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驚華》第 57 章 四園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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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破曉,戚潯和周蔚跟在慧能后,剛出東側角門,便見一片翠竹映眼簾,慧能邊走邊道:“此往東西兩側都是碑林,往下行是藥王菩薩。”
涼風徐來,迦葉寺后山籠罩在一片霧融融的晨曦之中,三人步竹林西側,又往北走到盡頭,順著一條小道下山。
小道二尺來寬,崎嶇蜿蜒,又因山勢陡峭,行在途中很需謹慎,待繞過一彎道下行,戚潯抬頭一看,只瞧見頭頂三四丈高有竹稍外懸,頗有些迫之。
沒走出幾步,慧能指著眼前方寸道:“當日李施主就是在此遇險的,那塊落石本是在上面竹林邊緣,可因下了多日大雨,令竹林邊緣土質松,剛好墜下砸在李施主上。”
慧能抬頭著上面,“那落石就在那。”
戚潯和周蔚一起抬頭往上看,沒多時戚潯道:“你在此等著,我上去看看。”
周蔚應是,戚潯獨自返回到來,走竹林深,沿著臨著山崖的邊緣,沒多時便到了周蔚和慧能正上方,探而出,“慧能師父?當日落石在我這里嗎?”
周蔚和慧能往上來,只能在竹稍之下約看到的影,慧能應了一聲“是”,周蔚卻瞧的心驚,“你當心些,你若是墜下來,可要砸著我和慧能師父。”
戚潯輕嗤一聲,轉在地上尋了一截枯枝,又隨手往下一拋,那枯枝晃晃悠悠落在周蔚不遠,周蔚明白在試驗,便喊道:“落下來的地方差不多!”
戚潯蹲下來,在竹林邊緣發現了幾明顯的坑洼,不由往下喊道:“慧能師父,請您上來——”
慧能沿著山道返回,又林中找到戚潯,戚潯指著眼前的坑洼道:“這些地方可是原本有石塊,而后被移走了?”
慧能點頭,“李施主出事之后,李老爺問責本寺,我們便派人,將這邊緣可能會傷人的石頭都清理了。”他轉指向林中,“都扔進了竹林深。”
戚潯想起慧能描述的石頭大小,指著其中一出坑洼道:“當日傷了李聰的石頭便是從此松落的吧?”
慧能應是,“這塊石頭最大,最容易從此跌落。”
戚潯聞言又在邊緣踩了踩,發覺此土質尚算實,便探出去,“周蔚你站遠點,我扔幾塊石頭下去。”
周蔚趕忙退開,不多時戚潯在林間尋來兩塊拳頭大小的圓石,從那坑洼之地順著山坡滾下,周蔚在底下等著,只聽見山壁灌木從重一串窸窣響聲,可待圓石落至山道時,卻偏離了本來的方向,落點離先前二人所站之地甚遠。
周蔚心底生出疑問來,朝上喊道:“不對,你扔錯地方了,再來——”
戚潯覺得古怪,那枯枝是拋下去的,石頭卻是順著山勢滾落,甚至連滾落之地都和先前大石的坑洼嚴合的對齊了,更未施加外力,如此便與當日落石形幾乎一模一樣,怎落點反而不同?
“你等等,我多試幾次!”
戚潯回又找來四五塊大小不同的山石,依次令石頭順著山勢滾下,周蔚在下候著,卻見每一塊落石都與第一塊落點相同,他不由將目投向了山壁之上,“你先別試了,這山壁上有阻礙,并非筆直落下來的!”
戚潯往下看,視線卻被山壁上的蒿草和灌木叢擋住,只能依稀看到周蔚的影,不由覺得奇怪,又拿起一塊石頭往下拋去,這一拋,石頭卻是筆直落下,正落在慧能所指之地。
周蔚這時已順著山壁往上爬,他手不算敏捷,一路扯著灌木蒿草使力,沒多時爬到半途,發覺了山壁上的古怪,“我就說呢,這里有一凸起的石棱,將石頭擋住了,若只是令石頭往下滾,是滾不到李聰傷之地的。”
竹林邊戚潯一聽此言,神深長起來,轉看向慧能,“慧能師父,當日出事之后,你們可曾來此查看過?”
