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籠霞，駭人心神。

來者大軍疾馳，竟都是戰馬騎兵，速度又極快，好像不可一世的要將敵人踏泥，周侍郎等十幾人霎時白了臉。

若對方是步兵，他們還能勉強湊數逃幾個人，但對方是騎兵，但是戰馬鐵蹄都能讓他們死無全，眾人目呆滯，近乎絕地看著騎兵愈來愈近，臉也越來越白。

誰知正在眾人做著拚死一搏的準備之時，那騎兵隊伍卻有人高高地出手，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最終在闖山坳的時候，帶著塵煙滾滾，徹底慢了下來。

周侍郎愕然，盯著那領頭之人看了好幾樣，領頭的將軍也看著他，兩人對視良久，臉上幾乎同時有了恍然大悟的緒。

“是你？”周侍郎失聲，“褚浪？！”

周侍郎與軍並無深，單知道軍統領韓古，這褚浪其實原先並不是軍副將，而是從皇帝邊的暗衛拔擢而出，兩個月前才投軍，是以褚浪想了半晌才想起來。

褚浪大笑，他也是看了周侍郎良久才反應過來麵前乃是朝中要員，立刻下馬，“周大人！巧了，你也在此？”

周侍郎邊的軍也認出了褚浪，登時喜形於，“褚將軍！你們這是要回京？！”

“是，”褚浪看著幾人，目在幾人手中兵上頓了頓，微微挑眉，“你們這是怎麽了？為何聚集在此？”

“您不知道？”眾人驚訝。

“知道什麽？”褚浪心覺不妙，抬手先讓眾騎兵安頓下來，轉頭才對周侍郎道：“來時路上便見到了不難民，我真打算去淮南郡府，你們可要一起？”

周侍郎臉大變，“不可！”

褚浪一愣，便見周侍郎鐵青著臉斷言，“淮南王傭兵叛國，淮南城中細群，將軍帶軍前來，必然已經引起注意，我等不可耽擱，請將軍助我回京！”

褚浪猛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笑了起來，“怎麽可能呢？”他覺得周侍郎一定是被人騙了。

“褚將軍，皇後已死！”周侍郎盯著褚浪，見他笑容一僵，苦道：“皇後被淮南王，箭死了。”

褚浪心下一怵，如臨深淵，頭皮發麻地咽了口唾沫，仍舊不敢相信。

而遠在京城的蕭昊乾，又何嚐願意相信呢？但，證據幾乎已經到了眼前。

“此乃暗衛回信，當年淮南王大公子並非病逝，乃是在皇上登基之時，為抗外敵，犧牲於西南戰場之上，淮南王痛徹心扉，戰氣已失，不將次子送予戰場之上，暗中早就投靠南蠻！”

“此乃民間傳聞，不知如何傳京城。其言稱，謹世子容嚴曾為淮南王義子，雖非脈至親，卻有父子之，世子……被擄出西晉，淮南王未曾施援，並非不能，而是以其義子為質，向蕭予旌表誠意。”

“更有傳言，淮南王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暗中與南蠻有所勾結，臣甚至懷疑，那些維護蕭予離開京城的死士，隻怕也是淮南王暗中訓練，否則，他們何以藏得如此之深？”

“淮南王為一國王爺，誰知其下暗中在西晉布置了多細伏兵？皇上，不可猶豫了啊！應即刻起兵討伐淮南王，否則我西晉必將麵對覆國之危！”

萬宇實不願對付淮南王，他知道，蕭昊乾更不願意，可一重重消息積下來，由不得他不多心，但他的言辭卻並不如旁人那般激烈。

“皇上，縱然淮南王是人陷害威脅，但京城也應該示以態度，探清虛實。周侍郎前往淮南至今未有消息，臣……惶恐！”

正宮中，一片死寂。

蕭昊乾垂著頭，頭頂上碩大的夜明珠並未照亮他俊朗而沉默的臉，這高高在上的龍椅就像一個四麵針的龍椅，他一不，卻時時刻刻都痛得錐心刺骨。

他突然想見夏語凝了，可夏語凝不在京城，不在眼前，而在淮南，在此時西晉最為危險、最為恐怖的……淮南。

淮南王會怎麽置？蕭昊乾有些慌了，拇指上的玉扳指幾乎被他碾碎，他角輕扯，眸底劃過狠。

淮南王叛國不義，史書之上也必定有他一筆惡名，蕭昊乾雖不知他為何要在此刻叛，但敵營——曾經的家園，他必定手中要握些籌碼。

“會沒事的，”無意識地低喃著，周遭一切聲音都恍然遠去，蕭昊乾拳頭得死，“……不會有事的。”

“皇上！”

萬宇突然大吼，蕭昊乾神一震，抬起頭來，看見了盡皆愕然的朝臣。

他微微失神，才忽然想起，對了，現在是朝會，他走神了……他不該走神的。

目微變，瞳孔裏渙散倉皇的緒一瞬間被漆黑濃重的鬱按下，蕭昊乾站起，冷聲道：“發兵淮南，圍而不殺，朕要駕親征……見王叔一麵。”

見一麵，問一問他為何要判。

是因為他的大公子，因為他算計了容嚴，因為他兩個兒子都為國犧牲，還是……還是因為在他眼中，蕭予更適合做這天下之主，讓他不惜背叛自己的親人和子民？

朝臣大驚，萬宇竭力阻止，他們都在混地說著什麽，許多人跪地諫言，繁冗吵鬧的言辭不斷衝擊著蕭昊乾的意識，但他好像又什麽都聽不見，隻看見了那一張張驚恐而不安的臉。

他兀自走下臺階，走過正宮平亮的地麵，走到了“明堂正道、魯揮戈”的正宮牌匾之下，後跪著滿殿朝臣，他抬頭仰西晉的天空，突然覺到了無邊失落。

西晉先祖自稱正統，先朝殘暴，為民起義，揮兵裂朝，故西晉數百年繁榮昌盛勝，豈能毀在他手裏，豈可……毀在他手裏？！

“傳令！軍五萬，隨朕駕親征，發兵淮南！”

因此同時，那南蠻之地，王都之下。

蕭予策馬境，背後輿高舉，十六人高抬的觀戰臺上，歌舞升平，佳人嫋娜，屠刀軍整裝隨，兵戈持，其勢若能摧枯拉朽。戰鼓齊鳴，雄獅出關，百姓跪地恭送，山呼萬歲，氣勢雄然！

此此景，哪裏像是帝王親征，分明更像是皇帝出巡作樂，竟令朝臣宮妃也一並跟隨。

容嚴低頭看著手中厄難，又看看前方鐵甲金戈的蕭予，微微閉眼。

西晉，我就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