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媽媽伺候了老太君這麼多年，很明白的心思，林元馨是嫡孫，即將嫁太子府，份地位自然不同，歐暖是林婉清的兒，老太君將也看得很重，這兩個人自然是要先通知的，其他人麼，就要稍微等一等了。

巧合的是，林元馨一大早就在夢雨樓找歐暖說話，玉芍就把兩人一併請過來了。

老太君看們一前一後進門，不由自主從眼睛裡笑了，“來，我命人給你們姐妹做了幾套春裳，看看你們都喜歡什麼。”說著讓杜媽媽去打開箱籠。

歐暖不由笑道：“老太君，在家的時候我已經做過四套了，這些就留給姐姐吧。”

老太君不以爲然地道：“這是侯府的定製，跟外頭那些繡樓的裳可不一樣。”

林元拉著歐暖笑道：“老太君的一番心意，暖兒不要推辭了。”說著向眨眨眼睛，歐暖笑著點點頭。

箱子裡裝了十幾套春裳，有絳紅，紅、銀白、墨紫、銀紅、鵝黃、輕綠等不同的，無一不是用料講究，繡工出衆，非一般繡樓裡製作的裳可比。其中最耀眼的是上面放著的四套，一套是天青實紗流雲繡，一套是紫緞五彩凰細繡、一套是姣月緞牡丹細繡，一套是銀紅的海棠春睡紗繡。

一時之間，滿屋子流溢彩，絢爛非常。

老太君看們眼中都流出驚訝的神，不免笑道：“這可是宮裡頭尚局的一位老嬤嬤親手繡出來的，外面可找不著這樣的手藝了！你們姐妹先挑吧。”

林元馨看了十分喜歡，拿著這套看看，那套看看，幾乎不知道挑什麼好，最後對歐暖道：“你來幫我拿主意好不好？”

歐暖點點頭，看了那最上面的四套裳一眼，笑道：“紫緞五彩凰細繡、姣月緞牡丹細繡這兩套，富麗典雅，斂高貴，很適合表姐的氣質，依照我看，表姐應當選這兩套。”

這兩件的確是最出衆的，更難得的是，歐暖半點也沒有想要據爲己有的意思，老太君看著連連點頭，微笑道：“沒錯，這兩套和馨兒很相配，馨兒，你拿走吧。”

林元馨看了歐暖一眼，笑道：“不，這兩套既然是最麗的，我也不能一個人都拿走，暖兒你喜歡哪一套？”

歐暖看著林元馨黑白分明的眼睛，那裡面全然都是真誠，對方明明也是那樣的喜歡這兩套裳，老太君也發話讓拿走了，卻捨得讓自己從中挑選，這樣的子，誰會不喜歡呢？歐暖的眼睛在那兩套裳上過去，最後落在另一套銀紅的春裳之上，微笑著將它捧起來，道：“表姐，我喜歡這一套的。”

“暖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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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這一套的更適合我。”銀紅的和調配上歐暖潔白如玉的臉，的確比豔麗的更合適，林元馨也不點點頭，道：“那我就拿這兩套吧。”說著，向旁邊的丫頭山點點頭，山便小心翼翼地將那兩套裳捧起來。

老太君看到這一幕，衝杜媽媽點點頭，臉上的笑容十分的滿意。

懂得真心謙讓，互相扶持，這兩個孩子的路將來才能走的更長遠。

林元馨和歐暖又各挑了幾套春裳，才相攜著離去。

花廳。

蔣氏正和林元坐著說話，林文淵已經向秦王婉轉地提出過要將林元嫁過去的意思，秦王也點頭同意了，並且說明將另擇一個好日子請皇帝賜婚。這樣一來，自己的兒很快就是世子妃了，蔣氏越想越高興，自然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林元。

“真的說定了？”林元問道。

蔣氏點點頭，“可不是，秦王點了頭，那還能有假嗎？”

