爲大家再展你們拿手的絕技,你們二位隨意吧。”大公主固執地說道。

暖和蓉郡主相視一眼,在對方臉上都看到苦笑。這位大公主,是非要們二人分出高下才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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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姑姑起來解說道:“此遊戲名爲‘聽音辨’,有樂師在簾幕之後奏音,兩位小姐分辨此音爲何種樂所出,答對最多者爲勝出。”

在座的都是通曉樂律之人,皆好熱鬧,難得看到兩位人競技,頓時一片贊同之聲。

陶姑姑輕輕拍擊手掌,果真在樹林之間搭設了一個硃紅的簾幕,人羣中慢慢安靜下來,每一個人都凝神細聽。

頃,簾傳來第一聲樂響。不過停滯片刻,蓉郡主微笑道:“箜篌!”

第二聲響過,歐暖笑道:“排簫!”

第三聲響過,蓉郡主接著道:“瑟。”

第四聲過去,歐暖凝目後復又睜開,道:“缶。”

第五聲響過,兩人幾乎同時說出“築”這個字。

接下來,笙、橫笛、梆鼓、奚琴、花邊阮、竹相等樂相繼奏過,大公主連戰場上的號角都拿出來了,實在是越來越難也越來越激烈,衆人雖然都擅長音律,卻漸漸已經迷糊,本分不清究竟是什麼樂曲發出的聲音。

第二十八聲後,有片刻的寂靜,蓉郡主和歐暖一時都沒有說話,衆人莫名跟著覺得張起來,一時之間這個那個……只有歐爵放下心來,姐姐贏定了,這分明是姐姐形容過的,百種樂之中也能清晰分辨出來,清越而聽的……

“磬!”滿座寂靜,只聽到蓉郡主輕輕吐出這個字,頓時衆人激起來,果然還是蓉郡主更高一籌!

暖微笑站起,道:“郡主才高,暖兒不得不佩服。”

蓉郡主臉上的笑容十分謙虛,眼中卻有如釋重負的神,若是當衆在這裡輸給一個往日籍籍無名的小孩,第一才的名聲也就了笑話,多年的苦心經營也就毀於一旦……只是,這個孩,當真不知道最後這一種樂是什麼嗎?仔細向歐暖,卻見到眼睛黑白分明,一片澄澈,這才略略放下心來,想到或許是自己在宮中多年,太過容易猜疑別人,當下站起來親熱地挽住歐暖的手道:“不,是妹妹讓我。”

見那裡似乎惺惺相惜,肖天燁冷笑一聲:“歐暖這丫頭又在裝蒜了。”

爵充耳不聞,帶頭使勁兒給蓉郡主鼓掌,他是這裡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更加覺得自己姐姐非同凡響,手都拍紅了!

“好了,既然歐小姐輸了,就該願賭服輸,爲大家再奏一曲。”肖月明站起,朗聲道,一時引得無數小姐過來。

暖微微笑道:“如君所願。”

就在此時,肖天燁站起,面帶微笑道:“歐小姐,你的琴技大家已經領教過了,未知可否有其他技藝?總不能只會彈琴吧?”

他這句話彷彿是玩笑,聽在歐爵耳中卻十分刺耳,他強忍住心頭不悅,向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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