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昊乾不由得沉歎口氣，漸漸的，將複雜凝重的視線落在了那書信上，角泛起苦笑。

“犧牲一人，以救千萬人麽，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他頓了頓，忽然道：“這個計劃，不完整。”

副將微怔。

蕭昊乾閉了閉眼，拿起手中半塊玉佩，緩緩道：“……既要做，就要萬無一失，做到讓人不得不信，如此，才能真正保他安全無憂！徐德，傳令，宣萬宇、方知恩宮！”

徐德拱手，“奴才遵旨！”

……

是夜，空氣中彌漫著一肅殺冰冷的氣氛，灰蒙蒙的霧氣緩緩飄至天穹之下，鉛雲朵朵，驚雷大作，一場夏日暴雨突然衝刷而下，仿若天公傾盆，以洪水滅世。

霹靂一聲，好似大地都為之轟然一震！

夏語凝自夢中驚醒，倏地瞪大了眼睛，盯著琉璃瓦上的明的月，許久許久，方才抬起手，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緩緩坐了起來，著肚子沉思。

飄紗搖曳，氤氳如煙，白皙明豔的麵容都變得有幾分沉靜乖覺，眉目之間斂著積蓄冰冷。

“是白天睡得太多了嗎？”夏語凝歎口氣，起走到床邊，自然垂下的如瀑長發順稠，鬢角兩捋碎發拂過角，用手指別到了耳側，繼而無言。

這段時間總有些心神不寧，偶爾還會噩夢連連，令的神也有些萎靡不振，懷了這個孩子，仿佛消耗了一氣。

偏偏這個時候，蕭昊乾國事繁重，容嚴被擄為人質，就連容雲也憂心忡忡，邊的翠翹和全德似乎也因為的難以開心。

沉重。

合宮上下都似乎很沉重，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倒也不是喜歡說話的人，隻是突然之間覺得有些寂寞，有些擔心，甚至偶爾還有些想哭，緒與越來越不自己的控製，這種覺讓無比煩躁。

“娘娘？”

正在這時，一個眉目慈和的嬤嬤走了過來，頗為驚訝地看著站在床邊櫛風沐雨的夏語凝，臉微微一變，“娘娘，您這是幹什麽？擔心著涼！”

“是劉嬤嬤啊，”對於慈祥和藹的長輩，夏語凝還是保有敬重的，微微一笑，合上窗戶，“您怎麽還沒睡啊，年紀大了可最好不要熬夜，當心腦溢。”

李嬤嬤不知道腦溢是什麽，但卻聽得出來夏語凝是在關心，心裏頗覺熨帖，不笑了起來，取了個披風給披上，“娘娘白日睡得多了，老奴擔心娘娘睡不著，過來看看，您看，這不正好上了嘛。”

夏語凝莞爾，趁著神好，也不想往躺上床，就坐在邊上的榻，拉著李嬤嬤一起坐下，“我也睡得夠多了，嬤嬤過來，咱倆說說話。”

“誒。”李嬤嬤眉開眼笑，並未拒絕。

來棲宮之前，常聽聞外麵人說皇後如何如何囂張跋扈狠辣無，但真正到了這兒，才發現這皇宮上下，最和諧的地方，大概就是棲宮了。

一來這裏下人不如別宮鬧騰，二來這裏規矩也沒有那麽多，老了，磕頭跪拜實在艱難，夏語凝在們宮的第一天，就免了跪拜之禮，說是“尊老”，當不起長輩一跪。

聽聽，這是囂張跋扈的皇後說得出來的話嗎？

們幾個老姐妹心驚膽戰了幾天，慢慢的更是發現，這棲宮裏下人對皇後也是忠心耿耿，說話做事都爽直幹練，沒有外麵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也不過分謙卑。

待了幾日，便也放下心來，逐漸適應了夏語凝的脾氣。

“娘娘想說什麽？”嬤嬤問。

夏語凝裹著披風，看看外間，“也沒什麽，隨便聊聊，對了，我怎麽沒見翠翹？”

“翠翹姑娘忙著呢，”李嬤嬤輕笑，“皇後娘娘睡了這幾日，翠翹姑娘也沒拿外麵的事煩您，您怕是不知，皇上因為花園的那事，憤怒之下遣散了後宮，如今後宮之中，隻有您和貴妃、周妃三人了。這事不小，棲宮總得出個人，翠翹便去周妃那兒幫忙了。”

“遣散後宮？”夏語凝一驚，心中莫名緒一閃而過，邊溢出一喜，“他這麽做，朝中大臣不反對？”

李嬤嬤隻當自己沒聽見“他”，就像前幾日沒聽見“蕭昊乾”三個字一樣，淡定而從容，“如今外麵都傳戰事將起，臣子們哪裏還注意得到後宮啊。再說了，皇上聖旨已下，們還能抗旨不尊不？”

遣散後宮，他竟然真的遣散後宮……不過還是有三個人。

周妃可以幫著理後宮的事，不爭寵不獻，就跟管家似的，留著就留著吧。但那伊蘭姍……夏語凝癟了癟，又覺得無奈，這個人還留著幹嘛？

雖是這麽想，但夏語凝卻沒有說出來，李嬤嬤畢竟不像翠翹或者玉竹，可以剖盡心事。

“散了這些人，倒也可以留出一批軍餉出來，”夏語凝鼻子，“也省得他煩心，不錯。”

李嬤嬤眼中笑意更濃，卻沒點明，隻是附和道：“前朝白天夜裏都人來人往，這的確是一件好事。”

夏語凝微怔，略一挑眉，“夜裏還有人？”

“是啊，”李嬤嬤頓了頓，想著帝後關係非同一般，便也不瞞，將自己所聽到的事說了出來，“老奴剛才還聽說了，說是下鑰的宮門半夜開了，有位將軍急宮，皇上都被驚了。”

“帝宮那兒燈火亮了許久，沒一會兒啊，那方大人、萬大人也被連夜召進宮來了，連袍都沒穿，還是半夜被人敲門醒的，唉，隻怕是要出什麽大事。”

心裏猛然一沉，夏語凝想到了容嚴，不由追問：“進宮的那位將軍是誰？莫非是軍統領韓古韓將軍嗎？”

李嬤嬤細細想了想，微微搖頭，“這倒是沒有聽說，但如果是韓將軍，軍也不會不認識，我聽外麵的人好像沒說認識他。”

那就不是韓古了。

韓古若是隻一人回宮，那就意味著追捕任務失敗，夏語凝眼中閃過深思，但連夜進宮，必然是有什麽大變故發生，或者即將發生，總之不是什麽好事。

李嬤嬤又同說了些外麵的事，不久便還是扶著人休息去了，默默離開了殿。

夏語凝卻一直未曾閉眼，心虛便外麵瓢潑大作的冷雨一眼，莫名發涼，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就要發生。

，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