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侍瞳孔一。

淮南王，蕭予的後手竟是……淮南王？！

好半晌，劍侍才幹地開口，帶著幾分不甘和鬱悶道：“……那臣今後，不再針對他便是。”

蕭予勾，眉心朱砂在下更顯豔紅，“不過，從此會看來，容嚴對蕭昊乾的舉的確不知就裏，倒也省了孤一件心事，否則孤千辛萬苦帶回來的誠意若了別人的棋子，那豈不是不蝕把米？”

“哦？”劍侍抬頭，目一厲，“陛下是懷疑那西晉人是蕭昊乾特意送過來的？！”

“別那麽殺氣騰騰，他不是，”蕭予瞥著他，“你對西晉之人雖有深仇大恨，但那些西晉細不都被你殺？還未出夠氣？何以如此大的恨意？”

他頓了頓，“孤對南蠻王室的恨意，也不過我那群好兄弟去死而。你倒厲害，若是將來南蠻收服西晉，難道你還要帶刀屠城不？莫要太任。”

劍侍鬱悶地瞪著地麵，“陛下乃是千古未有之君，將來若是收服西晉，自然南國便是無上帝國，普天之下莫非南國之土，率土之濱莫非南國之臣，天下子民都是陛下的子民，臣下豈能不識好歹。”

這就還是心中不平了。

不過，蕭予卻正稀罕這樣的人。

他笑著上下打量著劍侍，這麵對西晉人便劍拔弩張、平素卻沉默寡言的漢子曾經救過他的命，也護了他母親七年，他並不把他當外人。

“你隻要記住，好好保護容嚴，待政局穩定，孤在西晉留下的安排有了作，便是大戰開啟之時，”他目幽冷地掃著桌上的南國春，意味深長道，“容嚴不可死在戰勝之前。”

劍侍扯了下角，笑容有些奇怪，但蕭予卻未注意。

不多時，劍侍也出宮而去，回了自己四壁空的居所。整個南蠻王都，隻有他的居住之地冷僻、單調，當今太後都為之搖頭，說出“縱觀南蠻，兩袖清風者，不出劍侍”之言。

劍侍住的地方，有床，有桌，有櫃，此外便別無其他，連最貧窮的客棧通鋪都比他住的地方擺設齊全。

這裏不像一個家，頂多隻算是一個落腳地，而劍侍卻在這裏住了八年，比蕭予除盡南蠻王子、滅殺西晉應的時間都來得早。

劍侍是不曾想過自己會在這裏住上八年的，八年前，他也隻是因緣際會才會出現在此。

推開門，劍侍坐在桌子上，放下自己隨的武，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就這麽一不地坐了一個時辰，好像被人點了道一般。

天漸漸黑了，暮四合，星垂野闊，平坦的南蠻大地上，月潑灑而下，不阻礙地照亮了一切暗之地，就像在星空點燃了一把烈火。

劍侍起，站在門口，抱著手臂想起宮中那個西晉人。

蕭予對容嚴看著很好，於是容嚴的份地位就顯得越加尷尬，越加不敢讓人靠近。但他對容嚴真的好嗎？雍和是什麽地方？夾石道是什麽地方？三番兩次的試探又是為了什麽？

為了試探容嚴的二心？

笑死了人，容嚴此刻沒有二心方才奇怪。

他是想用一次又一次的威懾令容嚴屈服，但那個民間世子——他此前從未聽過的謹世子容嚴，看著文雅溫和，態度始終不卑不，沒有屈服，也沒有抗拒，仿佛真心實意地要將自己置事外，仿佛就隻是一個被世事無常所磋磨的無辜之人。

仿佛……

但，他真的無辜嗎？他竟可以左右淮南王！淮南王竟能為他與蕭予合作！淮南王難道真的判了西晉？！若真是如此，西晉哪有活路可走？

皇上所做的一切，最後隻怕都注定會為無用功，他們就像蕭予手中的棋子，是蕭予點來的演出鬩牆之戲的戲子，越是掙紮，越是讓人笑話。

而現在，西晉可有人知道這件事？不，這件事可是真的？

若不是真的，蕭予若是又在挑撥離間又該怎麽辦？誰可以證實這件事的真假？誰可以判定淮南王的忠？誰能決定西晉的未來？誰能？誰可以？！

倏地，黑暗的天空劃過一道璀璨流星，如衝霄之火，點燃希。

有人可以！

容嚴就可以！容嚴就是板上釘釘的證據！是不功便仁的鐵證！！

劍侍渾一震，從服最的地方掏出半塊玉佩，玉佩上的奇異紋路好似不慎裂開了才出現的，隻有和另半塊玉佩疊合在一起，才能知道這紋路的真實。

劍侍握了玉佩，想起蕭予對容嚴的關注，漸漸又將熱切的心思按下。

“不急，還不是時候，”他低聲對自己道，“已經死了那麽多人，已經犧牲不起任何人了，劍侍，再等等，等更好的時機，再等等……”

容嚴此人太過陌生，其立場基未定，他不能再靠近了，此刻仍不是時候。

……

西晉，淮南郡府。

軍師白用鼻青臉腫地回到了房間，怒不可遏地將屋子裏能砸的東西砸了個稀爛，恨意昭然，用力踩著地麵一張已經看不出原貌的畫像來。

畫像左下角依稀能夠看見三個字——淮南王。

“該死的，該死地！老不死的狗東西，等陛下鐵騎踏平西晉，你同你那夫人都要死，都要死！！說什麽為了西晉百姓，哈？為了江山一統百姓不再有戰？我呸！叛國賊，老不休！”

“你等著，將來陛下鐵騎來到西晉之時，老子必要將你碎萬段！混賬玩意，都他、娘的是賣國賊了，還想替皇後出頭，我看你就是相當牆頭草給自己留後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你個——”

“軍師大人？”門外忽傳人聲，聲極冷厲，薄帶詭異，“您這是，沒吃飽呢？”

白用子一，刷地閉上了眼，打著哆嗦悻悻笑道：“沒，我這就活活，沒事，您怎麽還沒走呢？”

蕭秋皮笑不笑地站在窗外，慢悠悠道：“哦，也沒什麽事，就是父親讓我轉告給使者一句話。那什麽來著，哦，對了……”

蕭秋聲音一冷，“尊駕妄自擅，以致西晉皇後心生懷疑，這事他會如實告訴陛下，請使者大人好生準備準備，到時候該如何回答陛下的問責。”

白用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什、什麽？！”

“西晉皇後夏語凝比你南國太後不遑多讓，否則父親何以不敢讓他進府？哼，使者大人貿然行，若是出了紕，”蕭秋可以頓了一頓，“這責任，可得大人自己來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