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驚華》第 26 章 二郎神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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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戚潯帶著《南燕歸》的戲本到了書院,來的尚早,傅玦和宋懷瑾皆未至,令衙差開了停尸堂的房門,便又看起手中戲文來。

這戲文越往后看,故事越是曲折,主人公二人歷經艱險,仍難有人終眷屬,哀婉凄楚的文辭看的戚潯心底發堵,也嘆這二人怎這般艱難。

周蔚進院門時,便見戚潯坐在回廊人靠上看書看的專心,他放輕了腳步,走到回廊外側,悄悄的探頭去看戚潯手里戲文,待看清上頭寫的意綿綿之語,周蔚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啊,我以為你在看什麼,沒想到你竟在看話本!”

他嚇了戚潯一跳,戚潯無奈道:“這是昨夜去慶春樓尋來的戲本,我這是為了案子!”

周蔚從臺階走到邊坐下,一邊脖子一邊問:“慶春樓?你去慶春樓了?”

戚潯邊看邊點頭,將書本一側,不愿與他同看,周蔚瞧見這模樣輕聲道:“你查案是查案,可你年紀也不小了,這些風月故事看的如此癡迷,莫不是……了春心?”

戚潯輕嘖一聲,瞇著眼睛挽袖子。

周蔚嚇得立刻起一退三步遠,戚潯語帶威脅的道:“你查案的時候膽小如兌我膽子倒是大了,我年紀不小怎麼了?既知我比你大,還敢在我跟前渾說?”

周蔚半躲在欄柱之后,梗著脖子道:“你也只比我大了半歲,又不是什麼長輩……”

“半歲也是大,我還比你先進大理寺呢。”戚潯將袖子放下,眼刀掃他一眼繼續看戲本,“這出戲是劉希去慶春樓看的最多的,我若不看,那你來看?”

周蔚哼的,“怎還論資排輩起來了,就知道欺負我了……”言畢又不敢繼續與,磨磨蹭蹭坐回來,“那你看出什麼來了?”

戚潯指了指屋,“怎是那好看出什麼的,今日驗尸也不必驗了,咱們兩個別的不干,就看戲本子,去把屋幾本戲文都拿出來。”

周蔚對的指派倒是十分利落聽話,立刻將昨日林巍帶回來的幾本戲文拿了出來,他將戲文擺在靠座上,一本一本的看,“《金鎖記》,常清寫的,我看這本?”

戚潯頭也不轉的點頭,“你看,看完了咱們來對一對,看看這些戲文有何異同,劉希去慶春樓只聽了《金鎖記》和《南燕歸》,很是古怪。”

周蔚點頭,也捧了《金鎖記》來看,他是爺出,聽曲看戲從前干的只多不,看的也比戚潯快,沒多時,他便覺寡淡無味,“這唱出來倒也罷了,花旦小生們唱腔好聽,段亦,可如此看著,也不過是些俗套故事,有何異常?”

戚潯看了半晌,雖與戲文里男主角十分共,可說到底也只是個故事,劉希卻去慶春樓聽了數回,這里頭能有何玄機?

這時,周蔚又問:“你何時去的慶春樓?怎不喊我?”

“昨夜去的,還遇到了世子。”

戚潯頭也不抬的答話,周蔚一愕,“世子?臨江侯世子?”

戚潯嗯一聲,“除了他還有哪個世子?”

周蔚的表頓時古怪起來,上上下下打量兩眼,“世子見你也去了,說什麼了?”

“也未說什麼,世子也是去問案子的,后來聽了半臺戲,這戲本也是世子要來的。”

周蔚嘖嘖兩聲,“還和世子聽了半臺戲?你膽子真大。”

戚潯道:“我起初倒是想走,卻哪敢呢,不過世子也并沒那般可怕,與傳言很不一樣。”

周蔚有些不贊同,可見看的專心,也不好再說,只繼續翻那《金鎖記》,看著看著,周蔚神便有些古怪,一時看戲文,一時看戚潯,沒多時,面生別扭,起道:“這也就是普通戲文,哪有什麼古怪,我瞧不出來。”

戚潯仔細一想,也道:“劉希去慶春樓并非與戲伶相好,聽戲時還要了戲文看,足見對這出戲十分喜歡,可他都快要考狀元了,且一個人不可能忽然大變,他出富貴,也不可能是頭次聽戲,便也不存在忽然被戲曲吸引上了癮的緣故。”

戚潯無奈的翻著書頁,“難道這戲本子里藏著他考狀元的訣竅不?”

