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興趣！”

容嚴臉難看，不假思索，便狠狠拒絕了蕭予之提議。

蕭予倒是也不介意，他輕飄飄地落回到了地麵，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容嚴，似乎篤定有那麽一天，容嚴會向他妥協。

他等待著那麽一天，而想必那一天，應該也近了。

次日上午，一行人便又向著南方而去，暗淡的道路上，腳印淩，熄滅的火堆被風吹拂，掀起灰餘燼，飄搖向天空而去。

天涯關，重軍之下，一輛馬車漸行漸遠，龐鬆站在道路中央，左手著要見長刀，右手輕握半塊白玉與一封書信，信封之上，無名無姓，卻好似有千萬斤沉重，讓他青筋暴起。

副將上前，惆悵地看著走遠的馬車，神複雜，“雲兄就這麽去了，他的家人明日卻才能到，難道就不能見這最後一麵嗎？”

“勢危機，岌岌可危，西晉正值生死存亡的關頭，雲兄能以大義為重，我……佩服他，隻是，”他拿起手中的信封，手指越握越，“隻是，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若蕭予在京城布置了諸多後手，若還有更多細藏在軍中、朝堂，則末將認為，有此必要！”副將言辭鄭重，眼中閃爍著晦艱難的緒，好似也在為那信而掙紮，但理智卻終究戰勝了上風，“何況，此事是否能，還要看京城的意思。”

龐鬆轉過，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神嚴厲，“聖上的意思是，救人為上！”

副將苦笑，“天涯關乃是京城之外的最後一道防堡壘，連我們都被人滲，其他地方，將軍何能保證萬全？若是救不到世子，更抓捕不了蕭予為人質，最後，隻能玉石俱焚！”

龐鬆言又止，卻也明白，這是現實。

他沉沉苦笑，想起雲不傳臨走之前的話語，那字字句句的決絕堅定，文骨之堅，武將之強，有何不同？

“雲兄想救人，然而他終究是個文，卻能一往無悔，”龐鬆沉歎口氣，將信件於副將，“你親自將此送進京城，不見到皇上，不刻予其他人。能不能同時保住雲兄與世子，就看皇上的決定了……”

副將鬆口氣，恭敬無比地接過書信，目沉沉的，帶著悠遠堅韌的歎息，“敗在此一舉，此賭甚大……西晉的未來，也在此了，隻是，苦了雲兄一家了。”

兩人對視一眼，龐鬆退後一步，抱拳俯，鄭重行禮，“王兄速去速回，龐某等著王兄的好消息。”

“末將，告辭。”副將沉聲，毅然轉，上戰馬，用盡全力奔向京城。

而就在遙遠的前方，韓古五千兵馬追趕之下，第二場屠殺，繼續擴大……

三日之後，深夜之時，京城帝宮宮門大開。

蕭昊乾屏退左右，召見了星夜兼程滿臉疲的副將，掌心攤開書信，信中字跡清晰，排列工整，洋洋灑灑數百字，字字都是雲不傳深思慮之後，寫下來的。

蕭昊乾方從信中容離開視線，盯副將，鼻息沉重，“……雲不傳想用自己去換回容嚴，他是想跟蕭予同歸於盡？”

“他並非是想找死，”副將連忙低頭，沉聲道，“皇上，雲大人的意思是，蕭予作，畢竟是他這個前大理寺卿識人不明，若是救人不，他知道韓古必定會為大局下殺手，他讓臣轉告聖上，他隻是在為自己贖罪。”

雲不傳雖已不在大理寺，但終歸“雲大人”三個字，他們還是難以改口。

尤其，是在這個計劃出來之後。

“胡鬧！”蕭昊乾瞬間大怒，“他一個文，如何去對抗死士？何況還是孤一人追了上去！他這是在找死！”

副將頭冒冷汗，慎重道：“雲大人說，隻要有一希，他都願意盡力一試，若能救出謹世子，則此生不枉。”

“若他救不出人呢？他的利用價值已然沒了，蕭予憑什麽帶著他？！”蕭昊乾的臉極為難看，若非眼前之人是他的臣子，他早就將手中的硯臺扔到了他的頭上，“而你們，竟然認同了這荒唐的計劃，還將此呈到了朕的麵前！”

副將“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以頭搶地，朗聲道：“皇上息怒！皇上，雲大人還有一言，請皇上一聽！”

蕭昊乾冷冷地盯著他，目中的威越來越重，帝宮殿之中的空氣，都變得有些冷了起來。

許久，副將都忍不住牙齒打的時候，蕭昊乾驀然開口，“說！”

副將頓時大鬆口氣，抬起頭來，一字一頓道：“雲大人請問皇上，蕭予行事大張旗鼓卻心思縝，其深謀遠慮與皇上不相上下，他豈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置自己於陷阱？蕭予臨危不，一舉一皆是早有計劃，必然想到了一切圍堵的可能，又怎會不早做下準備？”

“若是我們救不出謹世子，又攔不住蕭予，得不償失，機外泄，到時西晉便真的危矣，既如此，何不放手一搏？又何須謹世子無辜犯險？他戴罪立功，挽回一生清名，敢問皇上，有何不可？！”

此話，咄咄人！乃是以君臣分相威！

蕭昊乾卻一瞬間說不出話來，他豈能不知攔下蕭予的可能不大？若是他潛伏敵國六七年，甚至都做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隻怕做好的退路和準備不下十條！

若是他們一切行都失敗了，蕭予功回到了南蠻，戰爭開啟，誰又知道西晉將領朝臣之中不會有臨陣倒戈之輩？

蕭予的出現太過突然，他們幾乎沒有任何的防準備，至今為止，都是被，一直於下風！

若是最後蕭予離開了，而西晉得到的卻隻是死了眾多百姓，丟了一個尊貴世子，最後還要被兵臨城下步步告危……則國破家亡！

雲不傳隻是想賭一個機會，哪怕這個機會很渺茫。

甚至他也知道，自己對蕭予來說如今已是毫無作用，甚至遠不如容嚴令他在乎，但他還是毅然決然想要去賭這一回。

龐鬆及其副將未必沒有攔阻過，但副將既然到了京城，就說明此二人，已經被說服！

他們是戰場殺伐之人，對戰爭的瞬息萬變和戰局的力量對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蕭昊乾敏銳萬分，但他們卻還是被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