慧能也意識到事不對,眼底生出惶恐來,“是來查看過的,可沒像施主這樣試過,從此往下看,這落石之地是朝著李施主直去的,因此小僧們不曾懷疑過。”
山壁之上草木雜樹茂,若不像周蔚這般爬去細看,怎知生有石棱?而如果石頭順著山壁無法砸向李聰,那便只有人為一種可能了!
戚潯肅然道:“慧能師父,當初李聰被落石擊中,當是人為所致,那人在此可藏形,且他沒想到山壁之上有攔阻,只顧搬起石頭朝李聰砸去了,可這般扔落石本就難砸中,李聰又打著傘,所以只是傷了額頭。”
慧能眼瞳微,“施主是說,當初在此地,是有人要殺李施主?”
戚潯點頭,“那落石可不小,兇手不是一般的行兇報復,他是想殺人。”
慧能立刻道了一聲“阿彌陀佛”,恰在此時,底下山壁上傳來周蔚的一聲驚呼,又聽見窸窸窣窣一串靜,很快便有一道重墜地之聲伴著周蔚的慘一同響起!
戚潯大驚,“周蔚——”
戚潯連忙和慧能一起往山道上去,待到了底下山道,果然見周蔚癱倒在地,正捂著肩頭痛,瞧見戚潯和慧能,他面赫然,“沒抓牢,跌下來了。”
周蔚說著話,齜牙咧的倒吸涼氣,戚潯見他面上也有被樹枝刮出的傷,一時有些擔心,“傷的如何?快讓我們看看。”
周蔚苦笑,“沒事沒事,不嚴重,就是滾下來肩膀先著地了。”
戚潯只怕他傷到骨頭,“快給我看看,我雖是個驗尸的,卻也懂些醫理,你別忌諱便好。”
周蔚哪里會忌諱是仵作,只是覺的丟臉的,“真沒大事……”
“阿彌陀佛,周施主還是好好讓我們看看,若是傷的重還要及早醫治才好。”
周蔚只好松開手,戚潯也想不到那許多,將他領子拉開,果然看到他肩頭紫紅一片,上手在他肩骨上一,瞬間痛得周蔚打抖,可戚潯細查片刻卻松了口氣,“應當沒傷到骨頭,是跌打傷,找些跌打藥酒便好。”
慧能松了口氣,“寺中有跌打藥酒,小僧給施主找!”
戚潯將周蔚拉起來,“走幾步看看,看有沒有別的傷——”
周蔚拉好領子走了幾步,腳倒是完好,就是上幾泛疼,應該都是傷,戚潯和慧能都放了心,戚潯往上看了看,“先送你回寺治傷,待會兒我還要去看看別。”
周蔚有些無奈的往山壁之上看了一眼,邊走邊道:“確定當日是有人故意為之了?”
戚潯應是,“順著山壁滾下來砸不到李聰,將石頭拋下來卻不一樣,這樹影擋著,若是兇手刻意藏形,底下看上去本看不到他。”
說至此,戚潯忽然問道:“慧能師父,你說當日楊家公子在后面看碑文,他是在何看的?”
慧能忙道:“當日后山碑林有兩人,楊施主在東側,另一施主在西側,西邊的施主第一個發現了李施主傷,便到角門喊人,小僧和幾個師弟過來的時候,楊施主正從東邊樹林出來,隨后很快其他香客聽說后面出事了,便也都圍過來探看。”
三人沿著山道回到竹林邊,戚潯看向東西兩側,“兇手行兇,有可能是一時沖,也有可能是早有謀劃,畢竟落石殺人存著不定可能,而他拋石之地在東,東西兩側都能看到山壁之下的山道,卻只有東側能看到兇手行兇。”
周蔚捂著肩頭道:“難道說楊松當日看到兇手行兇了?那謀害李聰的人是誰?”
