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驚華》第 27 章 二郎神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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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戚潯又是頭一個到書院,拿出前日李廉給的文稿,仔仔細細的翻閱起來,周蔚來時,便見在琢磨那幾篇晦文章。

“看這些做什麼?不是要看戲文嗎?”

戚潯搖頭,仍在往下看,昨日每一張都是一目十行一掃而過,并未看的如何細致,可今日卻不同,要尋兩句詩。

連著細讀了五篇,總算找到了那句詩,這是一篇駢賦,全文不過幾百字,文辭華,駢儷頓挫,音韻工整,令人讀之賞心悅目,而這其中兩聯,卻出現在昨夜看過的戲文之中。

將文稿放好,又去找帶回來的戲文,待翻到那一頁看,兩聯十四字,果然一模一樣,去看考試文稿的落款,而后眉頭地擰了起來。

這是曾文和的文稿,而那篇戲文,則是昨日看過的《雨霖鈴》。

林巍說過,《雨霖鈴》是一出老戲,而這篇駢文,卻是去歲臘月考試之作,曾文和晚了數年將同一句詩寫在了考試駢文之中,會有這樣的巧合嗎?

周蔚見沉著臉眼瞳簇閃,便知在想案子,等了許久不見說話,忍不住的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不?”

戚潯呼出口氣,“走,我們去找簡鴻。”

昨日何有為幾個說曾文和家境貧寒,不會去聽戲,可這書院里除了他們,簡鴻也和曾文和好,戚潯將文稿和戲文都拿上,出門往北面寢舍去。

周蔚跟在后面,“為何要去找簡鴻?”

戚潯邊走邊道:“曾文和考試所做駢文里面有一句詩出自《雨霖鈴》,他必定是去看過《雨霖鈴》這出戲的,可昨日何有為他們說他沒去看過戲,要弄清楚這一點,便要去問簡鴻。”

周蔚大驚,“卿大人今日正要去查問此事,難道曾文和當真也去聽過戲?”

戚潯腳步更快,待到了簡鴻所住廂房之前,正遇到簡鴻在洗筆,他前盆里一大盆墨水,兩支糙的毫筆正被他小心翼翼的清洗干凈。

看到戚潯來,他面,“你們怎麼來了?”

戚潯看他手中活兒未完,也未立刻開口,“你先洗。”

簡鴻抿,手上想快些,又怕傷筆,只好解釋道:“我用的墨差,干的快,稍稍打理不及便容易結塊,還十分難清洗,請你們稍等片刻。”

戚潯點頭應下,待他洗完了,才隨他一道進屋,給他看曾文和考試的文稿,簡鴻一看便道:“這是去歲年末的考試,這……這是曾大哥所作。”

戚潯點頭,又問他:“你知道曾文和喜歡看戲嗎?”

簡鴻有些意外,“這不可能的,曾大哥家境與我相差無幾,是不可能將銀錢花在這些地方的,他平日里十分簡樸刻苦,也不興這些消遣,且曾大哥去歲并未考中進士,他也十分苦悶,便更無閑暇心思去看戲聽曲。”

簡鴻語氣十分肯定,戚潯看了一眼文稿,卻覺得有些說不通,曾文和若從未看過戲曲,又如何能寫出一模一樣的兩句詩,就算比興手法相似,抒懷詠也一樣,可人與人之間的字詞習慣各異,很難出現一字不差的境況。

只有曾文和去看過戲,并且對其中詩詞印象深刻,而后在作駢文之時下意識寫了出來這一種解釋!

更何況那般巧合,劉希也看過《雨霖鈴》。

想到劉希還看過常清寫的《金枝記》,戚潯又問:“那你知道常清寫過的《金枝記》戲本嗎?”

簡鴻便道:“那我知道,這本是《金鎖記》之后寫的,常大哥寫的《金鎖記》演出來后廣好評,于是他接著寫了《金枝記》,只是寫這本之時,書院里有許多人對他冷嘲熱諷,他每每寫的時候,都會躲著大家,我并不知是什麼故事。”

戚潯明白簡鴻知道的并不多,一時有些失,這時,簡鴻看著曾文和的文稿傷懷道:“這篇駢文曾大哥寫好后還給我們看過,當時齊山長也看了,還對他大加贊賞,直道若是他四年前參加科考,必定能高中,可沒想到,這竟是他最后一篇駢賦了。”

戚潯微訝,“這話怎麼說?”