周蔚走到邊來,半蹲著翻看靠座上的其他戲本,“的確奇怪,這些戲文里雖大都是書生佳人的故事,卻沒有哪本戲文是教書生考狀元的啊。”

他二人正狐疑著,院門口出現了一行影,傅玦被林巍推著進院,剛一抬眸,便看到戚潯和周蔚湊在一,戚潯捧著書坐在人靠上,周蔚半蹲在邊,因背靠遮擋,也不知周蔚在做什麼,卻覺二人頗為親昵,他眉梢微抬。

周蔚正對著院門口,最先看到傅玦,他忙拍了戚潯一下站起來,戚潯見狀回頭,見他來了,也立刻起站好,二人恭恭敬敬行禮,傅玦沒忍住多看了周蔚幾眼。

待到了跟前,傅玦看到二人在琢磨戲本,他忍不住皺眉,“在看戲本?”

戚潯點頭應是,“昨夜沒看多,今日還在看,不過卑職沒發現其中有何關竅,卑職還是覺得劉希最大的執念應當是考狀元,若說他忽然對聽戲著迷,有些說不通。”

傅玦看了一眼林巍,林巍道:“今晨我們去了另外幾家戲樓,發現劉希除了去慶春樓之外,還去過妙音樓,在妙音樓聽的是一出《雨霖鈴》,也是春闈之前去的,聽了四五場,另外,他還去過登仙樓,聽的戲文是常清寫的《金枝記》。”

后隨從提著個小包袱,正是這幾出戲文的抄本,林巍將包袱給,又道:“劉希去的這幾家,都未曾與戲伶有過沾染,不僅如此,他還問過《雨霖鈴》演出的時間,也要過戲文來看,得知這出戲也是老戲,這幾年日日演,他便放了心。”

戚潯越發覺得古怪,上前將包袱接過,里頭抄本疊起來也有一小摞,“那卑職繼續看。”

傅玦問:“還是覺得戲文有異?”

戚潯道:“卑職眼下并無別的頭緒,劉希既然在考前喜歡聽這些,卑職覺得,這些戲文里頭一定有他想要的東西,或者像世子說的,他擔子太重想找個法子宣泄消遣,那這幾出戲也一定十分合他心意,可卑職眼下還未看出哪里合他心意。”

心弦微,忽而道:“不知與他關系親近的人知不知道他喜這幾出戲。”

傅玦便吩咐林巍,“將昨日問過的那幾人來。”

是停尸之地,因此,當何有為幾個過來的時候,面都帶著張和忌諱,眼神不住的往關門閉戶的堂中看,待傅玦道出這幾出戲之時,何有為幾個都面茫然。

何有為道:“沒聽過他提起啊,他平日里是想苦行僧一般的苦學,聽戲狎這些事他從來不做。”

諶也道:“去歲春闈之前,他的確回家過一段時日,不過他說的是回家更能靜心進學,他去戲樓多次的事我們都未聽過,不過,楊俊或許知道,他們關系親近,楊俊也在京中,那段時日,楊俊還去他府上找過他。”

戚潯聽到此眼瞳微,劉希忽然喜歡聽戲,而楊俊有可能知曉此事,隨后劉希和楊俊皆被謀害,這豈不剛好證明了劉希聽戲的行徑十分古怪?

傅玦亦沉片刻又問:“曾文和可喜歡聽戲?”

幾人面面相覷一瞬,諶道:“曾文和家境尋常,應當不喜聽戲吧,沒聽說他去過戲樓。”

于玢也道:“我也沒聽說過。”

傅玦若有所思,“你們可知劉希有心悅之人嗎?”