戚潯星眸半狹,“那就要去看看文殊菩薩殿在何了。”
周蔚腦子轉過彎來,“你是懷疑李赫?”
慧能說過,當日事發之時,李赫說他在文殊菩薩殿上香,周蔚自然記得,他驚訝的道:“所以,這案子也有可能是哥哥謀害弟弟?”
戚潯頷首,見他傷難,便道:“先去給你治傷。”
周蔚應好,三人便回了禪房,慧能去找藥酒的功夫,戚潯嘆息的道:“小周啊,果然還需歷練啊,今日這工傷我該如何對卿大人稟告?”
周蔚疼的咬牙切齒的,“那山壁陡峭的很,便是卿大人來了也要出意外!”
戚潯不再笑他,“待會兒讓慧能師父幫你上藥酒,我去文殊菩薩殿看看,我懷疑當日李赫本不在殿中。”
周蔚道:“這偌大的寺廟到都是香客,他怎敢撒謊的?”
“李家每月都來上香,他自然對寺外十分悉,要想抄近路回避人群,應當不難。”
戚潯話音剛落,慧能拿著跌打藥酒回來,戚潯提出自己去看文殊菩薩殿,慧能便將昨夜見過的慧靈了過來,令他帶路。
戚潯道謝,跟著慧靈出了禪房,他已被慧能告知當日李聰的意外是人為,此刻憂心忡忡的問:“戚施主,若李施主第一次意外是人為,可第二次意外難道也是人為?”
“我正是如此懷疑的,還要小師父稍后帶我去楊松所住的殿閣,以及他們的馬車停放之地去看看。”
慧靈應是,神沉重起來。
二人沿著寺中回廊穿行,不多時便到了文殊菩薩殿前,慧靈道:“此殿在正殿西側,平日里香客不算最多,不過虔誠的香客,會每個殿閣都來上香,當日李施主出意外那日,因下大雨,寺香客并不算多。”
戚潯往后山的方向看去,“此可有捷徑往后山去?”
“有西角門,請隨小僧來。”
慧靈帶路往西,穿過兩佛堂,便到了西角門,此門出去正是在整個后山西邊,在西側碑林之外,同樣翠竹掩映,小徑通幽。
戚潯出角門,沿著小道一路往東,很快至他們下山的路口,再往前走幾丈,竹林深往山崖邊走,便是落石之地,當時東西碑林雖然都有人,可若兇手悉地形走的極快,便有可能躲過一切視線。
戚潯這時又問:“當日發現李聰之時,他傷勢有多重?”
“李施主已經被砸暈癱倒在地,他在山道上呼救片刻,引得一位看碑林的香客發現,這才過來喚人,后來我們找到李施主,是師兄將他背回來的。”
由此可見,李聰遇襲之后,并未立刻被發現,如此正給了兇手逃走的時間差,轉往回走,待回到文殊菩薩殿前,又請慧靈帶路,“師父可否走回廊去當日李家住的禪房?”
慧靈道:“自然,請隨小僧來。”
二人從另一方向的回廊往禪房去,這一路上所行之皆有頂蓋,是淋不到雨的,可當日見到李赫之時,他卻是淋雨歸來,戚潯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待到了李家禪房,慧靈又指著西側的一禪院道:“那里便是楊家大公子齋戒之地。”
兩禪房并未同院,卻又只是一墻之隔,戚潯請慧靈帶路往禪房去,在外探看片刻,又問慧靈,“那李家和楊家,每次來寺中的車馬停在何?”