簡鴻道:“因這駢文的題目,乃是四年前,也就是建章元年的進士科題目,雖然我們都寫過多回,可此番齊山長又在原來的題目上加了副題目,便更難寫了。”

戚潯一驚,這些文稿只有駢文,并未寫考題,沒想到竟然寫的是四年前的進士科科考之題,當下想到昨夜看《雨霖鈴》之,故事曲折不必說,通篇文辭華,一看便是飽讀詩書之人所作,不由得又去看曾文和的文稿,會這樣巧合嗎?

見戚潯面沉思,簡鴻還當不懂科考,便道:“我們科考要考許多的,明經與進士兩科最為重要,明經乃是考經,用經史子集上的圣賢之言為題,我們來闡釋其理,而進士科,則是比詩賦駢儷,曾大哥進士科要遠勝明經科,去歲科考,他本覺自己極有希的,可沒想到最終三甲也未進,為此,他去歲一整年都十分消沉。”

戚潯的確不懂這般細致,待他說完,戚潯想到劉希也未高中,便道:“那平日里他和劉希相比,誰的學問更好?劉希也未考中。”

簡鴻即便不愿,卻也還是道:“若非要比,那還是劉希學問更好些,他家境極好,起點便與我們不同,自然學的更快些,不過去歲曾大哥真的極有希的,他那般謙遜之人,考前也說自己此番多半能高中,當時我以為他往后要平步青云了。”

戚潯覺得有些古怪,“每年的試題都有變化,他如何能知道自己必定高中?”

簡鴻撇道:“考前當然要抱有希啊,曾大哥也只是與我說說罷了,去歲科考的其他人,也都覺得自己很有希呀,尤其劉希,他甚至連高中之后要去翰林院為都想到了。”

戚潯沉默下來,劉希和曾文和皆是苦學之人,在同齡人中亦十分優秀,若當真高中,也不算意外,可偏偏二人皆是落榜,足見科考之難。

戚潯看看戲文,再看看曾文和的文稿,忽而好奇道:“四年前的進士科試題是什麼?”

簡鴻道:“詩題是《青云干呂》,賦文之題,乃是《珠還合浦》2,我們當日年末考試,考得便是賦文,后來齊山長又在其后加了副題《千金還復來》,便更難寫,珠還合浦變了千金還合浦,我們皆往錢財利祿上寫了。”

簡鴻嘆了口氣,一臉愁苦之,“去歲劉希和曾大哥未曾高中,另外幾人也去考了,也落第了,其他人則是考都不敢考,真不知何時是個頭。”

戚潯想到了《雨霖鈴》講的故事,戲文中一對癡男怨因故分開,而后又破鏡重圓,對這對男而言,也正應了《珠還合浦》之意,幸而這《雨霖鈴》比那年春闈要早許多,又只是一出市井戲曲,講的也是常見的風月故事,否則,戚潯甚至想到了科場舞弊上去。

劉希去聽戲,是否也是發現雨霖鈴的故事合了此前考題?想去找些悟?

戚潯好奇心起,“進士科的考題每年都不同,去歲是什麼呢?竟難倒了這樣多人。”

簡鴻不知想到什麼,轉從自己的書冊堆里尋出一沓文稿來,“去歲的,四年前,還有此前幾次的試題和文稿都在此,這些都是我們要日日研讀的。”

戚潯拿在手上看,只看見去歲的詩題乃是《新柳》3,賦題乃是《明水》4,再往前翻,又看到《小苑春宮池柳》5等題目,這些試題皆是練,考生們要解出題乾坤,再做詩賦文章,還要從萬人中穎而出,的確猶如魚躍龍門一般。

戚潯還給簡鴻,安道:“要得功名,要朝中棟梁,自然要付出努力,你年歲還小,還有的是時間進學。”

簡鴻又沉沉嘆了一聲,小小年紀便頗有老沉之,他又問:“何時才能找到謀害常大哥的兇手呢?”

