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歐暖一副好奇的神，大公主搖了搖頭，笑道：“人家男婚嫁，與我們又有什麼相干。”

歐暖一愣，道：“男婚嫁？”大公主拿帕子一掩：“可不是，大皇子這回就是來送婚書的，要把香雪公主嫁給肖衍。”看著歐暖面微變，大公主面容凝重起來：“你怎麼關心起來了？”“母親，我不是關心，我只是覺得，這個大皇子和香雪公主的目的並不單純，而且上次的宴會中，慕紅雪分明很害怕這位大皇子的到來，像是對他極爲牴一樣。再細想，高昌好好的爲什麼非要把公主嫁到這裡來？現在我們大曆這種局面，太子娶一個異國公主，著實不是好事，對於我表姐來說，甚至是極爲糟糕的事。因爲香雪公主的份遠高於，萬一將來再生下子嗣……偏偏表姐的盛兒又是長子，我是怕——”

“你這又是做什麼？”大公主皺眉，“這都是男人們心的事，你一個孩子，擔心這些幹什麼呢！”話雖然這麼說，的心裡卻也是這樣想的，肖衍本來就很麻煩了，再娶了一個香雪公主，這太子府就了麻煩窩。

歐暖便只是笑，不說話。

大公主招手：“到這裡來坐，我有話對你說。”歐暖坐過來，大公主看著的眼睛道：“你生這個孩子，可能會有些艱難，這些，我幫不了你，你夫君也幫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所以聽我的，那些雜七雜八的事都別想了，好好的養胎是正經，什麼都比不上子嗣重要。子君當年如果能夠活下來，我願自己減壽二十年。”這是掏心窩子的話，歐暖的眼圈兒紅了。大公主又接著說：“我知道，慕紅雪心地不壞，是個好姑娘，上次在驛館門口發生的事我也知道，有一條說一條，咱們得謝。可是份太特殊了，就算不想做什麼壞事，後的那些人也會攛掇，你若是管了這件事，指不定有什麼麻煩！說這些，只是讓你注意，千萬彆著了人家的套子！”“兒謹遵母親教誨。”

“不說這些了，我看重華待你好，我心裡頭也高興，”大公主微笑著說完，便拍了拍歐暖的手道，“汝娘在你邊還好嗎？”

歐暖點點頭，笑道：“多虧母親費心，汝娘很好，幫了大忙呢！”

大公主也很高興：“那就好，那就好，今天留下來用午膳嗎？”

歐暖便搖搖頭，道：“我是跑出來的，要是被他知道了又要訓我了，我得趕回去呢！”

一句話說的大公主和陶姑姑都笑起來。

從大公主府出來，歐暖就上了馬車，馬車一路經過繁華的街道，歐暖不時掀開簾子看外頭的形，路過一家書齋，突然道：“停車。”

紅玉一看頓時著急：“小姐，要看書的話可不，您懷著孕，傷眼睛！”

歐暖這半個月來聽了不知道多遍這種話，聽的耳朵都長老繭，實在是煩不勝煩，便回頭道：“我就是去挑兩本書，等太好的時候再看，不許回去告狀。”

紅玉還要說，菖道：“好了紅玉姐姐，小姐難得好心，你就別老擋著了，後頭有這麼多護衛跟著，還能出什麼事不？！”

紅玉心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不要說出事，今天跑出來這件事被世子知道了那都不得了，什麼妻如命，你還看不懂啊！真是不知死活！暗地裡掐了菖一把，臉上笑道：“那好，小姐不要，奴婢去爲您吩咐車伕。”

很快馬車停下，歐暖進了書齋，書齋老闆一看到燕王府的馬車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把整個書齋裡的品都搬出來，歐暖看了幾本新到的字帖，又拿了本話本小說翻看。

“看到沒？那是燕王府的馬車呢！”

“這位是什麼人啊！”

“你連都不認識，真是孤陋寡聞，大名鼎鼎的京都雙璧之一的永安郡主，長公主的兒，燕王府的世子妃啊！”

“啊，原來是！”

“哎，就是，所以小心伺候著，千萬別弄出什麼差錯來！”

那邊掌櫃和小廝竊竊私語，歐暖完全沒聽見，只顧翻著手裡的書頁，挑了半天，最後選中了七八本，便讓紅玉付了錢，菖捧著書就要離去，剛走到臺階下，便看到一個丫頭跪倒在臺階前，也不敢靠近，期期艾艾地看著歐暖。