林元的臉不由自主有些發燙，素來對肖天燁有幾分懼怕，但他到底是秦王世子，又生的十分俊，既然婚事定下來了，一個兒家也就不能再說什麼，乾脆轉了話題：“歐暖的傷勢都好了，老太君爲什麼還不把送回去！老呆在咱們家幹什麼！”

蔣氏聞言揚起眉，眼角卻帶著冷意，“你還看不明白嗎？老太君將接進來做什麼，還不是想要給找個好人家！”

“？”林元的臉上出冷笑，“有自己的父母，憑什麼咱們侯府爲心？”

“總是你大姑母的骨，老太君怎麼會看著歐家隨便給找個婆家？自然是要千挑萬選的。”

林元一臉的輕視，“不過是個吏部侍郎的兒，還想要攀高枝嗎？”

蔣氏喝了口茶，不以爲然道，“若才貌平庸，自然只能嫁到門當戶對的宦人家，但如今和那蓉郡主並稱京都雙璧，又得大公主青眼，將來若是公主願意爲擇婿，就大不一樣了！”

林元像是想起了什麼，眉頭微微一皺卻又鬆開，笑道，“那也不一定。”欠起在母親耳邊悄悄地說，“二姑母不是想把嫁到蘇家嗎……”

蔣氏聞言冷笑：“那人是個糊塗的，你也糊塗了不，只要榮禧堂那老太太還活著，怎麼可能讓嫁給一個商戶？”

林元眼珠子一轉：“商戶不行，京中的紈絝子弟破落勳貴可多得是！”停頓了一下又道：“如今就在咱們府裡頭住著……不如……”

的話雖然沒有說完，蔣氏已經明白的意思，當即打斷：“這事你可別出主意，再說……若是不功，反倒惹得一腥。”

“哼，難不任由風風的嫁出去嗎，可是再三欺負過我的！”林元沉下臉。

蔣氏看不滿的樣子，反倒笑了，拍拍的手道：“我是的舅母，本來也不必費心費力和爲難，可是如今看來，倒像是個極有心計的，與其養虎爲患，讓們姐弟爲長房的助力，不如先下手爲強！只是……你要等一等，容娘好好想一想，到底該怎麼做！”實際上，歐暖將林婉如害的如斯地步，林文淵怎麼肯輕易善罷甘休，如今不過是伺機而罷了，蔣氏相信，過不了多久，歐暖就要嚐到苦頭！

林元還想要說什麼，蔣氏卻微微一笑，點了點的額頭，嗔道，“你別想這些事兒了，一切由娘爲你做主，不是奚落過你嗎，將來有一天你做了皇后，娘讓給你叩頭認錯！”

林元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最恨的就是歐暖那副恃才傲的得意樣子，將來有一天自己了貴人，看還猖狂的起來！

正想著，外面的丫頭通稟了一聲，隨後領著丫頭蘇木進了門，說是老太君要請大小姐去挑選春裳。

林元皺起眉頭：“開春的時候不是做過了嗎？”

蔣氏心道老太君一是爲林元馨添妝，二是爲歐暖裁，此舉大有深意，便拍了拍的手道：“快去吧。”

林元狐疑地看了蔣氏一眼，突然想明白了關鍵，臉不由得沉下來。

時間上錯開了一盞茶的功夫，歐暖和林元馨剛剛走到花園，就看見林元帶著丫頭匆匆走過來。

林元看見們，角一撇，眼睛裡出一諷刺的笑意：“二位這是從哪兒來啊！”

林元馨看了一眼，淡淡笑道：“老太君讓我們去挑選春裳，剛剛出來。”

林元的目立刻就落到旁邊的山上，眼睛很尖，看到托盤上那幾件流溢彩的春裳，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了，再也顧不得和們二人多說話，急急忙忙帶著丫頭往榮禧堂的方向去了。

林元馨看著的背影，皺起眉頭：“今天怎麼沒多刺咱們兩句？”

歐暖的目猶如秋水，清澈見底，笑著道：“不來找咱們的麻煩，這樣不是更好嗎？馨兒姐姐，我有禮要送給你，跟我去夢雨樓吧。”