“在東側院外的馬廄里。”
慧靈在前帶路,邊走邊道:“車馬都不寺,香客們到了寺門外,會從寺門向東繞行至馬廄和停放馬車之,小廝們停放好車馬,便會由馬廄這邊的側門寺,香客們要離開之時,有許多人也從此直接乘上馬車,您和周施主的馬兒如今也在馬廄里。”
迦葉寺占地闊達,除了山門,另有三出口,戚潯跟著慧靈一路往東,沒多時便到了馬廄,馬廄有專門的僧人負責看管,見到慧靈來了,立刻出來行禮。
慧靈指著眼前僧人道:“慧謹師兄是負責看管車馬房的。”
戚潯當下便問:“慧謹師父可記得李家出事的二公子?”
慧靈道:“就是出意外的那位施主,這位施主是大理寺之人,來問案子的。”
慧謹面恍然,“自然記得的,因此事李家曾來寺中問責,府也來寺中調查過,不過此案已經斷定與寺無關,不知如今又有何變故不?”
戚潯緩聲道:“我想問問您,李聰出事當日的經過,不知您可還記得?”
慧謹行了個佛禮道:“自然記得,此前衙門來問,小僧便答過多回,那日李施主獨自一人來上香,來時小僧未曾看見,是車夫將馬車停過來的,停好之后,車夫寺倒座房歇息吃茶,半個多時辰之后,李施主便由側門出來,當時也未生出什麼古怪,他們直接駕車走了,直到兩日后,我們才知道李施主出事了。”
戚潯繼續道:“還請您仔細想想,當日可曾離開過此,有沒有看到其他人來此面過?”
慧謹蹙眉細想,“當日小僧未曾離開,因需要看守的車馬不,此是不離人的,中間有兩位香客乘著馬車離開,還有……還有兩位香客來取過東西。”
“來寺中齋戒久住的香客會卸下馬車停放在西邊大棚里,馬兒留在馬廄喂養,當日來當日走的香客則會將馬車停放在外面由小僧們喂養看守,小僧記得當日是一位楊施主帶著小廝來過,還有一位何姓施主也來過。”
慧謹神一振,“是的,小僧未曾記錯,因當日楊施主說自己丟了東西,小僧還和他的小廝在棚中搜尋過,那位何姓施主則是來取馬車里留的包袱,來了取了便走,前后不過幾息功夫。”
戚潯心底疑竇驟生,“怎丟了東西?當日是何形,煩請您說細一些。”
“他們卸下馬車停放好之后便未曾管了,一般況下,我們都要求香客們將馬車之的東西全部帶進寺,此雖是有人看守,可因大棚不上鎖,若有人進出取什麼,我們也是不阻攔的,當日,小廝說楊施主在馬車留了一卷抄寫好的經文不見了。”
慧謹指著西面的大棚,“于是小僧便和小廝去找,想著是不是當日卸馬車之時掉在了棚何,找了半盞茶的功夫未曾找到,楊施主便說算了,說可能是他記錯了,那經文留在了家中也不一定。”
“當時楊松站在何?”
慧謹指著眼前的馬廄馬槽,“就站在外面,他還懷疑是當日取了東西走在路上失了,還在外面的馬廄之中搜尋過,卻也未見到。”
戚潯看向不遠的馬廄,馬廄馬槽幾排,又堆放著不草料,若有人在期間穿行,不容易令人看清作,“當時外面無人?那您也不知他在外搜查之時做過什麼?”
慧謹點頭,“是,小僧只記得他去馬廄里走過,搜了何地,小僧并未細看。”
半盞茶的功夫,足夠一個人在馬車上做手腳了,可楊松會是做手腳之人嗎?車軎和車轂松,這需要懂行之人才能做的不留痕跡,若太過明顯被人發現,就失去了意義。
戚潯又在馬廄和大棚之間來回探看片刻,將地形記清后便與慧謹告辭,返回禪房的路上,戚潯問慧靈,“慧靈師父,李家既然每個月都來上香,你們應當對李家一家四口十分悉才是?”
