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嚴看著他，一不，良久，劍侍忽然轉，帶著怒大步離開。

“此玉為信，我為主，你為副，算你過關，世子爺。”

風過月明，霧卷微雨。

容嚴陡然長鬆口氣，寒直豎的後脖頸一下子鬆弛了下來，靜靜握著玉佩，耳邊又想起了大理寺卿死前的喃喃歉語。

蕭昊乾啊蕭昊乾……你倒是真敢出手。

中夜之時，微雨漸大，淅淅瀝瀝的雨聲傳開的時候，容嚴聽見了子的哭聲。但哭聲很快就被越來越大的驚雷響覆蓋，容嚴抱著厄難，背靠篷中木椅，緩緩閉上了雙眼，卻是徹夜未眠。

天將亮的時候，容嚴才瞇了會眼，直至帳中有人送來洗漱早飯，容嚴眉峰一，緩緩睜開了眼，而後愣住了。

他看見了一個子。

子穿著薄紗，捧著飯食水米，恭敬地跪坐在地上，杏眼微紅，角帶傷，無措地看著他，清秀的麵容藏不住那份備折磨的驚懼，就像一朵……在風中無辜栗的小白花。

讓容嚴想起了伊蘭姍，麗弱，卻又沒有伊蘭姍上那弱造作的古怪之，姿其實不輸夏語凝。

容嚴愣了愣，而後猛然往後了半米，厄難長劍也哐啷一聲墜在地上，倒像是被這弱不風巍巍的子嚇了一跳。

頭昏腦漲的覺突然襲來，容嚴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出了一熱汗。

子發抖的手突然一停，麵上古怪一閃，“容公子？”

“你……你是誰？”容嚴臉微變，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裳，旋即聽見了一聲憋不住的吃笑。

容嚴：“……”

子飛快恢複了原樣，雙眼倒不像先前那般害怕，反倒有些戲謔。隻是這戲謔一閃即逝，若非容嚴耳聰目明，怕都要以為那是幻覺了。

子越發恭敬，聲音打著哆嗦道：“奴婢紅夢，是、是陛下讓奴婢來此伺候公子洗漱的，公子發了熱，陛下說讓奴婢好生伺候，否則便要奴婢的命，公子請——”

“是我給你送來的！”子話未說完，蕭予就突然闖了進來，風風火火地打斷了他的話，一步坐上榻邊，“怎麽，你自己要救下的人，自己卻認不出來？”

蕭予饒有些錢地看著容嚴，噗嗤一笑，“我說你是不是男人，這麽一個人在自己麵前跪著，你不上前把人抱起來，居然還往後躲？”

容嚴眨了眨眼，吃驚地看向紅夢，心下一，皺眉對蕭予道：“我不需要別人伺候，陛下還是將送回原吧。”

“不著急，等你那藥方有用再說，”蕭予掃了眼跪在地上的紅夢，子臉發白本不敢抬頭，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隨手端起那托盤上的藥來晃了晃，“知道這是什麽嗎？”

容嚴沒說話，他心領神會地主拿過藥碗，一口悶了下去。

“裏麵有毒。”蕭予挑釁。

容嚴點頭，沒說什麽，起自顧自收拾裳，洗漱扶額，的確有些發燙，想是昨夜熬夜的後癥，“……多謝陛下。”

紅夢抬頭看了兩人一眼，蕭予不以為然，“謝我何用，你突發高熱耽誤行軍，按理說此刻應該告罪才是。”

容嚴一默，“臣有罪。”

“……”這麽聽話，倒是讓他覺得無趣了。

蕭予“嘖”了一聲，“行了，趕收拾東西，”他站起，紅夢下意識往旁邊一躲，“收拾好了就上馬車，這草原孤看厭了，想尋個新地尋歡作樂，快點。”

說完蕭予便離開了帳篷，容嚴這才看向紅夢，輕聲道：“起來吧。”

“公子，”紅夢倒是沒有矜持，看了眼門口的守衛，風萬種的眸子染上冷意，“藥裏真的有毒，劍侍大人說昨日公子為奴婢等求，陛下因此不悅，這藥會讓人渾發涼、髒腑痛。”

“我知道，”容嚴拿起厄難，有些失笑，“渾發涼，倒也的確能夠克製高熱了。”

紅夢不解，“知道還喝？”

“不然又能如何？”容嚴俊秀的側臉上掠過沉，下頜消瘦幾分，竟顯得有些棱角分明不複曾經，仿佛曆經新生，“他不過是想看我出醜罷了，把你送過來也是一個道理，等他出過氣，也就無妨了。”

紅夢眼中晦一閃，“……公子辛苦。”

……

兩夜很快過去，西晉邊關連著兩日有人攻城，守軍雖都力擋下來，但死傷亦是慘重。南蠻以人海戰，打的邊關無人可守，風而逃，兩邊焦灼不下。

一如邊關，淮南之地也麵臨著同樣的人海戰，臨淄王帶著大軍從南邊向著淮南圍困而去，已先拿下兩座山頭，攻勢雖急，但傷亡卻並不嚇人。

淮南的將士同樣是西晉人，他們又何嚐願意將兵對準自己人呢？

先行攻下的兩座山頭上，淮南將士甚至打到一半就開始舉旗投降，若非彼此之間箭雨如虹，山野之間烽煙四起，隻怕有人還會覺得這場仗本就沒有打開。

臨淄王來韓古，“山火滅的如何？”

“火勢不大，幸而現在不是盛夏酷暑，山上空氣潤，”韓古抹了把汗，“但我剛才派人在山上觀察，淮南那邊的況有些不對。”

“哪裏不對？”臨淄王眉間凝重，從戰事開始之前，他心裏的沉意就始終沒有淡化過，甚至隨著戰事越來越深，他反倒覺得越發張。

淮南王的反擊看起來聲勢浩大，但其實太薄弱了，那幾座山頭居高臨下，認真阻擋至可以阻斷大軍兩日，但卻一日沒到就已經拿下，這不對。

若是有意阻擋，淮南王一定會派最信任的人守在這裏，而不是打兩下就投降的心之人，這不是他的作風。

怎麽看，怎麽都像是送人來了。

韓古心中疑慮不比他淺，他道：“有人發現淮南王的大軍在不停遷移，約在往北邊挪，但是北邊並沒有戰事發生，皇上難道沒有阻擊他們嗎？”

“你說什麽？”臨淄王怔了怔，突然變，“你說大軍往北邊去了？”

韓古疑地點頭，“怎麽了嗎？”

臨淄王沉默下來，緒激烈地變化著，最後終於忍不住，大聲道：“領兵往西！不要往北，往西！淮南王是故作假象，他是聲東擊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