林元馨自然沒有異議，吩咐山先將春裳送回去，自己則跟著歐暖離開。

榮禧堂。

林元高高興興地走進屋子裡，老太君卻已經去休息了，只剩下杜媽媽在，看到箱子裡的服，林元的臉上出歡喜的神，二話不說，親自出手在箱子裡挑來挑去，臉上的笑容是有的歡欣。

足足有兩盞茶的功夫，都在箱子裡找來找去，意圖挑出最漂亮的，過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三小姐們呢？”

說的是三房所出的三位小姐，杜媽媽道：“三夫人帶著小姐們出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老太君吩咐大小姐先挑。”

三房的那些人，自然不配在自己前頭挑選。林元點點頭，臉上帶著笑容，“四妹妹和五妹妹年紀都還小，想來不適合穿這些裳，將們的也給我吧。”說著，竟然真的多挑了四套春裳。杜媽媽看在眼裡，微微冷笑，卻沒有出聲阻止。

從榮禧堂出來，問邊的丫頭：“我挑的這幾件裳如何？”

丫頭香秀笑著回答：“小姐天生麗質，穿什麼都是漂亮的。”

林元點點頭，另一個丫頭春蘭撇道：“小姐，都是挑剩下的……”

香秀瞪了一眼，春蘭卻沒好氣地道：“本來就是！剛纔我都打聽過了，最漂亮的幾套都被二小姐和表小姐拿走了！剩下來沒人要的才塞給我們小姐！”

林元一張掌大的俏臉頓時氣得浮上青灰來，手扯過春裳，惡狠狠地看著香秀，“走！”香秀嚇了一跳，“小姐，您去哪兒？”

“夢雨樓！”

這時候，歐暖正和林元馨坐在夢雨樓的小花廳裡說話。

“暖兒，你說的禮是什麼？”林元馨手上拿著一把素白的團扇，象牙扇柄上淡淡的綠流蘇傾瀉而下，給整個人添上了一層嫵。

歐暖微微一笑，吩咐紅玉進屋將禮拿出來，待林元馨揭開盤子上的薄紗一看，眼前立刻一亮。

盤子裡是一雙繡鞋，鞋頭用丹羽織就，向上微微翹起，繡鞋前面、後跟加配金葉裝飾，並鑲上了雲紋、珍珠，鞋飾金、銀線，觀之燦若雲霞，金裹珠耀。

“好漂亮！”林元馨手裡捧著繡鞋，眼睛閃閃發亮，“這雙繡鞋真是極了！暖兒，你的手真巧！”

“上次馨表姐說喜歡我穿的繡鞋，所以這兩日我特地趕製了出來，表姐看看，是不是喜歡？”

“喜歡，當然喜歡！比我自己做的強多了！”林元馨一雙烏黑的眼睛閃閃發亮，哪個孩子不喜歡緻的東西呢，自己也擅長刺繡，當然看得出這鞋子的繡工很緻，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加燦爛。

就在這時候，兩人聽見簾子外面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暖兒妹妹，你也太偏心了，有好東西想著馨兒，怎麼都想不起我呢？”

林元笑盈盈地走進來，雖是一臉笑，眼角眉梢卻帶著三分嘲諷。

梨香匆匆跟進來，滿臉惶恐：“小姐，奴婢沒攔住……”

歐暖微微一笑：“無事，表姐什麼時候想來都可以，你出去吧。”

林元馨皺起了眉頭，剛想要說話，歐暖卻對輕輕搖了搖頭。

林元自顧自地走過來，突然看見林元馨手中的繡鞋，頓時笑道：“我當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是一雙鞋子……”說到一半，卻從林元馨的手中劈手奪過來，“倒也很巧。”說著，便將自己的鞋子下來，換上了新鞋子，“呀，真是合腳，像是專門爲我做的一樣！”和林元馨兩個人年齡差不多大小，腳型也差不多，這雙鞋穿起來十分般巧。

