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昊乾走了，走的時候心極好，春風得意，好似剛剛中舉的狀元郎。

夏語凝拿著輕而易舉就能解開的鏈子黑了臉，恨恨地瞪著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鏈子上竟然還有個自己就能解開的機關！還以為每次都要暗衛拿鑰匙來開呢！

“該死，他玩我呢？！”夏語凝氣得咬牙，“翠翹！把這玩意給我收起來！”

翠翹忍笑進去，“娘娘收著這個幹什麽呢？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如今皇上好不容易消了氣，您還打算記仇？”

夏語凝冷笑，“我當然要記仇，總有一天，我要把這玩意套在他脖子上！”

翠翹忍俊不，搖了搖頭，沒說什麽，卻還是將鏈子收了起來。一邊又忍不住問：“娘娘方才在幹什麽呢？怎麽跟皇上……那樣啊？”

“拜托，這位小姐，你說話說清楚點，‘那樣’是哪樣啊？我不就是跟他大眼瞪小眼嘛，”說得好像他們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似的，夏語凝無語至極，“也就你會胡思想，噫。”

了下手臂，像是被惡心得不行，旋即又沒好氣道：“蕭昊乾在跟我裝傻呢。”

夏語凝皺了下眉頭，麵鬱，有些不好看。

“什麽裝傻？”翠翹愣了愣，見臉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下意識看看外麵，見無外人，這才湊上前去，低了聲音，“雲楓閣那邊一點靜都沒有，皇後娘娘可是為此事憂心？”

“不然還能是何事？”夏語凝神凝重，一莫名酸意漲在心間，“夏與蕭予在監牢裏幾乎都指名道姓說了他們在宮裏暗查細，就是傻子都知道這個細是誰了，蕭昊乾卻非說沒有直接證據！”

夏語凝不問翠翹，“你說，蕭昊乾這不是故意維護嘛，一心二用的渣男！”

翠翹可不敢對此話點頭認同，但還是細細想了想，卻搖頭道：“娘娘，若是此事，奴婢到覺得，興許皇上是別有用意。”

“他還能有什麽用意，不就是不舍得對救了自己一命的青梅竹馬手嘛，哼。”夏語凝了下肚子，眼神微暗，略帶嘲諷的苦笑，“不過也對，救命之恩，救的卻是一國君王，做了錯事又如何？隻要沒留下把柄……他自然是可以視而不見。”

察覺話中的怨氣，翠翹登時心驚，忙道：“皇後娘娘，奴婢怎麽覺得，您近日變得多愁善起來了？”

夏語凝瞥一眼，“瞎說。”

“是不是瞎說，娘娘自己心知肚明，”翠翹似笑非笑，“不過娘娘，此事奴婢是真覺得，皇上是另有心思。”

夏語凝定定地看著，意外地挑眉，“反正閑來無事，你說來聽聽？”

翠翹鬆口氣，回頭先給拿了個枕頭墊在後，思索道：“皇後娘娘您想啊，皇上並非昏聵之徒，您都能想到的事，他怎麽可能想不到？”

夏語凝無語道：“……聽你的意思，你家娘娘好像比皇上要笨？”

“哎呀，奴婢才不是這個意思呢，”翠翹嗔一眼，手給遞茶，“奴婢是想，皇上在前朝，知道的消息肯定比咱們多，這會兒皇宮外都是變，即便夏沒有說出‘伊蘭姍’三個字，但憑暗衛回報，也能推測出伊蘭姍有問題。”

微微一笑，聲音帶著寒意，問道：“既然伊蘭姍跟夏有所牽扯，而夏也算是間接幫助蕭予炸了京城，皇上然大怒，不惜大軍也要債償，那麽……又怎麽可能對伊蘭姍視而不見？”

“越是平靜，越是詭異啊，娘娘，難道您朕覺得，皇上對伊蘭姍還會一如既往嗎？”

夏語凝怔了怔，的確未曾想到這一節，隻聽翠翹提醒，有些昏沉的腦子瞬間清醒了過來，而後，四肢百骸竟生出一陣蝕骨寒意。

下意識打直了腰，諱莫如深地看著翠翹，“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晾著伊蘭姍，有用？”

“聖心難測，這些事兒啊，奴婢也隻是覺得古怪而已，”翠翹了鼻梁，茶霧嫋嫋，模糊了彼此麵容，翠翹幽幽道，“伊蘭姍的確曾經救過皇上一命，可比起江山社稷，就是救了皇上一百次、一千次，皇上也不會對手下留。”

“因為，是西晉子民，西晉的後宮裏，絕對容不下背叛西晉的賣國賊。”

咯噔一聲，夏語凝心下一沉，再度細想方才談起伊蘭姍時，蕭昊乾那平靜如常的表。

他說沒有直接證據，直接……沒有直接證據，不等於沒有證據，那蕭昊乾為什麽不？

夏語凝眼睛一亮，同翠翹對視著，心如明鏡般突然徹了起來，仿若喃喃自語，又好像是在征求翠翹的意見，斷斷續續地吐出自己的猜測。

“夏家餘孽、華家都是蕭予的棋子，華惜青將蕭予當做華雲，夏亦如此……他們都被騙了，伊蘭姍也被騙了，伊蘭姍可以說是在為夏做事……是了，這宮中還有跟伊蘭姍聯絡的棋子。”

他們至今，都還沒有找到伊蘭姍是怎麽跟宮外之人聯絡的，如今宮外大，伊蘭姍按兵不，但這些人釘子、老鼠卻還在皇宮的每個角落橫行！

蕭昊乾是想找出那些人？就像利用夏釣出“華雲”一般？

夏語凝恍然大悟，同時又忍不住語出嘲諷，“同樣的計策一而再的用，還有什麽意義？”

“隻要能找出佞，自然意義重大。”翠翹道。

“多此一舉，”雖是猜了七八分，夏語凝對此事還是覺得膈應，想到伊蘭姍在宮裏好吃好喝的，拳頭就，哼了一聲冷道，“要我說，直接把人抓起來嚴刑拷打，有什麽不能說的？”

非得用老計，萬一重蹈覆轍怎麽辦？

翠翹也很是擔心，“皇上到底不忍心對刑，可這後宮雖然比不上京城之大，但其中宄謀卻是層出不窮，就怕伊蘭姍是第二個蕭予啊。”

“但蕭予有蕭昊乾作對手，”夏語凝目一閃，手指挲著，若在沉思，“後宮之中，伊蘭姍的對手，就是我！”

……

夜，星垂月明。

迷霧重重的山中，樹影張牙舞爪，如一個個高大的衛士沉默寡言地固守著它們的疆土，無覷著林中晃的孤魂野鬼。

一道人影閃過，枝繁葉茂的榕樹下，容嚴深吸口氣，看著手中的骨傘。

危險、森的氣氛籠罩而來，雲布，連月都嚇得躲進了雲層。

忽的，一聲狼嘯劃破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