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王雷厲風行，當日就帶著韓古北上，竟是連留下了吃早飯的時間都省去了。

歐帶人目送大軍遠去，一萬大軍，看起來不多，但在這邊境戰場上卻至關重要，臨淄王與韓古更是悍將，這兩人一走，對異變凸起的邊境來說不啻於雪上加霜。

但眾人卻未曾猶豫。

雖然夏語凝的消息還未得到證實，但他們卻不敢不將之放在心上，莫說淮南王是不是真的叛，哪怕不是真的，是人挾持，對京城而言也是莫大的危機。

“回去吧。”歐深吸口氣，在山頭上回頭遙了一眼那兵臨城下的南蠻大軍，“讓眾將士做好準備，就算沒有臨淄王和軍統領，我歐駐守邊境十五年，還怕這些烏合之眾？”

副將默了一下，“那皇後呢？”

夏語凝還在昏迷。

軍中無子，他們好不容易找來了一個醫給皇後診治，隻是結果卻不怎麽理想。

夏語凝星夜兼程，肩上的箭傷明顯經過多次撕裂，且上除了一把掌兵連水囊都沒有，也不知了幾日，能夠到達這邊境已然不易，就連歐都不由得心生敬佩，隻是這人……畢竟是皇後，他們連探病都要小心翼翼隔著八米遠，若是出了什麽事……

“讓人好好照顧，皇後娘娘如今不適，等稍安，”歐頓了頓，“淮南的消息傳來之後，再決定是將人送回京城，還是留在此地。”

淮南如刀，恰好橫斷西晉南北。

若是淮南有變，夏語凝想要回到北方就需要繞道臨淄方向，路上定然危險重重，與其如此，還不如留在此地。

雖說他們也知道，邊境之地也並不安全。

“皇後娘娘倒是跟傳說中一眼彪悍啊，”副將邊往下走邊笑，“末將見過的郎不，還從沒有哪個有皇後這般勇氣與氣魄，單說孤邊關，就連一般男兒都未必能夠做到。”

“這有什麽，”歐想起韓古平日與他說過的宮中，尤其是帝後和睦廣傳，卻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日子，意味深長道，“……皇後可比你想象中得厲害多了。”

副將疑地看了他一眼，歐卻自顧自下了山。

夏語凝至邊關之時，淮南郡府大軍也逐漸向外闊延，將淮南四野群山占據，那一座座高山峽穀如同天塹，就如群星環月般將淮南牢牢守住，雖有反舉，卻一時間並沒有向北進發。

饒是如此，有關於淮南的消息卻在不知不覺中逐漸散開。

周侍郎到底沒能混進淮南，但他卻發現淮南郡府的百姓可以出城了，正是因此，夏語凝的消息便由百姓帶出了淮南。

可百姓對夏語凝卻無先前的憤恨，不僅僅是因為夏語凝“死了”，更是因為淮南王“反了”！他們都是小老百姓，雖對南蠻細嫉惡如仇，但哪裏想過淮南王竟會因此而反？

他們不想當反賊，哪怕有人說西晉已然岌岌可危。

他們更不想為鐵騎之下無辜的犧牲品，哪怕淮南王信誓旦旦地告訴眾人，他們絕對不會對無辜百姓下殺手！

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已經對夏語凝的死因產生了懷疑，因為就在夏語凝出事的當天，淮南王妃竟然安安無恙的出現在了大街上！

淮南王妃毫發無傷，淮南王先前卻一直瞞著這消息，以致於眾人將夏語凝當了罪魁禍首死了，真要細細算來，那他們不也了積毀銷骨的劊子手？若是皇帝震怒帶兵殺過來，淮南王就算不殺他們，可他們跟著淮南王便就是助紂為，豈能得到好下場？

一時間，眾人對淮南王的敬轟然崩塌，嫉恨有之，恐慌有之。

眾多百姓瘋狂逃出淮南，淮南一日之間變了兵城，卻也有些人，選擇了留下。

這些人，有走不的老弱婦孺，有不知往何去的孤寡之人，還有的，便是早先潛藏在淮南郡府的……南蠻細！

此刻的淮南郡府，已是地！

周侍郎哪裏想到短短數日，淮南竟生了這些變故！又哪裏想到，蕭昊乾視若摯的皇後夏語凝，竟然……被淮南王箭死？！

叢林中，十幾名軍臉沉，目不轉睛地看著周侍郎，“大人，回往北方的路已經都被淮南王的軍隊截斷，我們此刻想要將消息傳到北方，隻怕不容易。”

“百姓呢？”周侍郎沉片刻，卻問：“百姓可能通關？”

一名軍搖頭，“淮南王下令，至昨日開始，百姓就不準再往北方。就連從南方遷移的百姓都被擋了回去，如今有好些人都開始往東西兩側躲避，要通過他們傳信京，隻怕不易。”

“我看，不若我們挑個風高夜黑的時候衝出關卡！”另一名軍激道：“隻要能闖出一個，將消息帶回京城，死了又何妨！難道一直在這裏窩藏著嗎？太憋屈了！”

“就是啊，淮南王為皇上至親，竟也背叛西晉，此事實在讓人寒心，若是京城毫無防備，這……這場仗還打什麽打？大家一起抹了脖子殉國算了！”

周侍郎握拳，“攔路之君百上千，我們這十幾個人除了送死又有何用？若是我們都死了，誰能傳信回京？！”

“那難道就這麽等著嗎？！”

“等！”周侍郎臉難看，“皇上先前已經派人來過淮南，卻始終沒有收到消息回京，心中必然會起疑，而且……”他默了默，語帶疑，“淮南王如今卻是固守淮南，並沒有發兵北上的意思，我們此刻說淮南王謀反，若是淮南王突然收兵，我等便了挑撥離間之徒！”

“可他殺了皇後！”

周侍郎啞然，是啊，淮南王殺了皇後，幾乎就是跟皇帝決裂！偏偏他又有王妃中毒這一理直氣壯的理由卻兵不北發，立場近乎微妙。

“淮南王對西晉並非無，對皇帝也非無，此事也許還有挽回的機會，”周侍郎頂著眾人質疑的視線，沉聲道，“再等一日，若是一日之後淮南王依舊沒有收兵回營，我們……拚了！”

“好，拚了！”

“拚了！！”

就在群激的時候，他們所在的山坳之地突然傳來一聲暴喝，接著便是地麵震，好似有大軍向著他們殺了過來，眾人登時變了臉。

“壞了，是淮南王找來了不？！”

軍即刻拔刀，臉鐵青地看著山坳口，一個個都屏氣凝神，青筋暴起。

倏地，山坳前一片黑雲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