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

大夢初醒，恍然一驚，蕭昊乾猛地睜開眼，帝宮中清冷寂靜，風住息停，他了下額頭，一縷疲憊纏繞心頭。

“徐德……是你啊。”蕭昊乾略走了神，數日不曾安眠，他眼底已長出。

登基至今，或許就連夏家作，蕭昊乾都為有此等勞心費力，而今本以為大局在握，卻又麵臨重重危機，若非他兵出奇招除了夏家，如今的西晉，卻又是誰家天下？

徐德知他心中沉重，淡淡笑了一下，斟茶上前，“皇上，快午膳了，您也歇歇吧，該去棲宮用膳了。皇後娘娘定然又讓人準備了一大桌飯菜，您不去，隻怕又要浪費了。”

提起夏語凝，蕭昊乾也不由得笑了，端過茶水頓了頓，歎道：“格如此，看在眼即可。”

“娘娘這是心，老奴知道分寸。”徐德輕笑。

“對了，”茶將口，蕭昊乾又停了下來，“萬宇什麽時候走的？朕竟沒注意。”

徐德道：“萬大人見皇上心神疲憊，說了事自己就離開了，不讓老奴打擾。皇上可是還有什麽事忘了吩咐？奴才這就讓人去傳話。”

蕭昊乾一不，俄而，放下了茶杯，問：“他走之前，可說了什麽？”

徐德微默，目無奈，“萬大人說……‘聖上，英明’。”

“英明，英明。”蕭昊乾沉沉一歎，站起，緩步行至落地窗邊，凝著棲宮頂那展翅飛的凰，神複雜難明，“派人去棲宮傳話，就說戰事在即，朕心無旁騖，讓皇後好好養著子，朕今日就……不去了。”

“老奴遵命。”徐德言又止，終還是點頭，“皇上，世子爺會平安的。”

蕭昊乾苦笑，眼底卻流出一段森冷的無之，“西晉，會平安的。”

他是蕭昊乾，是西晉皇室唯一的正統繼承人，就算在六百年前，也是大理名正言順的儲君。就算當不得盛世帝王，卻也絕不做末代之君！

……

“不來了？”夏語凝皺眉，掃了眼滿桌子飯菜，“他去哪兒了？該不會是去雲楓閣吧？”

小條件訕笑，“皇後娘娘有所不知，這些日子京城外的事繁冗複雜，皇上桌子上的奏折堆了有一人高了都！昨兒晚上批閱奏折都到醜時才睡，今日同禮部尚書說話，中間還睡過去了，實在是累得啊。”

這麽勤政嗎？居然熬夜批改奏折，夏語凝想著蕭昊乾心急上火流鼻的事，眼皮子一。

這家夥放在現代那就是個瘋狂工作的事業達人啊，其結果不是中年禿頂就是夜班猝死，在腦中想了下蕭昊乾地中海的模樣，夏語凝不打了個寒。

我去，辣眼睛！

“知道了，他不來就不來吧，他不來我一個人還輕鬆呢，”說著，夏語凝站起，又道，“翠翹，拿個飯盒過來，對了，我讓膳房準備的龍眼粟米皺呢？放進去。”

小太監睜大眼睛，看著翠翹拿了個四層高的紅木飯盒，微覺訝異地看了眼夏語凝，旋即又低下了頭。

夏語凝又人取來兩個盤子，將滿桌子菜大小夾了一半，皆是口味清淡的，末了還添了一蜂百合牛羹。

哼哼，不讓進藥房又如何？食也是草藥嘛，就不信吃了這些，他還不睡！

“喏，把這些送去帝宮，”夏語凝坐回了位置上，眼簾一垂，忽的看見旁邊還兩隻醬豬蹄，頓時樂了，“得，豬蹄也給他帶一隻過去，翠翹你親自去，看著他吃完，回頭把盤子給我帶回來。”

吃飽喝足再睡一覺，好好一個年輕人，還背著重責大任，學誰熬夜呢？

翠翹但笑不語，同全德打了個眼便轉，跟著小太監離開。不多時便至帝宮，蕭昊乾心沉重，這會兒午膳時間已到，帝宮中依舊毫無靜。

徐德正焦心龍，乍見翠翹，登時眼睛一亮，“皇上，翠翹來了。”

筆微停，蕭昊乾抬頭，目一下子落在了翠翹手中提著的偌大食盒之上，“這是？”

“皇上，這是娘娘派奴婢送過來的，”翠翹莞爾，“娘娘說了，皇上要是不吃完，奴婢可是不能回宮的，皇上可不要讓奴婢難做啊。”

蕭昊乾啞然，徐德卻已然臉上笑開了花，“皇上，用膳吧，這可是皇後娘娘第一次送東西過來，怎麽著也不能辜負了不是？”

怔愣地看了那食盒半晌，蕭昊乾終於回神，不覺角竟已溢出輕笑，“……放下吧。”

午時三刻，饗食過後。

古箏酒館之後，炊煙嫋嫋，一隻商隊駐紮在此。

商隊護衛人高馬大，個個麵無表，駿馬四周無人敢靠近半步，來往行人皆側目而視，帶著距離與陌生遠遠打量著這隻奇葩商隊。

“比起商隊，他們更像鏢局的鏢師，”容嚴坐在樓上俯視，眼中流轉幾分古怪，“殿下此番，未免有些大張旗鼓了。”

“越是引人注目，越是為人所忽略，”蕭予喜歡劍走偏鋒，倚著窗扉往下看，勾了勾，“反正追兵已經向著另一條路追過去了，我們又何必如此？”

反其道而行之嗎？

容嚴沉默，若果軍真的被那獵戶與雲不傳引開，他們接下來的一路自然安全很多，就算前方有駐軍盤查，隻要不異樣，要過關也不難。

而且，誰又知道前方守軍沒有鬼？

他淺斟低酌，斂眸沉思之間，心緒不由又沉重了兩分。

蕭予將目收回，隨手合上窗戶，側頭掃過沉靜冷淡的容嚴，不知想到了什麽，眼底忽起幾分興趣，“謹世子與西晉皇後關係甚好？”

思緒一斷，容嚴抬頭，靜靜地看著他。

“別誤會，本王隻是有些好奇，”蕭予一手撐著桌麵，垂眸凝視著容嚴雙眼，“本王聽說，夏語凝曾給蕭昊乾下過一種名‘同命’之毒，就為了保你命。同命……這世上果真有此奇藥？”

此藥當然不存，容嚴十分坦，“那毒也是假的，殿下心中明白，抓了我，並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下意識挑眉，蕭予好似很失般，“這麽說，我留著你似乎也沒什麽必要？”

“你可以殺了我。”容嚴微戲謔，“容某如今手無縛之力，自不會反抗。”

蕭予低低笑開，慢吞吞道：“我不殺你，但，蕭昊乾會殺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