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已然找到了迷藥、毒藥的弱點，而他們也不能總是用這種方法抗敵，那幾百枚藥就算有用，怕是一個月都未必能夠堅持到。

歐說要堅持三個月……

夏語凝不知是從哪裏來的自信，或許是不曾見識過他們的決心，清麗的眸子染上寒意，南蠻反應太快，三個月的視線必然會大打折扣，但沒辦法拿出更多的迷藥來。

況且，他們可以用毒，南蠻難道就不能用了嗎？萬一對方用得更狠毒呢？

心裏清楚得很，有些先例一旦開了，麵對的不僅僅是後世史書的責備——事實上並不在乎那些東西，更應該懼怕的，是同樣的報複。

隻不過，這世界上應該沒有人能跟一樣，容納五千年的杏林華別出心裁弄出這些大規模殺傷武才對。

夏語凝轉，想，就算是為了西晉將士不製於這迷藥也好，應該發揮發揮自己的特長了。

離開後，這場攻城戰很虧就結束了，站在城牆上的西晉將士倒了許多，傷者、死者、昏迷者都有，歐頭一次接那迷藥的威力，胃都快吐出來了。

他看著手中的藥布，心有餘悸道：“乖乖，這玩意可太折騰人了，不把人弄死也要把人弄瘋！”

“可不是？”

副將頭一次嚐到這種覺，翻起，就跟沒骨頭的人似的，趴在牆頭往下看。

城牆下烏泱泱躺了一地的南蠻人，隻能等著被西晉將士抹脖子，有人試圖爬走逃開，奈何城中沒中迷煙的西晉將士完全沒有接俘虜的意思，跟割麥子似的搶人頭算功勞，一個個興地跟打了似的，哪裏讓他們跑得了？

副將看著看著就笑了，“娘、的，來自當年當小兵的時候要是跟他們一樣幸運，也不至於背一傷啊！”

“都是些新兵蛋子，”歐失笑，瞇著眼睛看著下麵，“這樣也好，倒是給了他們適應殺人的時間，將來大戰，也不至於懼怕退，至士氣夠了。”

兩人相視一笑，歐忽然問道：“皇後人呢？”

副將費力爬起來扶他，邊艱難道：“皇後這不是在救人嘛……嗨，你又重了！”

“屁，明明是你沒力氣了！”

而此時的夏語凝也已經聽到了打掃戰場的號角聲，從大帳裏走出來，將幾張藥方給門口的軍，“這上麵的藥不夠了，你們想辦法帶人去弄點，越多越好。”

“可是將軍那邊……”

“放心，就說是本宮的命令，這些東西有大用，”夏語凝麵凝重，“我怕對方也會用毒，故未雨綢繆，速去。”

幾人神一凜，頓時明白這藥方的重要，抱了抱拳，立刻轉離開。

夏語凝原地目送，手臂微微抬起，酸脹的肩膀早就已經使不上力氣，幸而今天沒有大作。歎了口氣，一轉，又走進了帳中，氣勢立刻大變。

“嘿！那個腦袋開瓢的，跑什麽，給本宮躺下！還有那個往傷口上裹服的，藏什麽藏？大夫眼中無男之分懂不懂？再說本宮乃是一國之母，我就是你娘，你敢不聽我的？！”

相互扶持著走到帳篷不遠的歐與副將腳下一頓，角一。

帳篷四周，諸將一默。

話雖如此，但誰敢承認自己是皇帝的兒子？歐忍俊不，“這娘有點年輕了。”

另一邊，淮南群山之外，沉默詭異而危險。

臨淄王錯愕不已，下一瞬忽然暴起，一把拎起了淮南王的服，“你瘋了嗎？！蕭予一路濫殺無辜，讓多淮南子民喪生！他是天下共主？他憑什麽？！”

“那他又憑什麽？！”淮南王憤怒咬牙，用力推開臨淄王，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襟，眼中竟有一抹恨意，“我的第一個兒子，怎麽死的，你比誰都清楚！”

臨淄王怔住，“他是為國捐軀……”

“是，他是，他帶著三千騎兵抗擊夷狄，被自己人泄行蹤，困了整整兩個月，幾乎是爬回邊關的，就是因為他！”抖的手指一指蕭昊乾，淮南王眼睛漸紅，“為了保護他，為了給所有人製造出我們能給他撐腰，我甚至都不敢將我淮南將士死傷慘重、我的兒子戰死沙場的消息大白天下！”

“……所以，”蕭昊乾蒼白地笑了笑，手握住酒杯，黯淡下來的目落滿塵埃，“王叔怪我？”

臨淄王氣急敗壞，“你怪他？你怪他什麽？那時候的西晉是什麽樣子我們都知道！知道現在西晉也未曾太平，皇上能夠將朝局穩定至今，難道皇上就容易嗎？！”

淮南王嘲諷地看著他，“我知道他不容易，所以我忍了，我忍了兩年……可我等來了什麽？”

蕭昊乾瞳孔一。

“我等來了什麽？”淮南王兩手猛地拍著桌上，死死瞪著蕭昊乾，“皇上，你告訴我，我等來了什麽？我等來了兒子的正名？等來了我淮南將士的？哈，都沒有，你沉浸在兒長裏將我淮南的犧牲忘得一幹二淨！”

“……朕，沒有。”蕭昊乾握拳頭，一字一頓道：“朕是想著，此戰之後——”

“行了，亡羊補牢永遠補不了別人心中的傷痛！”淮南王呼吸驟然急促，眼中紅，“可我，本來打算忍了。”

“什麽？”臨淄王大驚，“那你到底是為了什麽？”

淮南王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淒厲，笑得讓人心寒，淚閃爍地從袖中拿出一方玉佩，“王兄曾問過我，這是什麽。”

臨淄王目一凝，盯著那玉牌看了兩眼，“這是你給孩子們準備的人禮，”但他手指上的這一枚，臨淄王卻不曾見過，“這是……誰的？”

“我有笙兒，雖然死了，至死的時候我見到了他最後一麵。”淮南王作輕地著那玉牌，掃了眼蕭昊乾，蕭昊乾目不轉睛，神驚疑，他便冷笑，“這一枚，是給我第三個兒子的，我本來已經給了他的，但他怕牽累我，讓人察覺我跟他的關係，又還給我了。”

他沉沉一歎，“他跟皇帝關係不好，那個孩子，怕因為他讓皇帝猜忌我，哈，我會怕嗎？傻小子。”

“第三個？”臨淄王皺眉，“你何來的第三個兒子？”

他頓了頓，有些起疑，“就算有，跟皇上又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臨淄王冷冷道，“就是他，三番兩次要殺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