歐暖一眼就認出這個丫頭是香雪公主邊的桂華，心中暗笑，這丫頭只怕從公主府的時候就盯著自己了，自己故意將馬車停下來引上鉤，竟還真的來了。

桂華還沒說話，眼淚水就下來了。歐暖微微一笑，忙道：“這是怎麼了？”一邊一旁的紅玉去把人攙扶起來。

桂華剛要說話，歐暖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上馬車吧。”

桂華看了一眼周圍矚目的人羣，咬了咬牙，點點頭道：“一切聽從世子妃的吩咐。”

歐暖勾起脣畔，也不多言，便率先上了馬車。到了馬車裡，桂華立刻拜倒：“求世子妃救救我家公主！”

歐暖心道果然來了，臉上卻不聲地驚訝道：“你們公主？怎麼了？”

桂華淚水盈盈地道：“大皇子非要著公主嫁給太子，可是公主不願意，今天便去求長公主幫忙，可是長公主說這件事是高昌國的事，不便多，公主沒有辦法便回去了，可是剛一到驛館，就被大皇子關了起來！”

歐暖一愣，高昌國大皇子這是瘋了不，這還是在大曆的地界上，他就這樣飛揚跋扈？想了想，慢慢道：“我母親的確是不方便管這件事，不要說我母親，就連我，也是不能多的。”

桂華一聽更著急了，連忙道：“世子妃，奴婢知道您爲難，但是奴婢在這裡只認識您，再也不認識其他的貴人，剛纔返回去求長公主，可是門房卻不肯放奴婢進去了，後來看見燕王府的馬車，便立刻跟著您了，奴婢知道這件事跟您沒什麼關係，但求您看在公主和您好的份上去看看也好，至讓奴婢有個代！”

歐暖只是蹙眉：“可是大皇子是公主的親大哥，他怎麼也不會害的呀！”

桂華一向是跟在慕紅雪旁的，對慕紅雪的事最清楚，聽到這句話眼眶一紅，道：“世子妃不知道，我們大皇子那種格，便是連皇后娘娘也不放在眼睛裡，最是唯我獨尊的，他最過分的一次還拿鞭子打公主呢！公主的背後到現在還有一條疤痕！從前皇后娘娘想盡了法子教訓他，他卻半點都不肯收斂，還是要一切都順著他的心意！”

歐暖想起那天宴會上的事，還是心有餘悸，這倒的確像是對方會做的事，只要於自己的利益有益，不要說親妹妹，只怕是親孃都能出賣。平心而論，非常不喜歡慕隆平，但是對於慕紅雪和慕軒轅，雖然彼此立場不同，對他們並不討厭。想到慕軒轅，道：“不是還有九皇子嗎？”

一提到九皇子，桂華的眼眶一下子紅了，抹了把眼淚道：“九皇子，九皇子他——昨天不知爲什麼和大皇子發生爭執，被打斷了一條手臂。大皇子還怕人知道，不允許太醫！”

“你說什麼？”歐暖一愣，這個慕隆平也太霸道了，慕軒轅畢竟是九皇子，他怎麼能不就喊打喊殺的，這還是在大曆朝，若是在高昌，指不定他怎麼過分呢！

紅玉不信道：“九皇子在你們高昌雖然不是太子，可聽說他也是極顯赫的，怎麼會被打斷一條手臂，這太可怕了，你可別用瞎話來騙我們啊！”

桂華的眼淚流的更加洶涌，那神不像是作假：“奴婢說的都是真的，驛館就在這附近，世子妃，奴婢求您，求您去看看公主，您是燕王府的人，大皇子再囂張也不敢把你怎樣的！”

歐暖當然知道對方不會把自己怎麼樣，後帶著這麼多護衛，就算慕隆平再想怎麼樣估計也沒這個膽子，桂華剛纔跪在臺階上的形很多人都看見，自己是有這個必要走這一趟的。但是肖重華千叮嚀萬囑託，讓別管閒事，這一回去估計又要被嘮叨個半死。但是——歐暖想起慕紅雪那一雙哭紅的眼睛，念頭一轉，如果對方布出一局請君甕，是不是可以反客爲主呢？於是便道：“好，我去看一看就是了。”

不管對方出什麼招數，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歐暖角逸出一笑意，這一局就是個大賭場，買定離手不可悔，這賭注便下了。

驛館裡面十分的忙碌，因爲是剛剛建的，風景佈局都很不錯，不過因爲上次發生過火災，這一次整個驛館都加強了戒備，可惜歐暖沒心一一欣賞，讓桂華在前面帶路，一路直接向目的地而去。

剛剛走到了院子外頭，就看到八個護衛站在門口。

“請您止步！”其中一人一把長劍橫過來，面如寒霜。

喲，這兒還有攔路虎啊！歐暖不想浪費口水，有資源不利用那是傻子，絕對的！輕輕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後不遠的金良。