幾人顯得有些意外,于玢繼續道:“這從未聽說過,他是家中獨子,沒聽說過給他定過親,而他在白鹿書院也幾年了,也未見他與哪家小姐過從甚。”

諶附和,“他這等家世,多半要等考中之后才會議親。”

劉家雖是門,可吏部員外郎的位置不上不下,劉家想給獨子議一門好親,自然要等他有功名之后,傅玦心知劉希必不會因之事去戲樓走,便令幾人退下。

他們一走,戚潯便道:“世子,定是這看戲有古怪,劉希先死,楊俊接著被害,我還記得何有為說楊俊知道劉希被害之后頗有些焦躁和心神不寧,會否不僅是因為好友亡才如此,若他知道什麼,因此擔心不安呢?”

傅玦點頭,“我亦做此想,若是如此,曾文和的死,必定也與戲文不了關系,而劉希聽過常清寫的《金鎖記》和《金枝記》,這兩出戲或許也是關鍵。”

他看向戚潯手中的戲本,“戲文還當要看。”

說至此,他又看了眼周蔚,似乎想說什麼,可臨了卻忍住,又轉頭吩咐林巍幾個,“去查一查這個曾文和的家世,再去他屋子里搜一搜,看他屋可有與戲文有關的,再找個人畫一幅畫像去戲樓里問,他若不比劉希去得多,戲班里的人必定忘了他姓名形貌,認畫像最直接。”

林巍立刻道:“畫畫像很方便,這書院里作畫好的人不。”

這時間,戚潯已在指派周蔚,“這《雨霖鈴》和《金枝記》劉希看過,我來看,另外幾本予你,可不許躲懶。”

周蔚順從應是,卻有些苦惱,他想起了以前在私塾里讀天書的時候,他正擰眉嘆氣一臉苦相,卻忽而發覺一道嚴肅的目打量著他,他一轉頭,便見傅玦看著他,他頓時嚇得一個激靈,只覺自己的心思被上司抓包,當下換上一副勤懇模樣去了停尸堂旁的廂房。

戚潯正擺開桌案,想在此研看戲文,周蔚湊到戚潯邊,低聲道:“世子好可怕,比卿大人還可怕,咱們可都不得躲懶了。”

戚潯一臉莫名,“怎地了?世子說今日要看完?”

周蔚搖頭,“那倒沒有,只是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能把我那點小心思都要看似的……”

戚潯無奈搖頭,“那你莫要懶耍不就好了?我倒沒覺得世子如何可怖,他待我還算親和,可見啊,上司們都喜歡勤勞的下屬。”

周蔚一邊思考戚潯說的是真是假,一邊打開了《步步》。

園子里林巍回來的很快,來時諶和于玢跟在他后,林巍道:“主子,屬下問了,整個書院,公子和于公子的畫技極好,我請他二人一道作畫。”

傅玦點頭,又道:“最好今日能畫出來,你們與他相,想來也能畫的惟妙惟肖。”

諶和于玢自然不敢輕慢,連聲應下,又道天黑之前必能畫出方才退下。

他們一走,傅玦又看向遠廂房,過門窗,他能看到戚潯和周蔚相對而坐,都在翻看戲文,他忽然問:“這個周蔚是哪般出?”

林巍沒想到他會有此問,想了想才道:“他似乎進大理寺不到一年,家境應當尚可,瞧著他細皮,又瘦胳膊瘦的,也不跟著宋卿辦差,反倒跟著戚仵作打下手,想必是個從前在家里頗為慣的。”

傅玦也做此想,“去細細打聽打聽。”

林巍應是,“宋卿在書院留有差吏,屬下這便去問問。”

傅玦點頭,林巍轉又走了,楚騫疑道:“主子怎麼忽然對他有興致了?屬下瞧著,您待戚仵作還更看重些。”

傅玦一臉肅重之,片刻后問:“你覺他二人般配嗎?”

楚騫愣住,“您是說,戚仵作,和那小周兄弟?”他倒吸一口涼氣,“這,說不上來,周兄弟膽子太小了,瞧著也不是個能照顧人的,這……”他又很詫異的道:“您不會想給戚仵作指婚事吧?”

