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昊乾臉慘白，看著那被鮮染紅的人兒，沒有一點自己記憶深刻的意氣風發，沒有毫人驚豔的淒冷豔，隻有如惡鬼一樣的猙獰麵龐，站在寥寥數張紙錢裏對著他嘶吼。

鮮從裏冒出，張開，卻笑了。

蕭昊乾猛地捂住，竟有些驚恐地睜圓了眼睛，黑天紅底的兩世界中，夏語凝就像討債的惡鬼，向他出了手，怨毒無比。

“因為你！”

“都是因為你！如果你當初不把我帶回宮，我就不會死！”

“都怪你！”

突然，一道尖銳淒厲的音從耳側響起，蕭昊乾下意識轉過頭，卻看見了一坨青黑紫紅雜的古怪塊，那塊中突然冒出一雙冷眼，像極了自己，“父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沒有保護好娘親，因為你！”

“滾開！什麽東西——”蕭昊乾一震，全上下都在劇痛，心肝脾肺腎仿佛正在被人淩遲，他駭然而難過地看著那塊，眼前一片模糊，“……孩子。”

孩子淒厲地嘶吼著，那雙跟自己如出一轍的眸子裏隻有怨恨，毫無溫。

他想上前，想要抱一抱他，可他的手得不行，他還沒走到那孩子麵前，那孩子就被一道紅影抱了起來。

夏語凝上的箭簇不見了，可依舊鮮淋漓，冷笑一聲，緩緩回頭，抱住了一個人。

是容嚴。

蕭昊乾神識恍惚，卻下意識然大怒起來，“你滾開！是我的，是我的！！”

容嚴低垂著眸，眉清目秀，儒雅斯文，是夏語凝最喜歡的君子模樣，一上下純白無瑕，不像他。容嚴抬了抬眼簾，冷冷看著蕭昊乾，“你不懂，你隻會傷害，你憑什麽喜歡？你不配！”

“你不配！！”

“你不配！！！”

蕭昊乾怒不可遏，憑什麽說他不配？夏語凝喜歡，夏語凝明明喜歡！他拿起掌兵向著容嚴砍去，毫無章法，忘了招式，一刀從容嚴臉上砍下，將人劈了兩半！

“我兒！”倏地，淮南王騎著戰馬衝了出來，目眥盡裂，“休要傷我兒！”

蕭昊乾早就失去了理智，他殺大起，隻想將麵前這一切怪陸離、恐怖森的畫麵統統砍殺，他提劍衝向淮南王，兩兵相接，就要兩敗俱傷！

“蕭昊乾！”

倏地，一道清嗬從九天之外降下！沉晦暗的天空突然有了一縷亮，蕭昊乾作一滯，怔怔地看向天空，一白的夏語凝仿若九天玄，就那麽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你在幹什麽？”嚴厲地訓斥，“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裏還有一點皇帝的威嚴！還不快滾出去，別我瞧不起你！”

“語凝……”掌兵墜地，蕭昊乾神大，“你還活著？”

夏語凝默了默，目一，蓮步輕移，腳踩水波，玉指在他頭頂輕輕一點，“出去吧，這裏不是您該來的地方，還在等你。”

出去吧。

出去吧……

出去！

聲若浪，一波跟著一波，蕭昊乾滿目愕然，好似明白了什麽，眼中迷茫與清明替。就在那手指與自己額頭接的剎那，蕭昊乾頭一，如遭雷擊，眼前一花，噗的一聲嘔出鮮！

“皇上！”一聲驚呼隨之響起，蕭昊乾還未反應過來，耳邊隻有混嘈雜的聲音不停響起，“皇上吐而醒，快！太醫快來！”

“這是水，快給皇上漱漱口，來！”

“小心點，把藥也端過來……這口吐出來無妨，皇上積鬱已久，如今脈搏倒是正常很多，不比之前總是急促不定。”

口中被灌了一口水，蕭昊乾難地皺起眉，腦中像是被人敲了悶，條件反地將水又嘔了出來。有人小心翼翼地替他拍著後背，許久他才緩和過來，閉上眼長長出了口濁氣。

四周漸漸安靜了，但那道道目卻越見炙熱，灼灼刺人。

蕭昊乾慢慢地整理著自己的思緒，他的人雖然已經從那驚心魄的噩夢中醒了過來，但卻還未曾適應這陡然的寂靜，心有餘悸地平複了許久的心跳，才終於想起自己為何會躺著。

沉靜的大帳裏，眾人低的呼吸聲輕緩悠長，不知從哪裏溜進來一縷微風，帶著草木清香，清鬱氛，令人突然間覺得莫名放鬆，好像連病氣也都一並帶走了。

“……皇上？”又過了很久，褚浪終於忍不住開口，試探了一下蕭昊乾的反應。

蕭昊乾閉的眼睛了，薄薄的眼皮之下眼珠輕移，明亮的線漸漸照亮了漆黑的視野。

蕭昊乾定了定神，突然睜開雙眼，神清明，視線從容地落在了床邊跪著的眾人上，“……平。”

一時間，蕭昊乾好像聽見了大石落地，褚浪等人竟是不約而同地長鬆口氣，而後才想起來領旨謝恩。蕭昊乾眉間一，手臂撐在床邊坐起來。

伺候人連忙上前幫忙，太醫也忙不迭送上漱口清水與藥湯，張道：“皇上，這藥……”

蕭昊乾默了一下，“時間過去多久了？”他拿起水碗，邊漱口邊思索著那個古怪的噩夢，耳邊是褚浪提到了聲音的回答，“皇上才睡了十個時辰，大軍還守在淮南城下，左翼衛將軍派斥候傳信……”

“褚將軍，皇上才剛醒，這些事不必著急。”太醫打斷了他的話。

褚浪張了張，有些尷尬，“是末將衝了。”

蕭昊乾扯了下角，手指輕輕了下額心，一悉又陌生的覺讓他有些迷。

夢而已，是他胡思想了。

苦笑一下，蕭昊乾收斂心神，蕭昊乾喝了藥，看向眾人，朗的眉峰微微舒展，“淮南城不必急著攻下，你們各自下去暫且休息，讓褚浪跟太醫留在此便可。”

“是，皇上。”他們守了一夜也的確累了，為防淮南有人突襲，還是得養蓄銳才好。

“太醫，”人一走，蕭昊乾立刻問太醫道，“朕無恙？”

太醫正要說無恙，蕭昊乾突然又加了一句，“如實說來，此事不可瞞。”

太醫默了一下，抱手躬，“臣請皇上保重，切勿過於勞，年見是為不祥，還請皇上為西晉保重，以防心力瘁、氣擁堵才是。”

蕭昊乾聞言一默，著太醫微微苦笑，“罷了，你下去吧。”

頓了片刻，他又看向褚浪，“臨淄王可有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