“你……”林元馨見不得那霸道的樣子，心裡十分不舒服，臉上的笑容也就淡下來了：“這是暖兒親手爲我做的。”

著重強調“爲我做的”四個字，希林元能夠聽明白，然而對方卻置若罔聞，不但將兩隻鞋子都穿上，還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兩步：“倒是漂亮，暖兒還真有繡孃的天賦，要我說呀，你要不是生在侍郎府，去做個繡娘也能養活自己了！”

林元馨的臉越發難看，沒想到天底下還有林元這樣厚臉皮的人，不但聽不懂暗示，穿了別人做的鞋子還要開口閉口都是諷刺，當真過分之極！

歐暖卻一直保持著得的微笑，像是什麼意見都沒有。

林元一臉笑，回頭道：“這雙鞋子就先送給我吧，暖兒再給馨兒做一雙就行了。”

林元馨頓時沉了臉，當下便上前一步，攔在了林元面前，冷冷地道：“按說姐姐喜歡，讓給你也無妨，只可惜，這雙鞋子是暖兒要送給我的禮，我總不好隨便送給你，請姐姐立刻還給我！”

林元面上閃過一慍，冷笑道：“我要的是暖兒的東西，主人家還未開口，你又的哪門子閒心？什麼好東西都得先給你，馨兒，你也太霸道了吧！”

林元馨看向歐暖，歐暖卻也不生氣，只是笑。“暖兒！你怎麼什麼都讓著！”林元馨回頭生氣地道，林元一直欺自己就算了，現在居然連歐暖送給的禮都要搶走，世上哪兒有這樣的道理！

歐暖慢慢開口道：“表姐，我爲你也做了一雙鞋，紅玉，你將那雙鞋取來，給姐姐試試。”

紅玉點點頭，“是。”

這一下，不要說林元馨，連林元的臉上都出驚訝的表。

“表姐，你先將鞋子下來吧。”歐暖微笑道，“這一雙是我爲馨表姐做的，左腳上頭還有個小小的馨字，你穿著不合適呀！”

林元笑臉一愣，頓時有點訕訕的，不不願地了鞋子。也不是多喜歡這雙鞋，就是看不慣歐暖明明是外頭來的，卻比還要得人心罷了。

等紅玉捧了新鞋子出來，林元的臉上頓時出驚訝的表，因爲這雙鞋子跟林元馨的幾乎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鞋尖鑲嵌著一顆亮閃閃的夜明珠，鞋跟還用金錢綴了碧玉，比那一雙更彩奪目，倒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花費心思的鞋子。

歐暖微笑道：“我來侯府打擾日久，兩位表姐對我都很照料，侯府什麼珍貴的東西都有，我送那些你們都不會看在眼裡，所以才特意做了兩雙繡鞋，僅是聊表心意，禮輕意重，希二位不要介意。”

林元不由一怔，心道別以爲用這樣的東西就能收買人心，上卻道：“那就多謝了。”說完，便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用別人聽不見的音量在歐暖的耳邊輕聲道，“以爲用小恩小惠就能收買人心？你不過一時得了老太君歡心，還要爬到我的頭上來，別妄想了！”

歐暖含笑著，彷彿沒有聽見似的。

林元看著歐暖的眼睛燦然一笑，大聲道：“還是妹妹你可心啊。”說完，帶著丫頭得意洋洋地離去。

林元馨看著離去的背影，低聲嘟囔了一句：“真是不像話！”看向歐暖，“暖兒，你真是，這兩個月沒給你氣，你爲什麼要給做這雙鞋子！你也太好欺負了！”

歐暖報之一笑：“表姐，不過是一雙鞋，並不值什麼的，何必那樣在意。”

林元馨以爲歐暖膽小怕事，不由得搖了搖頭，道：“往日裡欺負我也就罷了，可我絕不會任由欺負你的，以後要再這樣冷嘲熱諷的，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歐暖握住林元馨雪白的手，心裡一陣陣的：“表姐，你有這份心意暖兒就激不盡了，你放心，我不會任由旁人欺負的。當然，也不會容許任何人來欺負你。”

