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京城的幾乎已經徹底平息。

說“幾乎”，那是因為還有小流言正在滿世界瘋傳，其中一條便是大理寺卿裏通外國，包庇細，劫持世子，逃出了京城。

空來風未必無因，大理寺這段時間混不堪，無主之地裏隻有一個王大人暫代司職，京城炸開的當日，大理寺監牢裏的那把火燒得最為惹眼。

蕭昊乾知道，這是有人想要趁機將大理寺卿拉下馬。

若是別的時候，他還可以想辦法阻斷流言，但如今這流言正在百姓火頭上燒著，哪裏扼製的住？好在方知恩又出奇招，直接拉出了大理寺中的幸存死囚，提前送到菜市口當街問斬，算是殺儆猴，終於讓流言了很多。

蕭昊乾果斷下了死令，大理寺卿之位不可擅，大理寺卿功過務須證據確鑿，若有胡言誹謗擾人心者，視為南蠻細，極刑論！

百姓同仇敵愾，睡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冒頭，終於好不容易將這謠言下。

卻在這時，京城外又出變故。

暗衛授命徹查近七年京為之人的戶籍生平，京中九員倒是清白的，卻偏從主管兵事的並不裏抓到一個文書，無父無母無親無子，其脈的的確確是西晉之人，卻在暗衛查到他的時候，竟對暗衛大打出手！

如此，便是坐實其乃南蠻細！不免，京城又起風波！

就連朝堂之上都有細，那朝堂之下，又有多魑魅魍魎在橫行霸道？蕭昊乾盛怒之下，直接下令將其五馬分！

“叛國逆賊，罪無可赦！”一句話，便判定了死局。

這本是一件好事，不僅可以殺儆猴，也能嚇得那些潛藏著心皆懼，出馬腳。但壞就壞在，此人死前，竟汙蔑大理寺卿早就了南蠻之傀儡！

此事沒有傳開，刑部尚書當機立斷，在他說出這句話後，就立刻將人舌頭割了，直至行刑之後，方才將此事傳到蕭昊乾耳中。

“文書也是死士，”蕭昊乾冷冷一哂，“蕭予留下的後手不多，卻都是為了讓朕疲於應對、分乏，你覺得，是為了什麽？”

若是常理推來，自然是為了轉移蕭昊乾的注意力，分散兵力，而後好趁逃走。

但蕭昊乾應是不會問這麽顯而易見的問題，夏語凝打了個哈欠，看看天，“我不要我覺得，我要你覺得。你覺得是為了什麽？”

“……”被這拗口的話唬了一下，蕭昊乾眼皮一，“朕覺得，他應該是急了。”

隻有能力不夠、力有未逮，或者深陷麻煩和危險而時間又不夠的時候，一個人才會著急。蕭昊乾不僅對蕭予一事產生了疑。

他大張旗鼓地吸引了眾多軍前往斷魂山脈，到底是為了什麽？

夏語凝微閉著眼，思量了片刻，睜開眼，“著急，刺激，故意生事，於是你對他的追捕就會更加恐怖，他能由此得到什麽？”

追兵與危險。

這好像是他唯一能夠得到的東西，蕭昊乾心中約有了不好的預，卻又不甚確定。

夏語凝目一閃，打起神忽道：“蕭予計劃若久，不是你就這麽簡簡單單就能總結出來的，與其在這裏思索他究竟打了什麽鬼主意，我倒有個建議，就看你聽不聽了。”

蕭昊乾抬頭，深吸口氣，“你說。”

“推翻重來。”夏語凝定定地看著他。

“什麽？”蕭昊乾微覺迷。

“將所有的猜測都推翻，從頭到尾再仔細捋一捋，”夏語凝歪在枕頭上，目有些空，“比如，蕭予最初的計劃多半是巧奪爭權，如今卻演化兩國戰爭，對他來說也是一大失敗。”

失敗了，自然就要補救，逃亡，隻是他保全自己的退路而已。

否則此行回南蠻，他將名聲大噪，但卻不是什麽好名聲，而是做了多年無用功的壞名聲。若想要在南蠻朝局站足腳跟，勢必要最後想方設法地得到些什麽，才不枉來西晉這一遭。

“他最後的目的，想要得到什麽……戰利品嗎？”

蕭昊乾沉不語，夏語凝努力睜開眼睛，但盯著蕭昊乾那愁眉深鎖的樣子看了兩眼，睡意就漸漸驅散了意識，緩緩趴在了桌子上。

等蕭昊乾反應過來時，人已經睡了。

“語凝？”

蕭昊乾微怔，下意識放低了聲音，走到邊，麵上出和之，手拂過一縷長發，“怎麽比我還累。”

輕輕一歎，蕭昊乾將人打橫抱了起來，作輕地送到了床上。

蓋上薄被的時候，手指在小腹上輕輕一劃，複雜沉寂的目一閃而過，“小家夥，你娘心，已經在盡力保護你了，你可也要爭點氣啊。”

四下無聲，門口對視的太監往裏瞧了一眼，又低下了頭。

“皇後昨夜沒睡好嗎？”許久，蕭昊乾走出殿，看向了翠翹。

翠翹正端著小食要進殿，見蕭昊乾出來，立刻躬退到一邊，不敢抬頭，隻輕聲道：“啟稟皇上，皇後娘娘這些日子有些嗜睡，太醫說這都是正常的。”

掃了眼托盤裏的辣味，蕭昊乾挑眉，手拿了一個爪子，“就喜歡這些……品類單一了些，朕從川蜀小皇宮調了幾位廚宮，隻對棲宮負責，你自己看著點。”

“是，奴婢知道了。”翠翹點頭。

蕭昊乾這才離開。

翠翹抬起頭，輕輕歎道：“皇上憂心國事的時候還能想到咱們娘娘，娘娘若安心在宮中安立命，後半輩子，當是無憂無慮了。”

全德懵懂地看著，“娘娘不就是這樣嗎？”

“一時有一時的風景，”翠翹意味不明道，“今日古井無波，明日海滔天，誰知道將來是個什麽樣呢，就看謹世子，能不能平安回來了。”

倏然寒風襲過，翠翹頭皮發麻，手背了幾下發涼的背心。

“翠翹姐姐，”全德在旁站了一會，眼睛放，躍躍試地盯著那盤爪子咽了口唾沫，“娘娘都睡了，這個……”

“給你吧，”翠翹一時失笑，又想起方才蕭昊乾的吩咐，神古怪，“皇上雖是好心，但娘娘這兩日卻胃口不大好，這東西往日最吃了，如今也沒吃幾個，還總想睡覺，罷了，都給你吧。”

全德登時笑開，“我知道，娘娘說它味道沒有以前好了，這是吃膩了。”

“吃膩了還膳房每天準備？”翠翹笑了一下，忍不住也拿起一個嚐了嚐，有些疑，“……這味道，哪兒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