“還算悉,李夫人每逢佛誕也會來小住兩日。”
戚潯看向慧靈,“那您覺得他們一家四口關系如何?”
“這……小僧是出家人,不敢妄言。”
戚潯道:“無需您下判斷,您只說所見便可,李聰若是為人所害,那他便是含冤被殺,您也一定不想看到真兇逍遙法外。”
慧靈沉片刻,“李家一家都十分篤信佛門之道,就從來寺上香來看,李老爺對李夫人可謂言聽計從,李夫人對二爺十分疼,與大爺就稍顯冷淡,李老爺也是如此,大爺雖是長子,卻時常跟在三人之后,也頗為沉默寡言。”
戚潯心中有了數,又與慧靈致謝,待回到禪房,便見周蔚早在禪房之外等著,戚潯上下打量他片刻,“可用了藥酒了?”
周蔚應是,“用了,沒大礙。”說完了臉,“就是破相了。”
周蔚本生的清秀,此刻兩道痕橫在臉頰上,頗為醒目,戚潯安道:“傷口結痂以后會淡下去的,不怕以后娶不到夫人。”
周蔚哀怨的瞪著,慧能從房走出道:“周施主上還有些傷,不過都不礙事,回京之后,再用兩日跌打藥酒便可。”
戚潯連忙應是,又道:“勞煩兩位師父,我要查問的都查問清楚了,眼下我們便要告辭回京了,若案子還有疑竇,可能還要來寺中叨擾。”
慧能和慧靈齊齊念了一聲佛偈,一齊將二人送至馬廄之外,戚潯看周蔚,“可能騎馬?”
周蔚自道無礙,二人翻上馬,很快便往山下馳去。
下山走的更快些,不多時便到了昨夜那陡峭臨山崖的彎道,戚潯越看越像李聰出意外之地,又在路邊停駐片刻方才啟程回京。
此事日頭高懸,已近午時,戚潯邊趕路邊琢磨兩樁案子,越像也覺得可疑之甚多,這兩件案子起初都像極了意外,而最容易引起懷疑之人,偏生都有完的不在場證明,楊梧出事之時,楊松人在迦葉寺,李聰出意外之時,李赫又遠在京城,便是再如何引人懷疑,卻也絕不會有人將他們當做兇手。
而李家和定安伯府毫無牽連,唯一一次接,便是慧靈所言的送藥,可送藥膏也不過片刻,說到底還是萍水相逢,就算被人看見也不算什麼,而兩樁案子相隔小半年之久,就更不易令人生出聯想。
天時地利占全,唯獨欠缺了人和,李聰出事,李赫得利,楊梧亡,楊松暗喜,人心再如何復雜幽微,線索再如何繁復難解,利益因果卻是一目了然,戚潯深吸口氣,很多時候真相就在眼前,只是人們被表象蒙蔽了雙眼難以發現。
而如果真是想的那般合作換殺人,那楊梧之死,又是在何呢?
李家是茶商,必定有多產業,而柳兒巷至西市遍布著茶鋪茶樓,這其中是否有屬于李家的產業?想到此,戚潯腦海中忽而閃過一念,他們當日在城西搜查之時,不是正有一家茶樓養過魚嗎?那茶樓以山泉水烹茶,豈非正好養百閉殼?
戚潯眼瞳放亮,不由加快了馬速,又對周蔚道:“咱們得快些回京,今日除了要見卿大人,還要去一趟京畿衙門。”
周蔚問:“兩件案子的確有關聯?”
“十有**了!”
周蔚便頗為篤信的道:“你說十有**,那便一定是!”
戚潯揚,策馬下了棲云山。
馬兒在迦葉寺喂的飽,腳程自然快,二人不曾停歇的趕路,回京城之時正是日落時分,融金般的余暉灑在二人肩頭,映出兩張汗津津的面孔,城門一路疾馳,至大理寺之時,最后一抹晚霞如繽紛的火舌般燦爛。
“大人!戚潯和周蔚回來了——”
門口當值的差吏一聲大喊,又回頭對戚潯道:“大家都在等你們!”