林元馨臉上的鬱慢慢消退了，手上不由自主的加了力，握歐暖的手，“暖兒。”的聲音微微一抖，“娘跟我說，以後進了太子府，誰都不能信，別人只會嫉妒我陷害我，但是我知道，暖兒，你會一直幫著我的，是不是。”

饒是心如鐵石的人，看見林元馨這樣的信任也要容，歐暖心中一熱，“馨兒表姐，暖兒會一直在你邊幫你。”

“我信你。”林元馨的聲音有一種弱與無助，“我們之間不僅僅是一同長大的分，更是守相助的姐妹，可我還是怕，我好怕，我知道，我心腸，子又有些衝，在太子府那樣的地方，我……我一定會闖禍的……”

“馨表姐……”歐暖握的手，“有些事雖難以預料，也並非人力可以避免，但是暖兒希你明白，不管你將來是否能夠得到皇長孫的寵，你都是鎮國侯府的小姐，是大舅母的兒，是表哥的親妹妹，也是我最尊敬最喜歡的表姐，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有我們做你的後盾，你什麼也不用怕。”

林元馨靜靜著，眼睛裡不知不覺盈滿了淚：“暖兒，我都明白，爲了你這句話，哪怕我掙不到寵，也會拼命奪到一份立足之地，絕不會牽連家人……”

林元馨一直留在夢雨樓用了膳纔回去，等離開，歐暖纔回到室。

肖天燁渾虛無力地趴在一旁的榻上，看見歐暖進來冷笑一聲道：“你就讓我這樣在你的閨房呆著，也不怕外人進來看見壞了聲譽。”

歐暖微微一笑：“旁人看見你，只會當你是誤闖小姐繡樓的登徒子，當衆打死都是輕的，世子要不要試一試？”

肖天燁冷冷著：“你究竟要怎樣？”

歐暖沉默了一下，然後非常輕地說了一句。肖天燁模糊的只聽到幾個字節，不由揚眉冷聲問道：“你說什麼？”

歐暖側過頭，微微翹起角，燦爛地笑了：“沒什麼。”

將雪白的臉孔染上了一層豔，海棠花在烏黑的髮髻上開得如火如荼，的眸子帶著三分笑意，筆直地著他。本來在心中憤恨不已的肖天燁，看著眼前這場景不心中微微一，可面上仍是維持著冷漠。

“小姐，首飾裳都準備好了。”

簾子就掀開，菖清脆的聲音響起。

肖天燁看著眼前滿滿一盤的子裳，角了一下：“歐暖，你這是要在我面前寬解帶？”

歐暖輕輕笑了笑，道：“不，是在我的面前，請世子您寬解帶。”

菖又走近了幾步，肖天燁眼皮一跳，看清了那上面青的比甲和月白的子，頓時臉一變，“你要做什麼！”

歐暖的角翹起一個麗的弧度，反覆端詳著肖天燁如玉的面容，英俊已極的樣貌，笑容帶了一揶揄：“當然是給世子您梳妝打扮。”

肖天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惱加地道：“你要我換人的服？”

他的面頰不知是不是得，還是被氣昏了腦袋，越發襯得他的若羊脂白玉。歐暖勾起一個笑容，向前探，深深住肖天燁的眼睛，“世子，委屈您了。菖，手！”

“你要幹什麼？！不要我！”

菖手腳迅速地給肖天燁換上了一套丫鬟的裳，又取下了他的束髮冠，打散了黑亮的長髮，在他頭上挽起子纔會梳的髮髻，肖天燁幾乎氣壞了，咬牙切齒道：“歐暖，你快讓住手！”

歐暖笑，然後微微搖頭，只道：“想不到世子爺穿了裝，竟然也是別有風。”

