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尾已經遙遙在。

蕭昊乾又一次被噩夢驚醒，棲宮頂上的琉璃瓦幹淨徹，月與雲霧織出一幅幅怪陸離的詭譎畫麵，窗外雲淡風輕，無人問津。

第闊人稀，獨坐無聊，蕭昊乾著眉心，披下榻，行至院中，著那梧桐高木兀自出神。

征兵、武、糧草、藥材……

似乎該準備都準備了，但不知為什麽，他還是覺得惴惴不安。

尤其是在書信至此之後，蕭昊乾狹長的眸子閃過沉，這兩日總是不自覺想到了淮南王，想到當初他故作冷漠教導自己武藝，先是嚴厲肅穆，過後卻給他送藥材。

先帝分封兄弟不，掐指一算不下五部，可最終留到最後的卻隻有淮南王和臨淄王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們和先皇是同父同母，與自己更是同脈同源，世界上任何人背叛自己他都不會覺得沉痛骨，唯有淮南王與臨淄王，現在還有一個夏語凝……他們三人任何一個背叛了自己，蕭昊乾都不知自己該如何反應？

他已經盡力製自己的想法，就算臨淄王擅自領兵，他也不曾有過這樣彷徨的時候，但淮南王封城長達半個多月，竟然沒有派人給京城送信，連他派出去的人也遲遲沒有消息……

他不得不疑。

夏語凝此刻也在淮南，蕭昊乾夜不能寐，夢中全是夏語凝被人追殺的畫麵。

天際漸漸浮現出一抹魚肚白，金黃晨曦如幕而下，徐德慢悠悠地起來時，一時沒有看見皇帝，嚇得連拂塵都掉在了地上，忙不迭出宮去尋，不慎一個巔碚跌了出去……

“哎呀！”

“徐公公。”蕭昊乾輕笑一聲，扶住了他。

徐德未曾跌地，卻也是頭昏腦漲了一番，好一會兒才覺得腦子清醒，躬行禮後慢慢抬起頭來。

蕭昊乾且正勾著薄，劍眉和地下著，眸中泛著暖融融的，好像截取了一晨曦眼，那冷峻的廓都變得和了好幾分。

伺候的宮瞪大了眼睛，儼然已經看呆了。

徐德也怔了一下，卻並不是驚豔容，而是覺得惆悵。

曾經的蕭昊乾方居皇位，為人嚴謹小心過分慎重，有時候反而顯得不知變通、喜怒無常。

如今的蕭昊乾越來越像是先皇，溫文爾雅，從容淡然，變得溫耐心，褪盡鉛華，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憂外患中，幾乎是被著不斷。

代價卻是，自己的臣子捐軀，自己的兒子夭折，自己的妻子遠去，僅剩他自己一個孤零零地守在這諾大皇宮，在這死寂冰冷的棲宮獨自度過漫漫長夜。

“徐公公？”見徐德怔了良久，蕭昊乾忍不住挑眉，打直後那朦朧暖意也收斂了起來，變得喜怒不形於。

“……”如此，也算對得起先皇了，若是國滅，他也沒什麽憾了，徐德笑起來，“皇上，該上朝了。”

蕭昊乾斂了斂眸，撲哧一聲笑起來，黃袍一揚，邁步轉，如手握軒轅劍的天神，向著晨曦而去。

“擺駕，正宮！”

是年五月，星火衝日，天下大。

西境兵結陣，大肆陣，晉地西南。北域臥雪萬裏，夷狄在漫長冬日結束的那一天，向著晉地出發，仿若與西南兵說好了一般，襲北地，北城大，兵敗如山。

同日，前往大宛的使臣方知恩於出使途中救下一人，來人自稱邊關斥候，前往京城送信求援，被人暗算。

方知恩細問之下，知西境暴，死傷慘重，臉雪白，沉思良久，卻毅然決然再次拿起了自己的使節權杖，向著西境而去。

禮部周侍郎為萬宇學生，曾為皇帝南巡開路，這是他第二次去往南邊。

萬宇這一次還在城門下送他，卻隻叮囑了一句話，“淮南王忠君國，你言行舉止務須恭敬，事若已定，不可在淮南王逗留太久，即刻回京複命，以安聖心。”

周侍郎應了，如今也已經過了三日，馬車飛快向著南邊而去，算算時間，再有三四日也該到達淮南了。

這次應是順遂無礙的，周侍郎理了理自己的服，開車簾之時看見了自南方而來的百姓，形茫然，淒惶無助，好似戰爭還未開打，他們已在充當難民。

周侍郎心下凝重，正要放下車簾，卻見前方奔馳而來一匹戰馬！

戰馬之上，鐵騎叮咚，馬背上的男人麵容剛毅，卻好像疲憊至極，左右搖晃，以致於馬匹上著的八百裏加急旗都在晃，差點掉了下來。

八百裏加急，即便是丞相攔路也不得停下，周侍郎瞪大了眼睛，猶豫了一下本不想阻攔，不想下一秒，那男人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戰馬背上一空，也隨之停了下來。

路上的百姓驚呼著，卻無人敢上前，有個青年容，上前忙扶住男人看了兩眼。

“有沒有水！爺？爺您醒醒！”

“我這裏有水，這是……南邊來的吧？唉，怎麽累這樣。”

周侍郎也忙停了馬車，下車來吼道：“諸位且空開位置，本會些醫，讓我來！”

男人已然累得失去了意識，不難想象這一路的奔波，青年看見周侍郎上的袍，訕訕就要告退，周侍郎卻先按住他，“這位壯士幫個忙，把人扶到本馬車裏，此人帶箭傷，須得拔劍才好。”

青年連連點頭，忙跟著幾人七手八腳的把人扶上去。

男人失過多，又奔波勞累，若不是遇見了周侍郎，隻怕是加急快報也報不到京城了。周侍郎給男人拔了劍，男人卻還沒有醒，周侍郎臉不大好看，下了馬車看向護送自己的軍。

“這樣不行，加急快報不能耽擱，但南邊的況我們卻又不知……”他看向青年，“不知這位壯士貴姓？”

青年畢恭畢敬，“大人喚草民王武就是，當不得壯士一說。”

周侍郎不置可否，下了馬車道：“本宮有公務在，此刻不便耽擱，觀壯士似會些醫，能否請壯士幫忙，送此將軍回京？”

王武愕然，“我？”

“我會挑選兩名軍陪同，”周侍郎拱手，正道，“請壯士幫忙！”

說完卻也沒有看王武的反應，直接就見馬車到了王武手中，看了眼裏麵還昏睡著的男人，目一轉，“……加快速度，盡快前往淮南！”

邊關回京的斥候，怎會帶傷而回？必定是有人在中途伏擊，中途……淮南……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