戚潯看著手中戲文,“刑部和大理寺都很努力,會很快的。”

話音剛落,外頭走來一個差吏,在門口看到戚潯在,忙道:“戚仵作,世子和宋卿來了,傳你們去明禮堂說話。”

一聽此話,戚潯便與簡鴻道別,臨走又道:“若是想到什麼和常清有關的,便來告訴我們。”

簡鴻應是,目送他們離開。

戚潯和周蔚到明禮堂之時,傅玦和宋懷瑾正在說話,見他們來了,宋懷瑾道:“你們跑去何了?”

戚潯行了禮,便將曾文和的文稿里有《雨霖鈴》中詩文之事道來,宋懷瑾一聽,神微振,“如此,倒是與我們的查問合上了,我們還是去了那幾家戲樓,問了曾文和,他們都不記得有此客人,可當我們將畫像拿出,有個小廝卻覺得曾文和面善,可什麼時候去的,他也記不清了,那家正是妙音樓,他們戲樓的《雨霖鈴》演的極好。”

傅玦亦道:“這便是說,前面死的三人,都和戲文有關,劉希和曾文和都去聽過《雨霖鈴》,或許還聽過其他的戲文,不過,這《雨霖鈴》并非常清所作。”

林巍在旁道:“昨天問過,《雨霖鈴》乃是一位州的戲文老先生在五年前所作,州本就距離京城近,很快便傳了京城之中。”

戚潯便是州來的,自然知道州的風京城并不難,猶豫片刻,還是將《珠還合浦》之典故道來,而后道:“應當只是巧合,畢竟諸如此類的戲文話本也十分常見,且這戲文是在科舉前寫的,卑職并無懷疑試題泄之意,卑職只是在想,劉希和曾文和去聽戲,會否是想尋些寫詩文的思路,只是卑職想不通如何招來殺之禍。”

提到了科場舞弊,這讓傅玦和宋懷瑾立刻警惕起來,然而一想,戲文是先寫出來的,又在市井之中廣泛傳揚,的確難和貪墨聯系起來。

宋懷瑾看了一眼傅玦,斥道:“這話可不能說,你曉得其中利害。”

戚潯當然曉得,蘄州戚氏便是折在科場舞弊之上,而大周立國以來幾次科場大案,無一不是讓整個朝堂為之,因此絕不敢有人輕易提出此疑問。

戚潯忙垂眸,“是卑職失言了。”

傅玦開口道:“無妨,本就意象相似,剛好曾文和又寫到了其中詩詞,的確巧合,戚仵作思辨敏捷是好事,想到常人難想之,或許便是案子關鍵。”

宋懷瑾見傅玦不予深究,不由松了口氣,這時傅玦道:“既然都與聽戲有關,那咱們便也去聽聽,今夜宋卿去妙音樓聽那《雨霖鈴》,我去慶春樓看看《南燕歸》有何玄機。”

戚潯心底微,前夜在慶春樓,傅玦的確說過今夜要去聽戲,這時,傅玦忽而看向,“戚仵作前夜已與我去過慶春樓,今夜便還是隨我同去。”

傅玦話音一落,包括宋懷瑾在的大理寺眾人齊刷刷看向戚潯,似乎都在詫異戚潯何時與傅玦私下去戲樓了。

戚潯輕嘶了一聲,只道傅玦說話不夠嚴謹,鎮定自若的與宋懷瑾解釋,“前夜卑職想去慶春樓看看可能查到什麼,卻不想正好遇上了世子也去問案。”

宋懷瑾了然,其他人的目也平靜了些,宋懷瑾道:“既是如此,那你便與世子同去也好。”

眼下時辰尚早,宋懷瑾面上雖不多言,可沒一會兒出了明禮堂,便將戚潯拉到一旁道:“前夜的事你怎不說?可曾在世子面前說錯過話?”