戚潯只以為這個“大家”是大理寺眾人,可剛走到臺階之下,卻一眼看見大理寺正堂之中有許多人,上首位上,赫然坐著傅玦,一旁覃文州和李廉也在,戚潯一驚,快步進堂中行禮,而后才詫異道:“王爺和覃大人怎麼也在?”
傅玦不聲的看著戚潯,又看了一眼明顯掛彩的周蔚,宋懷瑾迎上來道:“戚潯,你去大理寺,是不是查到了楊家的案子和京畿衙門的一樁案子有關?”
戚潯很是意外,宋懷瑾怎會悉?!
這時又看向傅玦和覃文州,心底漸漸明白,傅玦也是看過李聰案卷宗的!
“大人,正是如此,卑職是覺得楊松有疑,又聯想到了在京畿衙門看過的案子,這才生了疑竇,不過卑職并未憑據,此推測近乎奇想,這才想親自去一趟迦葉寺。”
李廉這時忍不住問:“如何?你查到了什麼?”
戚潯忙道:“李捕頭,覃大人,卑職此去迦葉寺,先是查問到了楊松去齋戒的時辰,發現李聰兩次出意外,楊松都在迦葉寺,雖然表面上他們并不認識,可楊松人在迦葉寺,便有了行兇的可能。”
“卑職還了解了李聰第一次遇險的經過,卑職發現,李聰被落石擊中,并非意外,而是人為,這個人,很有可能是他的哥哥李赫,李赫謀害李聰不,其殺人行徑卻被楊松看見,因事發之時,楊松也在迦葉寺后山竹林之中。”
李廉和覃文州皆是變,覃文州問:“第一次意外是人為?可確定了?”
戚潯立刻將他們如何試驗,又如何發現山壁之上有石棱道來,“若是雨天落石,石頭滾下去是不可能砸到李聰的,只有人為這一種解釋,為了試驗個明白,周蔚還負傷了。”
宋懷瑾早就發現周蔚傷,此刻問道:“怎麼回事?可嚴重?”
周蔚道:“沒大礙,戚潯已經幫卑職看過了,肩上沒傷到骨頭,上也都是傷,還在寺用了跌打藥酒,緩幾日便能痊愈。”
宋懷瑾放下心來,一旁的傅玦卻蹙了眉頭,周蔚此話說的不清不楚,照他的意思,看骨頭和藥酒都是戚潯幫忙?傅玦削薄的角瞬間抿了。
戚潯著急說案子,便接著道:“楊松彼時在后山看碑林,是最早去圍看者之一,而李赫在當日事發后并未第一時間到場,后來出現,他卻淋了雨……”
戚潯又將寺地形說完,“卑職懷疑李赫在說謊,他淋雨不是著急趕回抄了近路,而是在后山傷人之時被淋。至于李聰后一次意外,卑職問了寺看守車馬房的師父,楊松當日找了由頭去車馬房,有足夠的時間在李聰的馬車上手腳。”
戚潯將慧謹所言詳細說了一遍,最終下了結論,“這兩樁案子皆是疑點重重,如今又有如此牽連,卑職有理由懷疑他們是合作殺人,而如果楊梧是李家大公子所害,那我們的調查便有了更明確的方向,只是如今暫未尋到直接證據。”
宋懷瑾這時看了傅玦一眼,“你說的方向,可是說李家在城西的茶樓?”
戚潯應是,也不自覺看向傅玦,料定,這些線索,必定是傅玦給的,可卻疑,傅玦是如何在有限的了解中有此推測的?
“你回來之前,王爺一早便和覃大人到了衙門,他的推斷與你一致,他還說,你在迦葉寺必有所獲,想知道案子的全部真相,只需要等你回來便可。”
宋懷瑾大抵也覺傅玦料事如神,又接著道:“按照王爺的吩咐,我們已經派人去城西查了李家的產業,你猜怎麼著,上次我們去過的清風茶樓便是李家所有,而我們去城南調查的人回來,說他的確給城西一位李爺賣過百閉殼,是半年之前的事!”