肖天燁是個極度驕傲的人，此時面孔赫然一紅，只覺得一陣火辣辣的覺，心頭涌上來的緒是恥辱，又似乎還夾有旁的什麼，他自己也分辨不出。他先是垂下頭，不願意讓歐暖看著自己穿上裝，隨即馬上又擡頭毫不閃躲，直直回去，說出的話像是求饒，語氣卻帶著一威脅：“歐暖，算我錯了，請你……請你手下留。”

歐暖輕笑出聲，卻出雙手，用食指的指尖放在他臉頰，用力往兩邊扯：“不要生氣呀世子，你在殺我弟弟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手下留？你在用劍指著我的時候，有沒有手下留？”

的指尖到肖天燁皮的那一瞬間，肖天燁的心尖似被燙的猛地收一下，一傳溫熱的暖流從心口搐一樣地波到全，脈突如其來地層層擴張開，心在口猛然就劇烈地跳起來。他漲紅了臉，“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能接出個下文。

歐暖已經笑著鬆了手：“世子，你可是有心疾的，我勸你還是忍住氣的好。”說完，轉離去，順便吩咐菖，“穿好了再我。”

“是！”菖中氣十足地應了一聲。

等菖強行爲肖天燁換了裳，歐暖才從外頭走進來，看見眼前的肖天燁，蹙起了眉頭，“好像袖子短了點。”

菖很高興地道：“小姐，待會兒奴婢從別的子上截下一點來起來就好了。”

歐暖點點頭，又看了看肖天燁氣得發青的臉，嘆息道：“我怎麼覺，還了點什麼？”

外面守著的紅玉剛走進來，就被肖天燁那種殺人一樣的眼看的幾乎背心流汗，菖神經地完全沒有覺到，想了半天，很認真地道：“小姐，還沒上妝呢！”

歐暖微微一笑，點頭讚許道：“菖，你真是越來越得力了。”接著，笑著道：“紅玉，你去取梳妝的匣子來，爲世子爺上妝。”

“小姐……小姐，奴婢不敢……”紅玉聲道。

肖天燁的眼睛裡流出一種冷嘲。

歐暖道：“那麼菖你去。”菖信心滿滿地點點頭，擼起袖子打開匣子，半天后回過頭來，臉上出遲疑的表：“小姐，菖不會上妝誒！”

平日裡負責梳妝的是紅玉和梨香，梨香如今守在院子外頭，屋子裡只有菖和紅玉，歐暖想了一會兒，道：“那我自己來吧。”

肖天燁眼神閃過一星芒，像流星炫耀天際，轉瞬不見。他怔了怔，苦笑道：“你到底……”

歐暖臉上的笑容更親切，道：“怎麼？世子爺不相信暖兒？”

肖天燁：“……”

歐暖親自手替肖天燁上妝。肖天燁口中屢出怨恨，幾乎將歐家的列祖列宗都拉出來咒罵了一遍，歐暖卻微笑不語，充耳不聞，神極是專注，認真地手在他臉上畫著。

等畫完了眉，歐暖滿意地點點頭，輕聲道，“前朝有一種螺子黛，產自香澤國，每顆價值十金，聽說畫出來的眉十分漂亮，可是世子爺卻用不著那樣價值千金的墨，只這樣輕輕一描，卻也稱得上是眉如遠山了，紅玉，你說對不對？”

紅玉的輕輕打著，一個字說不出來，心道大小姐啊大小姐，這可不是對付二小姐，眼前的人是殺人不眨眼的秦王世子，你怎麼能這樣捉弄他呢？

歐暖替他描了眉，抹了胭脂，又勻了點在他脣上，肖天燁的臉幾乎紅的滴出來：“你一個閨閣千金，竟然這樣不知禮數！”

歐暖臉上出疑的神，半天才反應過來肖天燁是在說隨意男人的，不由笑起來，讓菖拿過一面銅鏡，指著銅鏡裡的人道：“你這樣的也男子嗎？”

肖天燁本就生的白淨俊，眉宇間總似蘊淡淡輕愁，雙目中如有清淺水霧，而臉上神，更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當真是飄然出塵，清雅難言，平日裡穿著男裝還不覺得，如今換了裝當真活的一個娘，當然要忽略他眼底的冷氣息。

