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意料的，淮南王雖然到了南蠻大營，收到了極為尊崇的接待，但並沒有急著帶兵對西晉發攻擊。

歐等人商討出來的結果，這或許是因為淮南王畢竟剛到南蠻，就算戰功赫赫令人側目，但畢竟還不算是徹頭徹尾的“自己人”。

既然如此，他們就不能安心將自己的將士給他，他們尚需要一段磨合的時間。

不過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對方不知道西晉邊關來了個大人——當今聖上。至於夏語凝，隻怕在淮南王出現的那一刻，其行蹤就藏不住了。

所謂的“黃姑娘”其實就是“皇後娘娘”，軒轅小將軍聽完這個消息登時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如墜雲霧腳步虛浮。

他依稀聽說過，西晉皇後是陛下留給容嚴的，往日或者還有搶奪的可能，可如今容嚴義父都了蕭予的“王叔”，蕭昊乾的位置被蕭予替代，容嚴的地位也在無形之間有所提升，他還真就一點可能都沒有了。

軒轅小將軍隻能苦笑，回頭想起自己被氣中風的父親，又覺得自己實在有些不孝，逐漸的也將一些想法放下了，轉而升起新的點子。

西晉皇後就在對麵，若是將人抓住，那豈不是大功一件？

這樣的消息很快傳開，南蠻大營中的幾位將軍都開始蠢蠢，但在發現西晉牆頭上多了很多陌生麵孔後，立刻又歇了下來。

他們和夏語凝之前想得差不多，淮南王都跑到了這裏來了，那必然也會有追兵追過來，以淮南王的價值，這個時候的邊關不知道來了多援兵。

若是他們知道蕭昊乾隻是帶著一萬兵快馬加鞭而來，隻怕絕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必定全力攻城。

可他們不知道，這反而給了西晉將士修養整頓的時間。

這就是歐所說的“空城計”，他隻是讓人在城牆上放了很多新麵孔，加了許多新旗幟，就把這些人唬住了。追究底，淮南王的出現也是緣由之一。

“……著實有些賭博之意在裏頭，投機取巧了，”蕭昊乾聽完整個計劃，不由一笑，“不過這也算是皇後所說的‘以夷製夷’，將計就計，不錯，讓大軍抓時間休整，明日餘下九萬大軍就要達到，往北各路關塞駐軍朕也讓人打點完畢，後事無憂。”

歐會意。

“後事無憂”，蕭昊乾的意思便是，即便這邊城守不住，他們也可以從容撤退至第二邊城。第二邊城本就有駐軍十萬，且不必此關塞地廣城闊，那裏險峻狹窄，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

來時路上，蕭昊乾雖然心急如焚，但有些事，卻是他為皇帝決不能忘懷的。

商議之後，眾人散去，各自整軍，悉地形的有，整合戰法的有，彼此切磋乃至於重排陣法的也有。褚浪依舊跟蕭昊乾，四周軍暗衛等心腹都小心翼翼地跟隨，時時刻刻都將蕭昊乾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這裏畢竟是邊關。

蕭昊乾大步走出，見門外所有人立刻就要行禮，忙抬起手道：“不必多禮，待朕如待皇後便可。”

眾人恭敬地半垂著頭，口中稱“是”，禮數卻還是沒，蕭昊乾搖了搖頭，也沒說什麽，自往軍帳而去。

來到邊關幾日，蕭昊乾自然打聽過夏語凝的事，從第二如出去看見眾人對夏語凝那般熱敬畏，到如今習以為常，當中的掙紮不可謂不艱難。

為皇帝，皇後與民同苦乃是母儀天下之風範，他合該滿意。但為男人，看著自己娘子跟其他男人接，讓這麽多人睜大眼睛看著，他又有些煩躁。

夏語凝不左人，察覺蕭昊乾的不滿之後立刻嗤笑，“我既是國母，他們就是我的子民。我是大夫，他們就是我手中的病人，這醋你也吃得？”

蕭昊乾想了很久，是不知道該怎麽反駁，索每次夏語凝出門他都讓人跟著，心想等太醫來了就把夏語凝換下，倒也不妨事。

而後他就聽說夏語凝提刀上陣殺敵的英勇事跡，終於徹底黑了臉。

“西晉兒氣節為重，敵人在前豈能退？縱是子也能上得戰場，我在我家的時候便是戰地軍醫，雖說最後被炸碎片了吧……好好，我不說了，你看你，後黑氣都快實質化了。”夏語凝那會兒大概也知道心虛了。

可才聽一半，蕭昊乾已經氣得冷笑，“哦？你還很得意？”

“當然！”夏語凝大言不慚，可以忘了自己是因為不小心被詐死的事實，咳一聲正，“在我的世界有這樣一句話，‘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你如今駕親征便是這個道理。”

放了聲音，拿著手刀盯著他，“你看，救國救民，匹夫有責，難道我不如匹夫？”

蕭昊乾能言善辯，奈何夏語凝總有許多歪理邪說，他最終也沒能說服不要以犯險，隻好勒令歐：“男兒在前，豈有子赴難的道理？今後不準皇後上城牆！”

歐：“……”皇後怎麽可能聽我的？

時至今日，戰事未發。

蕭昊乾來到醫帳之外，還未就嗅到了一陣慘嚎，因看見皇帝出現，眾人皆側目屏息不敢出聲，因此那帳中的聲響越發顯得響遏行雲了。

“軍醫冷靜點，骨頭散了！啊！！”

“娘娘輕點，哎喲娘啊求您了，嗷！破皮了！！”

聲此起彼伏，活像殺豬場，跟在後歐忍不住罵道：“破點皮就喊得跟要命一樣，丟人現眼！”

“話也不能這麽說，誰不怕疼呢？”褚浪幫著打圓場。

誰想他話音未落，裏麵就響起了夏語凝不耐煩的嗬斥聲，“都給本宮閉！靠，本宮生孩子都沒你得兇，再出聲本宮把你給上！”

倏地，所有的聲音都被突然屏蔽，戛然而止。

褚浪僵地看向蕭昊乾，蕭昊乾還在笑，就是額角青筋微微跳而已。

歐尷尬地出聲，“這個，呃……軍營之中，氣放，皇後娘娘耳濡目染，不是……那個潛移默化之下，又因戰事平凡而脾氣日漸暴躁也是很平常的事，很平常……”

蕭昊乾深吸口氣，回頭看了眼他們，“在外麵待著，朕進去看看。”

蕭昊乾掀簾進帳，隨手按下眾人的見禮，目無聲無息定在正給一男子正骨上夾板的夏語凝上，男子難捱疼痛，白眼一翻，昏了。

夏語凝睨那男人一樣，“沒用的東西！”

蕭昊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