傅玦沒說話,楚騫也不準他的心思,便道:“不過,他二人應當是朝夕相的,雖說大理寺其他人都是男子,可相的多了,誼自不同,這個小周兄弟生的不賴,且對戚仵作也頗為親厚,倘若家世尚可,倒可勘相配。”

傅玦不由仔細打量周蔚的眉眼廓,半晌,淡淡的轉了目,他默然未語,心底也不知在盤算什麼,只等兩盞茶的功夫之后林巍回來,才醒神般的看向他。

林巍著氣道:“主子,問到了,周兄弟非京城人士,是泯州的,年歲十八,比戚仵作小半歲,大理寺九個月,也的確如屬下猜測的那般,父親是泯州富紳,大理寺的職位是出錢進來的,宋卿見他養到大,武藝也尋常,便讓替戚仵作打下手。”

他問完有些奇怪,低聲道:“主子問他做什麼?莫非對他不放心?”

楚騫輕聲道:“咱們主子要做月老呢。”

林巍不懂,楚騫便朝廂房呶呶,林巍看了片刻,頓時面恍然,他哭笑不得道,“主子怎起了這心思,早先只覺您對戚仵作有些賞識,您眼下還想幫戚仵作牽姻緣不?”

楚騫和林巍皆是直腸子,心底想什麼便說什麼,傅玦本未想那般遠,卻被這二人說的真有那回事一般,他蹙眉道:“不過隨便一問,你們這些話可不好對外人說,免得敗壞戚仵作名聲。”

林巍和楚騫對視一眼,他忍不住道:“主子瞧戚仵作如此投緣?您從前雖對底下人也頗為心,可戚仵作與咱們相識也不過月余。”

說著林巍又低聲道:“還給別人做月老,您自己一把年紀也沒個靜呢,戚仵作生的好看,屬下還當您自己……”

傅玦義正辭嚴道:“胡言語。”

他一本正經的,林巍和楚騫跟隨他多年,自也知道他子,見狀便知他們想錯了,這時傅玦又道:“既在刑部,以后不得要常打照面,大理寺又只有子,難免需得考慮周全些,辦差便是辦差,若有人在辦差時懷了別的心思,總歸不妥。”

林巍回過味兒來,“屬下明白了,主子是覺得戚仵作是子,邊皆是男子,怕萬一與誰暗生愫,打著辦差的旗號徇私,弄那些風花雪月的名堂,不過屬下瞧著,戚仵作和周兄弟更像姐弟,也都是頗為勤懇認真的。”

傅玦不愿再說下去,又往廂房看了一眼吩咐道:“去明禮堂。”

楚騫應是,忙推著他朝外走。

廂房的戚潯和周蔚自不知傅玦這些擔憂,二人看了半晌戲文,直看的眼酸背痛,周蔚無奈道:“看一本都覺艱難,更莫要說看這般多本,我看了半晌,也未看出花來,這些故事皆說的是些男,只是常清起初寫的尚且稚,越往后越是離奇罷了。”

戚潯還在看自己的,聽他這樣說便道:“這也尋常,都是越寫越漸佳境的,我手中這本《金枝記》便是常清后來寫的,文辭華,還頗有涵,文中男主人公更為風弄月的高手,這些詩詞實在是覺賞心悅目。”

周蔚嘆氣,“這活計你果然喜歡,本就是些閨中姑娘家看的……”

戚潯不由白他一眼,“閨中姑娘如何?如今大周開辦學數年,學堂里有夫子學生,或許哪一日子也能參加科舉,到時候只怕比你們男子還要厲害!”

周蔚一聽這話,正要駁斥,門口卻傳來一道聲——

“說得好說得妙!”

戚潯和周蔚齊齊轉頭,只見竟是孫菱來了,今日披著件銀紅斗篷,面上薄施黛,整個人比那日更明艷奪目,笑著走到戚潯跟前來,“戚姑娘,你剛才說的話,長公主也曾說過,說只要一直開辦學,總有一日,寒門子也能登科朝的!”

戚潯和周蔚都站了起來,“拜見郡主。”

孫菱虛扶一把,“昨日我本要過來,可太后娘娘召見,我便未來,如何,你們的案子可查清楚了?”