金良頓時頭皮發麻，這位主子心來要管這閒事，簡直是嚇死人了，他剛剛給世子傳了口訊，卻不知道人什麼時候才能到，若是趕不及這位主子闖出什麼大禍來，自己就是個死！若是讓這位寶貴的主子磕著著氣著了，自己更是個死！左右都是死！反正死死死！金良在心底哀嘆著，突然看見歐暖召喚他，立刻鼓足勇氣上前去：“請世子妃吩咐！”

“這幾個人攔著我的路了。”歐暖不冷不熱地說。

金良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一揮手，後一隊黑騎兵飛快地上來將那八個人架住了！那八人原本手裡都拿著刀劍站在門口，可沒想到這個滴滴的人兒來這裡還沒說兩句話就要帶人衝進去，頓時懵了，剛要反抗卻被制服了！

歐暖看了一眼，速度很快，訓練有素，果然肖重華給自己的都是兵。

紅玉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主子啊，世子這些人盯著你是爲了保護你，你卻用他們做這種事，世子知道了非要氣死不可！但是歐暖決定的事，就連肖重華都沒辦法阻止，只能認命地嘆了一口氣，爲歐暖推開了院門。

歐暖剛剛進去，就聽見一陣呼聲，一愣，隨後吩咐道：“除了金良，其他人都退在外頭等候！”

然後快步走了進去，剛剛到走廊就聽見一陣奇怪的哀，歐暖突然起了一陣不曾有過的心慌。

這聲音，這聲音——目嚴厲地回頭看了一眼桂華，卻看到眼睛裡滿滿都是哀求，看來，這丫頭是什麼都知道了！可是這怎麼可能，裡面的聲音分明是慕紅雪，是堂堂的高昌國公主，怎麼會遇到這種事！

歐暖的腳步停了，紅玉顯然也聽見了這聲音，幾乎渾都抖起來：“小姐，咱們回去吧，小姐，奴婢求您了！咱們快回去吧！”

金良聽著那聲音，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歐暖會作何決定，但是這樣的聲音，不難想象主人正在遭何種辱——作爲一個熱男兒，他不由自主攥了拳頭，如果棄之不顧，那也太過分了。

歐暖的腳步只是停頓了一瞬間，隨後快步走上去，屋子裡的人想是知道不會有人闖，連門都未上栓。

歐暖狠狠的推開門，門撞在牆壁上，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一進到屋子裡就聞到一種奇怪的味道，像是一種抑的香氣和可怕的酒氣，青地磚上滿是扯得七零八落的、衫袍、靴。歐暖看到層層迭迭的帷幕上起伏薄薄人影，聽見急促間雜微弱的息，不由皺起了眉頭！

慕紅雪黑長髮散著，臉上滿是驚恐畏懼之。慕隆平幾乎什麼也沒穿的制住，一點點鮮紅就印在如玉的上，看起來格外目驚心。

聽見門的靜，慕紅雪一下子擡起頭來，目中著淚，看見歐暖時悽惻之中就又有了歡喜的神，彷彿一個瀕死的人突然看見了生的希！

“救我——”

慕紅雪沒有發出聲音，可是歐暖卻分明聽見了，看見了的絕與希！

他們是兄妹啊，老天！歐暖只覺得心頭有一種火氣冒出來，冷笑一聲，道：“大皇子真是好興致！”

歐暖的聲音清冷，猶如八月的陡降的霜雪，劃破了一室的旖旎！

慕隆平原本很是沉迷，這才一驚，忙擡起頭。

“高昌國皇室果然是一如傳聞中的過分啊！”歐暖冷冷笑道：“常聽人說大皇子喜好，可我倒是想不到，你連親生妹妹都不放過！”

慕隆平見了是，面一寒，爬起來將服披著，淡淡道：“世子妃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外頭的都是死人啊，居然連世子妃來了也不招呼一聲！”他向著外面大聲喊著，想要讓那些護衛進來，可是半天沒人應聲，他的臉一下子難看起來。

歐暖冷笑，那天宴會後，肖重華派人廢了那金曼的一條手臂，並且將大皇子狠狠修理了一頓，趁著他一日外出飲酒，便讓人將他捉住丟進了湖水裡面淹了個半死，偏偏他還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害他，連報仇都無從談起，一時之間氣的要回國，被肖衍生生攔了下來，現在看來，攔他都沒必要，這種人，讓他留一日都是禍害！

歐暖輕輕笑了笑：“大皇子喜歡誰，我並不關心，只是我今天巧來看香雪公主，您說怎麼辦？”

