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神激，亮了亮袖中的匕首，張兮兮地看了看四周，金猊香爐青煙嫋嫋，吹不散的腥氣息縈繞四周。

“大人快跟我走吧，”宮上來就要抓他的手，“這雍和死地從來沒有人能夠活過三日，陛下是要對你下死手了，您快走吧！”

容嚴定定看兩眼，突然嗤笑，慢吞吞地拿起了宮送過來飯菜，吃了起來。

宮一愣，隨即更加急切，眼神中還有幾分深深的不讚同，“大人這是幹什麽？逃命要！”

“逃命？”慢悠悠地喝了口熱湯，驅散腸胃中的寒氣後，容嚴方才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簾，目含霜，“這泱泱南蠻宮，你要逃去哪裏？”

“大人放心就是，我們雖然在南蠻損失慘重，但送您離開宮還有可以的，”宮信誓旦旦，急得跺腳，“大人不要耽擱了，快隨我們走吧！”

容嚴依舊不急，“你們既然如此大的本事，怎麽不去刺殺蕭予？”

宮麵微變，眼底劃過莫名異，“大人這是不信我？”臉上帶了怒氣，“奴婢不顧危險來救大人離開，敢對天發誓，對大人絕對沒有惡意！”

“不是我不信你，”容嚴似笑非笑地看著，“而是我很奇怪，你既是南蠻，咳，不對，西晉應，為何會輕而易舉走進此地？”

“這……”宮尷尬了一下，“我本就是膳房宮，有何奇怪？”

“好吧，”容嚴挑了挑眉，“你要我跟你走也不是不行，隻要你學我說一句話，這話據說是西晉應都知道的暗號，你若能對得上下半句，我就相信你不是蕭予派來試探我的人。”

宮不耐地看著他，心中卻在暗暗期待，“你說。”

容嚴微笑，從容開口，“南蠻陛下，詐狡猾，假皇貴之，行不才之事，殺人如麻，暴戾不堪，難為天下主……這句話，你且對天大喊三遍，我便信了。”

宮臉一僵，驀地反應了過來，神晴不定，“……你耍我？”

“你既為西晉應，這話難道不是你的心裏話，怎麽算是耍你？”容嚴角一勾，清雋的麵容上出幾分戲謔，“莫非你是怕你的主子聽見，記你的仇？”

宮手中握著武，幾番言又止。

容嚴視而不見，拿起碗筷又繼續用膳，倏地，雍和正門被人一掌推開，劍侍冷著臉走進來，一瞥宮那漲紅的臉，“廢！還不快下去領罰！”

宮難堪地低下頭，惡狠狠地瞪了眼容嚴，事到如今，怎會還不明白這人是故意戲弄自己？可劍侍在前，卻也不敢怎麽樣，隻好退下。

人一走，劍侍就一腳踹翻了容嚴的飯菜，“你還吃得下？”

容嚴早有準備，半點沒讓飯菜汙，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袖，輕飄飄道：“尚可。”

“為何不順著的戲演下去？”劍侍目晦暗，拇指在刀柄上挲著，蓄勢待發，“若你趁此機會向陛下表忠心，或許就能離開這個地方。”

“忠心……我不想像任何人表忠心，”容嚴轉，往雍和之外走去，“我本隻是一介商人，日出而作日而息，平平淡淡，隨波逐流……忠心……”

腳下一頓，他抬起頭，看著宮道上興致缺缺坐在肩輿上高髻華服的妖異青年，沉沉一歎，“我隻想帶著妹妹居而已，有些事，不是我能參與的，卻又何必非要我呢？”

劍侍麵容冷峻地打量他，“……誰讓你是西晉世子。”

“這話錯了，”蕭予翻下了肩輿，促狹地笑起來，“他可不是西晉世子，而是我南蠻客卿，真要算起來……”

行至容嚴邊，蕭予對劍侍挑眉，“容嚴與孤，也算是同族一脈。”

劍侍臉微變，“陛下？”

“孤帶他四走走，”蕭予似笑非笑道，“還有啊，你方才的試探就跟你的格一眼單調，嘖，太不高明了。”

劍侍不忿地抿，狠地瞪著容嚴。

容嚴眼觀鼻鼻觀心，反對蕭予的話點頭讚同，“的確，畢竟我想，應該沒有自己國家的應會對敵國帝王那麽恭敬地喊‘陛下’，容某險些以為此叛變南蠻了呢。”

劍侍呼吸急促，臉青紅不定。

蕭予噗嗤失笑，玩味地勾，將劍侍黑下來的臉記住了，忍俊不道：“劍侍啊劍侍，於侍劍一道，你或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但於心計一道，你不及他矣。”

話至此，蕭予話題驟然一轉，“若是孤來試探，當會以……鮮開場才對。”

劍侍眉頭一挑，容嚴淡漠不語，心下卻在暗自警惕。

“走吧，”蕭予略略回頭，“劍侍，孤給你放三天假，好生休息，過些日子，領兵五百，替孤，殺幾個人。”

容嚴若有所思，“西晉應？”

“不，”蕭予低聲音，“殺自己人。”

容嚴：“……”瘋子！

殺自己人這種事，蕭予做得也不止一回兩回了。

原本，丞相等人，也有可能為自己人，蕭予七年強雖留下了屠刀軍，但總歸是將朝政給了丞相，若是他盡忠職守、不生貪念，而今這丞相之位，自然他還能做得穩。

隻可惜，似乎無論是西晉還南蠻的丞相，都對皇權產生了莫大的興趣，權利激得他們貪暴增，一人之下永遠抵不過萬人之上。

破城而的那一日，蕭予本沒有打算殺他們，隻要他們乖一點，學會聽話、認命，恭敬地跪在地上高呼陛下萬歲就好。

可這才不過一日，丞相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不想蕭予竟然沒有要他的命，而是將他送回了府中。

其實隻要轉念一想就能明白，如今大戰將開，蕭予需要有一個人把控朝局，哪怕這個之前還對他有了反心。

丞相大概是真的心大了，竟然也將此事當了籌碼，短短一日，再聽聞邊城襲、邊城將士問政王都的時候，又了心思，竟私底下召集大臣，勸服蕭予不生戰。

丞相自然沒有什麽百姓為重的思想，他隻想站在“天下太平”的大義之上，重拾自己的尊嚴。

然而，他卻忽略了邊城問政的真正目的，也小看了蕭予的無。

他留下丞相，隻是留下了一個工，若是工不聽話，換掉雖需要些時間，但也並不是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