戚潯抿笑,“沒有這樣快的,如今還在找線索呢。”

孫菱視線掃了一圈,“傅世子呢?怎未看到他?”

戚潯朝外看去,“世子……早先還在此呢,眼下或許是有了別的線索,他跟去問話了。”

孫菱拉住手腕,“那你帶我去找他可好?”

戚潯言又止,孫菱卻已拉著朝外走,口中道:“陛下本有意讓他兵部,可他卻了刑部,他縱然頗有智謀,可查案子卻并非行軍打仗。”

戚潯心知是要帶這個路了,只得將手中書冊扔給周蔚,又口型叮囑“繼續看”,而后便被孫菱拖出了門。

走出院門,孫菱才將戚潯放開,戚潯也不知傅玦在何,只將往明禮堂的方向帶,“世子或許在明禮堂,卿大人有另外的差事,這會兒或許回來了。”

孫菱不由嘆氣,“他的傷還沒好,卻接管這樣難查的案子,實在讓人擔心,你不知道吧,我哥哥也老是查案,他總是東奔西跑,一年有半年不在京城,可累了,希傅玦哥哥不要這樣。”

戚潯淡笑著,也實在不知如何接話,孫菱又看向,“你知道拱衛司嗎?不在六部之中,是陛下直掌的,朝中好多人都怕拱衛司呢。”

戚潯自然知道,拱衛司負責監察百,天子直屬,還負責查辦朝廷命們見不得的案子,文武百自然十分忌怕,“卑職略有耳聞。”

孫菱面上出些驕傲神,很快,二人到了明禮堂之前,然而明禮堂門口只有衙差守著,哪里有傅玦的影子?戚潯上前去問,衙差道:“齊山長適才從住找出了幾位死者的舊文稿,說要請世子去看,他們去后面寢舍方向了。”

戚潯一聽,又帶著孫菱往后面寢舍走,孫菱這時道:“戚姑娘,我昨日見到了長公主,與說了你,說有機會想見見你呢。”

戚潯趕忙道:“卑職位卑,怎敢面見長公主殿下?”

孫菱笑,“不是這樣,都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長公主對各個行當中的子翹楚都十分重,我聽人說你是罪族之?若你當真得了長公主青睞,便能為你了罪族之籍,到時候你或許能在大理寺做個小吏!”

戚潯眼瞳微暗,面上亦惶恐之,“多謝郡主意,卑職族中的確犯過罪責,卑職如今頂著罪族之也不算什麼,都是應當的懲罰,不敢求除籍。”

孫菱有些詫異,“你當真如此想?”

戚潯應是,孫菱有些無奈,一轉,卻見不遠幾個學子在一口井邊洗,這幾日天氣轉暖,正是洗曬被之時,可其中一人卻舉著一件袍子道:“這袍子上的墨漬未曾洗凈,怎麼洗的?”

另外兩人看了看,都搖頭,一人道:“不是我的,怎麼沾染到里面去了?要拿去再洗才好……”

那是一件月白長袍,染了墨跡自然難看,孫菱若有所思,又對戚潯道:“罪族之也沒什麼,就像袍子上染了墨跡,洗清便是了,若是長公主出面,定能幫你清的干干凈凈。若是別人,必定上趕著去求長公主呢,你竟然不愿意,罷了,我也不你,等你改了心思,大可告知我。”

戚潯自是道謝,沒多時,二人到了竹林寢舍方向,正好又遇見一學子,問清齊山長的屋閣方向,二人便朝著齊山長所居之地而去,走了沒一會兒,便看到傅玦和李廉幾個拿著一疊文稿朝外來。

孫菱一見傅玦,立刻迎了上去,“傅玦哥哥。”

傅玦眉頭輕皺,“你怎來了?”

孫菱笑道,“我來告訴你兩個好消息,其一,是我哥哥來信,十日之后便要回京了,其二,是我昨日宮,得知太后娘娘有意給你再加封賞呢。”

傅玦擺擺手令李廉先走一步,又看了眼戚潯,才道:“這些事未定,你莫要說。”

孫菱卻道:“如今議和板上釘釘了,你是打敗西涼的功臣,怎能不再加封賞?到時候西涼使臣京,還要你震著他們呢。”

他二人說話,戚潯自覺當差當完了,便道:“郡主,那卑職便告退了。”

孫菱頭也不回的點頭,戚潯又對傅玦福了福,這才轉追上李廉,此前便與程佑安在京畿衙門當差,自然也與李廉相,便道:“李捕頭,是什麼文稿?”