戚潯心神大振,在路上的猜測,果然沒錯!而更沒想到,在迦葉寺忙著調查李家案子之時,傅玦已在京中有了安排,城南更得了直接人證!
宋懷瑾此時將腰刀一握,“別的不說,這百閉殼的線索便是實證,如今我們有理由去搜查清風茶樓并拿人了!至于和楊松有關的證據雖暫缺,但不著急,我們先從李家手!若他們是合作殺人,那一邊定了嫌疑,另一邊便不攻自破。”
宋懷瑾轉看向傅玦和覃文州,“王爺,覃大人,那我現在便去清風茶樓?”
傅玦頷首,覃文州道:“讓李廉與你同去,今夜我不走了,就在衙門等你們的消息!”
宋懷瑾應好,又回看戚潯和周蔚,“你們這次辛苦了,可先下值歸家去,明日來衙門,必已有結果。”
戚潯和周蔚的確疲憊不堪,便先應了,宋懷瑾則點了謝南柯等人離開,沒多時,大理寺衙門里的人一走而空,戚潯和周蔚對視一眼,二人齊齊告退回值房。
傅玦未曾出聲,覃文州放了二人離去,看這一番同進同出,傅玦眼底一片深長之,他對覃文州道:“覃大人在此等候,本王先走一步。”
覃文州起相送,很快傅玦便出了衙門。
戚潯和周蔚回值房,先各自洗了一把臉,戚潯又代周蔚,“回去記得給傷上藥,萬莫大意。”
周蔚心底暖融融的,“我知道,你眼下要歸家?”
戚潯看了眼天,心道的確不早了,便點頭應是,二人便一同出了衙門,待要上馬背,遠林巍卻駕著馬車走近,林巍道:“戚姑娘,我們主子有話與你吩咐。”
戚潯一呆,周蔚也有些意外,他遲疑著看向戚潯,戚潯只得對他揮揮手,又轉往傅玦的馬車走,周蔚言又止,卻到底有些忌憚傅玦,不得不催馬離開。
戚潯走到車窗之外,恭敬的道:“王爺有何吩咐?”
車簾掀起,出傅玦那張俊朗非凡的臉來,而四目相接的剎那,戚潯便瞧出傅玦此時心緒不佳,心底咯噔一下,想到了昨日自己哄騙人的行徑。
“戚仵作好大的膽子。”
傅玦開口便坐實了戚潯的猜度,雖是心虛,面上卻強做鎮定,又佯裝無辜模樣,“怎麼了王爺?卑職何惹了您不快?卑職實在惶恐……”
傅玦看出是要抵死不認了,正待責問,卻忽然聽到一聲響亮的“咕咕”聲,他眉梢一抬,目下移,落在了戚潯的肚子上。
戚潯背脊一僵,萬沒想到肚子這般不爭氣,正想抖個機靈打破這尷尬,肚里卻又突兀的了一聲,不面上一熱,待對上傅玦那陳雜萬分的目,只好苦的道:“王爺,卑職……卑職了……”
傅玦沒忍住淡哂一瞬,他被這可憐兮兮的模樣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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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侍奉公婆,以自己的嫁妝補貼將軍府,卻換來他以一身戰功求娶女將軍為平妻。戰北望譏諷:宋惜惜,你可知你的錦衣玉食珠光寶氣,全靠本將軍和易昉抵御蠻敵浴血奮戰得來的?你永遠都成為不了易昉那樣颯爽威風的女將,你只懂得弄青巧,再與一堆夫人交流內宅陰損手段。宋惜惜轉身離開,策馬上了戰場,她本是將門之后,只不過為你戰北望洗手做羹湯,不代表她拿不起長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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