慕隆平的面一下子變了，兩拳驟然握，旋即又鎮靜下，極爲張狂的笑道：“憑你想在我手裡要人？”

歐暖揚起眉頭，眼神裡有一種刻骨的冰寒：“這麼說，你是不想讓了？”

慕隆平一把將慕紅雪扯下了牀，一腳踩在的後腰上，態度極爲囂張冷漠，像是故意做給歐暖看一樣，面冷凝地道：“世子妃，這是我們兄妹之間的事，你是外人，不方便干預！更何況，這丫頭本就是我的人，我要怎麼置都是我的事！”

慕紅雪畢竟是一個弱的子，這場面實在是不堪目又讓人心中憐憫，就算是鐵石心腸的金良都要轉過臉去，然而歐暖臉上卻是一副極爲平靜的神：“大皇子說的沒錯，只是我這麼出去，要是去太子府轉一圈，你說太子怎麼會要一個被你辱過的子爲正妃，大皇子，你是看不起我國的太子呢，還是想要挑起兩國紛爭呢？”

一邊說，眸流轉間，一雙眼睛明亮的出難以捉的妖異，慕隆平竟一時失了神。

不止是慕隆平，連金良都一時驚詫不已。沒有人能想得到，弱的歐暖居然說得出這種態度強的話。

的確，若是被肖衍知道，這門婚事肯定是要告吹的。

慕隆平不能置信地盯著，怒極反笑，狠狠地踢了慕紅雪一腳，慕紅雪悶哼一聲，卻連哀都不敢。

良久過去，慕隆平赤紅著雙目看著歐暖，像是要吃人一樣恐怖，金良悄悄地把手放在了腰間的長劍上。

歐暖的脣地抿著，深黑的眼中神複雜，任誰也看不在想些什麼。

定定看了歐暖很久，慕隆平不知爲什麼卻被那眼中的寒所攝，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在兩人無聲的對峙中，慕紅雪雪白的後腰上只是一陣陣火辣辣的，一點點滲進，一點點鑽骨，痛不可抑。

歐暖看見了的神，微微挑眉，盯了慕隆平，眼神依舊明亮如炬，一笑中說不出的意態冷凝：“怎麼，大皇子難以抉擇嗎？”歐暖轉頭對金良道：“你去把太子請來。”

慕紅雪仰頭看著歐暖，竭力含住眼裡滾的淚，卻彷彿是不敢也不能言聲。

慕隆平冷哼一聲，大聲道：“不必了！”說完，他快步走了出去。

原本畏畏地躲在後面的桂華一看到這形，立刻撲過去用自己的子擋住慕紅雪，歐暖吩咐紅玉取服去給慕紅雪披上。

金良不假思索地退了下去，剛纔他在這裡是爲了震懾慕隆平，現在人都走了，他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

歐暖走過去，遞給慕紅雪一條手帕讓眼淚，慕紅雪卻一把拽住歐暖的裾，堅持著忍住的淚終於自麗的眸子中滾了下來。

“不要告訴別人——”

歐暖用漆黑的眼睛盯著，認真地道：“我不會告訴別人。”

慕紅雪就看向紅玉和菖，歐暖嘆了口氣，道：“們也絕對不會。”

歐暖皺起了眉頭，眼下這況，慕紅雪分明不是心甘願的，只是兄妹之間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歐暖實在是難以接，世上有這樣可怕的兄長嗎？而慕紅雪，又爲什麼要忍這些？

慕紅雪必須抱住自己的雙臂，才能控制住的抖。歐暖連忙讓人將扶了起來，立刻將服全都裹在自己上。

歐暖吩咐菖去外面守著，只留下紅玉一個人在室，自己在旁坐下來：“還好嗎？”

慕紅雪脣青白，看著歐暖的眼睛裡像是有巨大的傷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歐暖對紅玉點點頭，紅玉會意，立刻問桂華：“公主到了驚嚇，有沒有定神的香？”

桂華看了一眼面沉靜的歐暖，頓時明白過來，點頭道：“奴婢這就去取。”

紅玉笑道：“那我跟你一起去。”說著，連們兩個人都退了下去。

歐暖出手爲慕紅雪掉了眼淚，可以肯定，慕紅雪此刻的眼淚都是真的，這就夠了，自己並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可是慕隆平的行爲，實在是畜生都不如！“他是不是從在高昌就一直欺負你？爲什麼不告訴別人！”

慕紅雪一怔，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倔強地全都掉，的整個白玉一樣的臉頰都紅紅的，“告訴了又有什麼用，我本不是皇帝皇后的親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