李廉將文稿給,“是年前兩次考試的文稿,考得策論,今日齊山長將文稿整齊準備下發的時候,發現了幾位死者的,因世子早前吩咐,幾位死者的私人品都有可能是證,他便先給我們過目,適才我看了,沒什麼特別的。”

戚潯拿在手中翻看片刻,也的確是些晦文章,李廉這時道:“我要回衙門一趟,這些東西你帶回停尸之,與其他證放在一起。”

戚潯應是,與李廉在路口分開,仍回停尸堂來,剛走到門口,便見周蔚一邊看書一邊打瞌睡,戚潯不由拍了拍門板,直嚇得周蔚一個猛子跳起來!

這一下惹得戚潯發笑,周蔚看清是,苦著臉道:“你嚇死我了,我正夢到被追殺,有一把匕首,就這樣直直刺我心口……”

戚潯好笑道:“做了什麼虧心事才被追殺?”

周蔚著心口道:“忘記了。”說著一看戲本,“定是看戲文看的,我還是沒瞧出不尋常來,倒是做這些古怪的夢。”

戚潯將死者文稿放下,又投了看戲文之中,“那也得繼續看,不看完不死心,萬一有什麼被呢。”說完又道:“實在不,你就看一本,其他的留給我。”

周蔚也不至讓戚潯做那般多,仍與一齊往下看。這一看便至日落西山,孫菱早已離開,這時,宋懷瑾才歸來。

明禮堂,宋懷瑾道:“跑了五家,這五家公子與劉希都是年玩伴,早年走的十分近,他們都不知道劉希對誰過,且為了考狀元,自從進了白鹿書院,劉希與他們的聯系便越來越,他們也都說劉希極想中狀元。”

“本朝二十歲之前的狀元屈指可數,劉希曾說,他要在二十歲之前高中,如此便可令他父親揚眉吐氣,他時便薄有才名,因此也不是不可能,可去歲落第之后,要隔三年才有春闈,他這一愿是徹底實現不了,也因此,他去歲大變,他幾個舊友也知道。”

傅玦便將戲樓所得告訴宋懷瑾,宋懷瑾嘆氣,“如此說來,不是劉大人說的什麼與戲伶相好了,他的目的,本就是為了聽戲。”

傅玦看向戚潯和周蔚,“戲文里瞧出什麼來了?”

戚潯道:“這幾本戲文里有不書生故事,卑職看了個大概,也未瞧出什麼,只憑那些故事,卑職只能想到,劉希苦讀數年,十分想過戲文里神仙眷的日子。”

說完戚潯自己都不信,“可他終究還是想考狀元的,便是想寄于此,也不該是在春闈之前耽誤時。”

戚潯看了一整日,也是頭暈眼花很是疲憊,這些戲文單著看或許引人勝,可若是一齊看,還想從中找到蛛馬跡,那便有種大海撈針的無力之,可冥冥之中,又覺得答案就在戲文之中,只是到門道。

“罷了,今日你們也辛苦了,明日再看,回去歇著罷。”

傅玦話音剛落,于玢和諶在外求見,侍從請二人進來,便見諶拿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畫,畫的正是曾文和。

傅玦吩咐宋懷瑾,“勞煩宋卿明日拿著畫像去查查,看曾文和可曾去聽過戲,如今這些線索,都指向了幾戲樓。”

宋懷瑾應是,帶著戚潯幾人一同下值,戚潯走到半道,又回去將幾本未看完的戲文帶了上,打算挑燈夜戰。

歸家用完飯食已是人定初刻,戚潯點亮燈盞,一看便看到了子時之后,直到一連串的炮竹聲響起,才猛然醒神,呼出口氣看向窗外,心知是上元節到了。

待收回目落在書頁上,眼瞳忽而一,眼前的戲文頁上,竟看到了一句眼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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