戚潯想來想去,沒覺得自己說錯過什麼,便搖頭,又道:“因是偶遇,便未告訴大人。”

宋懷瑾便繼續道:“那你今日機靈些,別想什麼說什麼,萬一說錯了話,可有你的。”

戚潯心知宋懷瑾是好意,自乖乖應下,“您放心,卑職明白。”

周蔚和謝南柯也站在不遠,謝南柯手中還拿著曾文和的畫像,戚潯見狀有些好奇的走過去,舉起畫像一看,果真畫的栩栩如生,是驗過曾文和的,自然最知道曾文和模樣。

“畫的真好,尤其這眉眼骨相。”

一邊說著,一邊點了點畫像上的濃眉,指尖輕的剎那,有些凹凸糙之,這時謝南柯看了一眼正堂方向,低聲道:“今夜與世子同去辦案,可害怕?”

周蔚也在旁幸災樂禍的,戚潯哭笑不得,“世子又非洪水猛,我怎就怕了?”說著看向周蔚,“世子只罰不正經辦差之人。”

周蔚自不服,“我何時不正經辦差了……”

謝南柯看二人斗但笑不語,戚潯想到未看完的戲文不由道:“時辰還早,我要將《金鎖記》和《南燕歸》的戲本子帶上,你們最好也帶著《雨霖鈴》的。”

要往停尸堂去,走出幾步,不自覺的撣了撣指尖,周蔚和謝南柯跟上來,直嘆為大理寺第一辦差楷模。

他們三人說鬧著走遠,林巍緩緩推著傅玦出了明禮堂,他往戚潯離開的方向看了片刻,再想到適才戚潯形同解釋一般的話,只覺自己擔心是多余,是極有分寸的。

至黃昏時分,所有人都在書院側門匯合,宋懷瑾催馬在傅玦的馬車旁,道:“今日已經有學子想回書院,被底下人攔下了,咱們若不抓些,上面底下都不好代,坊間也傳開了。”

白鹿書院到底是天下第一學府,如此惡殺人案的確影響名聲,傅玦道:“坊間如何議論先不管,書院仍戒嚴便是,如今這案子堵在戲文上,若能想通此,距離破案便也指日可待了。”

宋懷瑾道,“也不知能不能找到線索,這些咬文嚼字的活兒,下實在做不好。”

傅玦彎,“盡力而為便是。”

慶春樓和妙音樓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眾人在岔道口分開,戚潯離大理寺的隊伍,跟在了傅玦馬車旁。

這一路上傅玦并無多余言語,如此戚潯反倒自在,倒是林巍,似有些閑不住,問戚潯道:“戚仵作馬不錯,在何學的?”

戚潯應道:“也是跟著師父學的,以前要去遠村鎮辦差,又無馬車相送,只好學了騎,來往便捷許多。”

林巍在芙蓉驛時還有些不喜戚潯,如今幾日相下來,倒覺戚潯很是難得,小小年紀歷經艱苦,不僅不怨天尤人,還養的一副坦通達心,這些時磨難,由口中道出亦如說吃飯喝水般尋常。

林巍又問起如何學藝,戚潯亦不如何掩飾,這般說了一路,林巍越發欣賞這個小姑娘,待馬車到了慶春樓前,低聲對楚騫道:“聽到沒,十歲的孩子便敢跟師父朝死尸上下刀子,真是比咱們還狠。”

楚騫很是贊同。

夜幕初臨,慶春樓里一片燈火璀璨,一行人了樓門,前夜的管事立刻迎了上來,又知道他們所為何事,待引他們了雅間,又忙去掌柜的。

待掌柜的過來,傅玦仍要了飯食,飯菜剛上上來,第一折戲便開了場。

掌柜的推開軒窗,一邊解釋道:“這《金鎖記》共有二十三折,要唱完正出,需得唱大半日,如今唱的最多的是《醉花》和《斷》兩折,待會兒的《南燕歸》亦是選的《長相思》與《點絳》兩折,都是最客人們喜的。”

傅玦問:“當日劉希來聽得哪幾折?”

