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柳南梔心裏清楚，既然北慕辰來了，哪怕隻是因為擔心被定罪會影響到他驕王的名聲，但隻要他肯往這堂上一坐，這個案子可就不是太子一方能隻手遮天的了。

原先還有些擔心，即便太子知道被梁氏一家耍了，但為了除掉，會趁機將錯就錯，把控公堂。太子要控製這麽一些人何其容易，加上梁氏一門本就恨骨，所以柳南梔才一定要獨孤昊然留在這裏。

所幸杜其章還是要給獨孤昊然這個麵子的，找了個傳送證據的理由讓獨孤昊然得以留在外圍。如今又有了北慕辰這個“靠山”，的勝算也更大了。

“王爺，請——”

杜其章恭恭敬敬地把北慕辰請上安排好的座位，然後回到自己的主座上。

他拍了下驚堂木，給自己壯了壯膽子：“這王……北柳氏通匪一案，經過宓都知府衙門初步調查，本已有詳細了解。不過，因為這件案子還有許多疑點尚未查證，且又出現了一些新的證人和證據，所以還需重新當堂審理一遍。”

“今日太子殿下和驕王殿下都親臨公堂，這剿匪總督府也是蓬蓽生輝，若審理途中有什麽疏之，還請兩位殿下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杜其章狗地討好了一下北慕寒和北慕辰，不過見那人似乎並沒有什麽心跟他互，也就自討沒趣地幹咳了兩聲。

“杜其章，你說這案子有了新的證人和證，究竟是什麽？”北慕寒不耐煩地催道。

“是是是，下這就傳喚第一位證人，侯白氏！”杜其章一聲令下，衙役便押著那婦人走上堂來。

侯白氏一上堂就激起來，幾乎要掙開衙役向堂上的梁氏兄妹跑去：“夫人救命啊！夫人！”

梁氏兄妹對視一眼，微微覺到了不妙。

杜其章裝模作樣地拍了下驚堂木，喊道：“肅靜！堂下可是柳府護衛侯勇之妻，侯白氏？”

“是，是民婦。”侯白氏哆哆嗦嗦地答道。

“在宓都衙門的大堂上，你曾指認你麵前這被燒焦的就是你的丈夫侯勇，此話可當真？”杜其章問道。

侯白氏抬頭看了一眼梁氏，言又止。

“杜大人問話，你還不趕回話？”梁氏作為鎮國公府的當家人，柳府的侍衛由管轄，因而也是證人之一。不過因為份尊貴，不必跪拜，便被安排坐在一旁。

侯白氏低頭看見梁氏手心裏正著一把長命鎖，故意出了一部分來，心頭不慌了。

這是兒子的長命鎖啊！

“這……當、當真。”侯白氏也隻能把心一橫，睜著眼說瞎話了。

“你再仔細看看，你麵前這首，是你的丈夫侯勇嗎？”杜其章用強調的語氣問了一遍。

眾人不知其用意，侯白氏也隻好湊上去仔細看了一遍：“沒、沒錯，這口和骨的舊傷，就是我家當家的……”

“大膽！”杜其章猛拍驚堂木，嚇得侯白氏一哆嗦，“侯白氏，你麵前的焦，跟那日宓都衙門公堂上的本不是同一，本不過是讓人在差不多的位置隨便弄了點傷痕，你就如此信誓旦旦地斷定這就是你丈夫的首，簡直是兒戲！其實你本就不能認出你丈夫的首！”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侯白氏伏在地上帶著哭腔大喊求饒。

梁鴻君見狀，打斷道：“杜公子，這侯白氏不過一介婦人，那日的是經過仵作仔細勘驗之後告知的結論，所以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如今這不過是隨便看了一眼，自然不能分辨出其中的區別……”

“梁大人別著急，好戲還在後頭呢。”杜其章笑了起來，“把人帶上來！”