歐暖微微笑道：“跟世子比起來，歐暖算什麼，蓉郡主又算什麼，若是世子穿著這樣的裳去大街上走一圈，不知道要迷死多人。”

肖天燁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氣的眼睛要滴，卻又顧慮到自己不好，不敢大怒，只能深呼吸再深呼吸，生怕自己暴怒起來宰了歐暖。

歐暖拍拍手，道：“差不多了。”

“你把我打扮這樣，究竟想要怎樣！”肖天燁幾乎要咬斷自己的牙齒才甘心，一個字一個字將這句話出來。

歐暖的笑容十分婉轉：“世子打扮的這麼漂亮，當然要上街逛一逛了。”

晌午時分，歐暖以買筆墨紙硯爲由，帶著丫頭離開了鎮國侯府。

看門的婆子奇怪地道：“幾日不見，梨香這丫頭倒變的高挑了許多，這是怎麼回事？”

“就是，怎麼變得那麼壯實！小姑娘家吃得那麼胖，將來可是要嫁不出不去的！”

馬車裡，肖天燁似笑非笑地看著歐暖：“你不怕我逃跑？”

歐暖視若無睹，只問紅玉：“服帶出來了沒有？”

紅玉點點頭，臉幾乎是被嚇得慘白，卻還是僵著手指捧出一個包袱來。

歐暖看著肖天燁道：“這丫頭的裳實在是太委屈世子了，我早已準備好了一套和您份相配的錦，請換上吧。”

肖天燁像是要吃人的眼瞪著菖，菖一臉笑嘻嘻地上來幫他換了外，卻是一件流溢彩的亮眼春裳，但是……他皺起眉：“歐暖，你玩的什麼把戲！”

歐暖笑道：“世子頭上還了點彩。”說著，從包袱裡取出一隻翡翠八寶流蘇金簪，替肖天燁戴上，滿意地端詳道：“這樣纔像是一位大家閨秀的模樣。”

肖天燁冷哼一聲，轉過臉去。

菖不怕死地跟紅玉咬耳朵：“這是害了嗎？”

紅玉：“……”

馬車一路來到東市，這裡周圍多達顯貴的住宅，所以酒樓、彩帛行、珠寶古玩店等等無數的店面林立街旁，行人如織，街頭巷尾傳來琴曲的彈奏聲，人們的笑語聲，車馬的吆喝聲，說不出的熱鬧繁華。

肖天燁冷笑一聲：“我若是在這裡大聲喊，你就有麻煩上了。”

歐暖認真地點點頭：“世子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您男扮裝上街遊嗎？縱然您不要面，只怕秦王殿下吃不消吧。”

肖天燁的眼神越發鷙，歐暖全然都不在意，低聲問紅玉：“都打聽好了嗎？”

“是的，小姐，他每日都在這裡飲酒作樂。”

他？肖天燁皺起眉頭，越發搞不懂歐暖葫蘆裡面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了。

很快，肖天燁就明白了，只是當他明白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歐暖一路蒙著面紗，帶著他上了一家最豪華的酒樓。

一路從大堂走過，吸引來無數目，偏偏臉上蒙著面紗，又瞧不見真容，更加引人遐思。

一桌紈絝子弟坐著的酒桌上，正是酒正酣的時候，一名彈曲的擡起頭，好奇地盯著歐暖看，恰好歐暖也回過頭，報以輕輕點頭。

紅玉大驚失：“呀，小姐，您怎麼能對那樣低賤的人打招呼！”

歐暖臉上的笑容更深，提著襬先上了樓梯，肖天燁渾無力，幾乎是被菖一力駕著上去的。

樓下的本是見著歐暖著華貴，只當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出來遊玩，故而乾脆戲弄一回。誰知對方竟衝著自己點了點頭，半點鄙薄之意也無，不由驚異地挑了挑眉，回頭對酒桌上的人低笑道：“樓上有個麗的姑娘，真不知生的什麼模樣。”