掌柜的忙道:“聽得正是這幾折,劉公子當日最喜歡的便是《南燕歸》的《長相思》,這一折講的是柳娘不得已宮在宮中思念許郎,您待會兒便能聽到了。”

戚潯對金鎖記的故事并不陌生,看過故事再聽戲,便能聽懂更多,若遇到些晦難懂的南音,便翻帶來的戲本子,待他們用完飯食,第一折戲正到了尾聲,戚潯仔細的看戲伶們的段表演,又認真聽唱詞,可越想從中找出蛛馬跡,便越覺無一古怪。

傅玦見端端正正坐著,神嚴肅專注,一邊聽,一邊翻看戲文,倒像是學堂里跟著夫子認字的學子,他喊道:“戚仵作——”

戚潯正仔細辨別兩句南音是何字,竟未聽見傅玦喊,傅玦看片刻,“戚潯——”

戚潯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世子?”

傅玦指著手中戲本,“給我看看。”

戚潯忙起將戲本給傅玦,見傅玦翻不到地方,又指著書頁道:“正唱到此,正是二人兩相悅之時,之后二人分別,便是《斷》一折。”

說話間,第二折戲便開了,見戚潯站在自己邊,傅玦看了眼林巍,林巍會意,將戚潯的椅子移到了傅玦邊,傅玦一邊問“這是何”一邊示意戚潯落座。

戚潯自然而在坐了下來,待給他指了地方,才發覺坐在傅玦邊是不是不妥?將椅子往后移了移,十分清楚自己的份。

斷》乃是十分悲一幕,戲文中的小姐萋萋與書生孟斐然為世俗所不容,被強迫分離,花旦唱腔凄婉悲慘,聽得戚潯心尖發,分別后,萋萋斷發祭拜河神,求河神護佑孟斐然,亦佑二人能有再相見之機。

林巍這時道:“這是哪的習俗?竟還要子斷發,如今戲臺上是真斷發還是假斷發?”

掌柜的在旁笑道:“這是南邊瓊州祭拜河神的儀式,這斷發自然是假的,若是真的,我們旦角兒再多的頭發也不夠斷的。”

林巍鼻尖,只道這些戲法真會騙人。

這折戲十分悲傷抑,眾人看完心底都沉甸甸的,傅玦倒是跟著戲本一路看下來不至如何傷,轉頭一看戚潯,眼尾發紅,眼底一痕淚盈盈,看的十分傷懷。

傅玦瞧了幾瞬,正想戚潯實在至,便見忽然表一變,疑道:“我記得常清看的書都是些經史子集,書柜里連游記都無,他是如何寫出這些戲文的?”

看向傅玦,“一個人日常所見所聽,積累下來,方才能言之有,難道這些都是常清憑空編出來的不?”

這忽如其來的問題難住了傅玦,他還未答話,堂中響起陣陣喝彩,是《南燕歸》要開唱了,戚潯也無需他答,轉而去拿《南燕歸》的戲本子。

一串鑼鼓竹聲中,《南燕歸》中的柳娘一上的臺來,段纖飄逸,唱腔清麗婉轉,不過幾句詞,便將綿綿相思道來,戚潯一邊想著常清的《金鎖記》一邊聽著柳娘的唱詞,好似困一般想不通關節。

就在這時,一句唱詞囫圇飄過耳畔,婉轉的南音之中,分辨出幾個詞來。

不由去問傅玦,“世子,剛才唱的什麼?”

傅玦道:“唱的‘小苑春,滿池春宮墻柳’。”

柳娘哀婉凄絕的唱詞未停,戚潯卻猛然一呆,驚疑不定的問:“小苑什麼?”

傅玦又重復了一遍,戚潯亦跟著喃喃,而很快,低頭在戲文之中翻找這句詞,麻麻的字詞中,這句唱詞并不顯眼,可當戚潯找到時,腦海里出現的卻是今日在簡鴻那里看到的試題文稿。

太像了!曾文和的駢文是巧合,那這句“小苑春,滿池春宮墻柳”還會是巧合嗎?!

抬眸看向傅玦:“世子,這次的案子,或許當真和科場舞弊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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