梁鴻君見杜其章有竹的樣子，心頭不犯嘀咕，看了胞妹梁氏一眼。

梁氏手握著長命鎖，自認這個環節不會出什麽問題，可是當看見被衙役捆綁著押上來的男人時，頓時睜大眼睛，手一送，長命鎖啪嗒掉在了地上。

“梁夫人，柳二小姐，堂上這男人，你們可認識？”杜其章指著剛帶上來的男子，向梁氏和柳南雪二人問道。

“這、這是……”

柳南梔看向麵容失的梁氏，笑問道：“怎麽，二夫人這就不認識了？這不就是咱們柳府的護衛，剛被侯白氏指認為地上那的其丈夫侯勇嗎？”

頓了頓，“不過，二夫人和小雪妹妹若是不認識他也沒關係，杜大人可特意請了福伯和侯家的幾位鄰居前來作證，看看他和地上的焦，到底誰才是真正的侯勇！”

柳南雪心知肚明，這條證據鏈算是徹底毀了。慌忙改口說道：“也、也許是我記錯了，我那天帶的不是侯勇，是、是別的誰來著……”

“柳二小姐，公堂之上豈容你隨意翻供！此等大事，不得兒戲！”杜其章把柳南雪給駁了回去。

旁邊太子的臉已經黑了下去。

侯白氏見丈夫被扭送上來，事已經徹底被拆穿了，猛地撲到梁氏腳底下，揪著梁氏的擺哭喊道：“夫人，我們不是有意的，我們也沒想到他們竟然能查到當家的住！求你不要害我的孩子，求你不要傷害我家，求你了……”

眾人看向梁氏，的臉上已經完全失了，卻還著，用力扯開侯白氏的手，道：“你在這裏胡說八道些什麽，本夫人聽不懂！這件事其中定有誤會！你休要在這裏繼續胡言語，否則，本夫人對你不客氣！”

侯白氏聽出梁氏的弦外之音，嚇得不敢再哀求，隻好連忙向堂上的杜其章磕頭：“老爺饒命啊！老爺饒命啊！是民婦眼拙，錯認了首，都是民婦的錯！”

“還有那耳環！”柳南雪知道，侯勇的份被拆穿，的謊言隨即就會被質問，於是立馬拉出另外一件證據來轉移中人的視線，“或許我是記錯了那天帶在邊的侍衛的份，但是這耳環總不是假的吧？若柳南梔沒有殺人焚，的耳環怎麽會落在坑裏？若不是與山賊串通聯手，本小姐又怎麽可能會落山賊手裏！”

柳南梔嗤笑了一聲，仿佛聽了什麽特別好笑的笑話：“這副耳環我從來沒有戴過，隻不過當對娘親的寄托而一直放在隨的行李箱裏，所以本不可能掉在坑裏。隻怕是有人走了我的耳環，故意丟在犯罪現場，想要陷害我。至於山賊，那南郊山中山匪橫行，這是整個宓都城的人都知道的，你落到山賊手裏本就是你點兒背，與我何幹？”

“你胡說！”柳南雪指著柳南梔，氣勢洶洶地說道，“落霞庵的靜悟師太說了，你在落霞庵清修這兩年，時常佩戴這副耳環，你怎敢說你從來沒有戴過！”

“好了好了，別吵了！把那靜悟傳喚上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北慕寒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柳南雪自然是一早就準備好的，靜悟已經在等候了，很快便踩著小碎步隨底下人走上大堂。

這尼子約莫四十來歲，形幹瘦，青的僧穿在上，好像是一隻大麻布口袋掛在單調的架上。同樣是青的裹頭向上隆起，罩住剃度後的腦袋，又在視覺上將的臉型拉得更長了些。興許是天生臉盤子就細窄，加上年歲漸長後又不注意保養，雙頰嚴重凹陷，更突出了一隻大鼻子，可那雙眼睛又小得隻剩兩條，也薄得快要看不見。