正在喝酒的男子們聽說，俱都擡起頭來，其中一個穿栗豪服的年輕男子更是立刻往二樓去，但見兩個著華貴的年輕子，被邊的婢簇擁著，進了雅間。他忙一把扯住賣唱的道：“漂亮嗎？”

只看著男子笑道：“曹公子，您何必問我，上去瞧瞧不就行了。”

曹榮笑道：“你是以爲我不敢去嗎？”

只是笑，側彎腰道：“請吧。”

曹榮正好喝了幾杯酒，仗著酒興爬起來道：“去就去！這京都還有我不敢看的人嗎？”說著，他搖搖晃晃上樓去了。

到了雅間門口，他整理了襟，這纔上去敲門，“裡面的小姐，曹榮求見。”

只聽到一聲應門聲，便見到一個容貌齊整的丫頭上來開門，臉上的笑容十分親和：“曹公子請，我家小姐還說您一準會來呢！”

啥！居然沒有吃閉門羹？曹榮一愣，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對方這樣客氣，他反而有點不敢進去。菖看著他，出微笑：“怎麼曹公子，不敢進來嗎？”

進去就進去！誰怕誰！曹榮一袍子，快步走了進去。

樓下等著看他笑話的人都紛紛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曹榮一路走進去，看見珠簾後面的歐暖卻是一愣，頓時臉上出驚喜的表來：“歐小姐！”

別人家的小姐還經常上街採買胭脂首飾，歐暖卻是很出門，讓他也不上，早就不知道懊悔了多回，這一次突然撞見，怎麼不他驚訝又驚喜呢！

歐暖微微一笑：“曹公子，請坐。”

曹榮心裡更加高興，旁邊的紅玉立刻搬來一張凳子，讓他遠遠坐下。

歐暖指著旁邊的肖天燁道：“這位……”

“啊！這位莫不是你那位傾國傾城的妹妹！”曹榮的眼睛一下子直了，原先以爲蓉郡主和歐暖就算是天底下有的人，卻沒想到坐在旁邊的這位姑娘更是容秀麗，風萬種，當真稱得上是個大人！

歐暖瞧他如此模樣，心中的笑意越發濃厚，臉上卻一本正經道：“不，我妹妹子不好，平日裡從不出門，這位是我的表姐，兵部尚書的小姐，林元。”

曹榮微微一愣，道：“以前也遠遠見過一次，只覺得很尋常，卻沒想到近看這樣漂亮啊……”

歐暖心道林元心高氣傲，自然不會讓你這樣的紈絝子弟近，不然也不會選中曹榮了。

曹榮的眼睛始終直勾勾地瞧著肖天燁，肖天燁恨不得挖出這傢伙的眼珠子，卻偏偏不能開口說話，因爲歐暖已經威脅過，如果他開口說話，就會將他扮男裝的事當場揭穿……要是讓人知道秦王世子變這副模樣，恐怕會爲全天下的笑柄！爲了這一點，肖天燁只能忍，哪怕怒火已經快要將他燒灰燼，也非要忍下來不可！更何況，他一直覺得，歐暖絕對不是那種隨意作弄人的子，的一舉一，都一定別有用意！

他這裡氣的快要斷了腸子，曹榮心裡卻樂開了花：“歐小姐，林小姐怎麼不說話？”

歐暖微微一笑：“表姐近日了風，嚨說不出話來，是不是，表姐？”

轉頭著肖天燁，眼睛裡的彩幾乎能耀花他的眼睛，肖天燁不得已，違心地點了點頭。

曹榮心不在焉地跟歐暖說這話，然而無論他說什麼，總是要著肖天燁。

其實也難怪他，肖天燁原本就是個俊俏到了極點的男子，如今化妝一個子，除了材比一般子要高大，整個人當真可以算得上傾國傾城，勾人魂魄。

曹榮竟不知不覺瞧得有些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