自打進了大堂之後，那雙瞇一般的眼睛就如同往日在尼姑庵時一樣，滴溜溜轉著，四打探。

用兒曾經的話來說，就是“尖猴腮，賊眉鼠目，不像什麽好人”。

以前柳南梔還教訓過兒，不要以貌取人，但現在看來，這句話形容這老尼子，真是恰到好。

靜悟在大堂上向各個人一一行了禮，確認了份。

柳南雪已經迫不及待提醒道：“靜悟師太，你快把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些再當著大家的麵說一遍！”

杜其章不厭其煩地拍著驚堂木，才止住柳南雪的話頭，接著他看向靜悟說道：“靜悟師太，你就把你所知道的，都和盤托出吧！”

“是。”靜悟手持佛珠，一邊撥，一邊緩緩說道，“這王妃娘娘住在我落霞庵已經兩年有餘，貧尼也算是與其朝夕相對。本是奉王爺旨意到佛門之地清修，替貴妃娘娘祈福，可貧尼所見，卻完全不是這樣！”

說著，用那雙幾乎看不見眼球的小眼睛看了看柳南梔。

柳南梔微微彎了下角。

倒要聽聽，這老尼姑到底能編出些什麽謊話來！

“禮佛本該沐浴全，幹幹淨淨地坐禪，以示對菩薩的誠心。可自從王妃娘娘住進來落霞庵之後，就時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尤其喜歡佩戴那副寶石耳環。貧尼也是聽手下的丫鬟提過一句，說那是王妃的娘親留下的，所以王妃格外寶貝！”

“因其份尊貴，打扮得貴氣一些，貧尼也不好說什麽，可後來貧尼卻……卻發現……”

靜悟看了一眼旁聽的北慕辰，旋即低下頭擺出一副難以啟齒的表。

“這裏是公堂，有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本王沒那麽多耐心聽你們唱戲！”北慕辰語氣冷淡，卻不怒自威。

那老尼姑趕點頭說道：“貧尼平日裏主要負責庵堂裏的各項雜務，因而時常四走檢查，卻在無意中發現，王妃居住的後院有……有男人出的痕跡，後來，甚至在夜裏還會傳出一些……不雅的靜。”

四下傳出倒吸冷氣的聲音，無數道目倏地向柳南梔。

卻見柳南梔麵不改，仿佛那靜悟口中說的人本就不是。

好事者更是看向了北慕辰。

靜悟說的這番話，可不僅僅是指證柳南梔通匪，還是背著丈夫通/，給堂堂的王爺戴綠帽子啊！

“唉！貧尼也曾試圖勸阻王妃娘娘，可以份施，還說，若是貧尼敢把這些事說出去，就讓那些人弄死貧尼！威脅貧尼的時候，還失口說出過往的人正是莫家寨的一個小頭目！若非此次柳二小姐落難，承蒙太子殿下做主，貧尼也是不敢輕易說出這些來的。如今能在公堂上說出來，也算是對得起菩薩了。”靜悟搖頭歎息。

這番話讓杜其章沒法往下接，畢竟這種事被人當堂穿，實在是有些……

外圍的獨孤昊然卻是第一個吼道：“簡直一派胡言！你這個老尼姑，編造故事，汙人清白，裏就沒有一句實話！”

“阿彌陀佛。菩薩在上，貧尼豈敢妄言？”靜悟從容地答道。

獨孤昊然握了拳頭：“胡說八道！你要是再說，本統領撕爛你的！”

“獨孤昊然！”太子北慕寒嗬斥了一聲，臉上帶著一幸災樂禍的笑意。

好啊，當初他在婚典上的辱，這下可以原原本本地還給那對狗男了！

北慕寒心裏別提有多興，用眼角餘瞥著北慕辰，說道：“這驕王被指認戴了那麽大一頂綠帽子，他還沒說話呢，你一個外人激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堂下跪著的北柳氏，是你家媳婦呢！”

獨孤昊然和柳南梔關係好，這是眾所周知的，太子這句話，也可謂是半開玩笑半認真，順手抹黑獨孤昊然和柳南梔，再刺激北慕辰一把！

他這個三弟素來沉穩，這次遇到這種事，他倒要看看，北慕辰還沉不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