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驚華》第 105 章 七苦06
“兇手知道會館有在此采摘荷葉荷花和蓮蓬的習慣,于是將無的末涂抹其上,早間采摘之時,看著十分新鮮,并不會想到其上有毒,送回會館后,多半之時隨意沖洗翻,如此,殘留的劇毒便帶到了粥里。”
戚潯指著湖邊淺水,“王爺和大人請看,湖邊水草里漂著死掉的小魚小蝦,正是因天亮太出來后,荷葉上的珠滾落在湖里,這才將魚蝦毒死。”
傅玦和宋懷瑾去看,果然發現湖水里飄著幾只翻白的魚蝦,這些魚蝦不過寸長,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水草雜,宋懷瑾去問那廚子,“你們是何時來采的荷葉蓮蓬?”
廚子聽得心驚膽戰,忙道:“是卯時過半來摘得。”
宋懷瑾便道:“卯時過半,天剛見亮,估計他們來的時候也沒注意看,也幸好做飯菜之前會清洗二,否則更是劇毒,侍衛的命許要保不住。”
李岑抱懷在旁看著,又見戚潯采了幾只蓮蓬與荷葉打算帶回去,他便出聲到:“所以是怎麼回事?你們知道兇手是誰?”
傅玦和宋懷瑾面微肅,傅玦令宋懷瑾帶人查證,自己走到李岑邊道:“近來我們京中有宵小作,因威脅府不,便想將主意打到西涼使臣上,以此將事鬧大,防范不周,是我們的人失職,不過大周對西涼多有誠心,還李兄明白。”
李岑眼珠兒微轉,“宵小作?你們大周不是素來說自己國泰民安嗎?怎麼天子腳下,還有宵小之輩敢對使臣下毒?”
“再國泰民安之地,都總會有那麼幾個壞人,李兄應當明白。”微微頓,傅玦道:“凰池到底在宮外,比不得宮里戒備森嚴,若是李兄不滿,不如住進宮里去?”
李岑頓時擰眉,“你們大周的皇宮好似囚籠,皆是繁文縟節,我才不那個委屈,相比之下,我倒是想知道知道,這個宵小之輩,是怎麼敢將主意打到我們上的?你們大周律法嚴苛,階級分明,便是個守城門的,都格外高人等,是什麼人膽子這樣大呢?”
傅玦淡聲道:“這是我大周務,二皇子不必掛心,此番你侍衛中毒,我們也必定會給你個代。”
李岑微微笑,倒不在此時死纏爛打,他看著大理寺眾人在湖邊探查蹤跡,目轉,又看向戚潯,“仵作,乃是驗看死人尸首之人,可對?”
傅玦看著他不語,李岑聳聳肩,“看我作甚,你們大周與我們西涼制風俗皆是迥異,你們又總說我們是蠻族,既是如此,便讓我好生見識見識。”
傅玦牽,“西涼若為大周友邦,自然樂得讓李兄好生學學,不過,那也得在明日簽訂議和國書之后。”
李岑兩手攤,“簽訂國書可不是我的事,你知道的,我這人是個莽夫,這輩子除了吃酒樂,便只會帶兵打仗了。”
傅玦的笑意越發平和,瞧見日頭高聲,蟬鳴震耳,于是道:“這里太聒噪了,李兄先行回會館罷。”
李岑往大理寺眾人上掃了兩眼,袖子甩走了。
待他離開,傅玦面才沉了下來,茂林修竹映著他英形,很快,宋懷瑾和戚潯從湖邊走了過來,宋懷瑾道:“林子里的確發現了腳印,屬下問了會館的守衛,他們說這兩日看到有人往竹林去過,不過這周圍游玩的貴族不,他們沒往心里去,因此也不知他們去向。”
傅玦招手來孟遮,“從今往后,所有的食材酒水都要試毒,會館外增加守衛,這樣的事不能發生第二次。”
孟遮連聲應下,傅玦又看戚潯,戚潯拿著被下毒的蓮蓬荷葉,“這些東西都不能吃了,最好理掉,今日做早膳的和清洗食材的水也要注意,并且這毒除了口服下之外,上若有傷口也容易中毒。”
傅玦看著孟遮,“都聽見了?去代好。”
宋懷瑾這時道:“王爺,午時已過了,咱們現在怎麼辦?”
“等下封信。”
傅玦令他留下善后,自己帶人回了會館,李岑的屋子已經被打掃干凈,傅玦便去看那中毒侍衛,又問醫其人中毒深淺。
李岑跟在傅玦后,目惻惻的盯著醫。
醫被他看的滿頭大汗,卻因傅玦在跟前,并不畏怕的道:“目前只是上吐下瀉,因發現的及時,救治之后將養兩日便無大礙,至于是否傷及臟腑,只要連續按照卑職開的方子吃藥,毒會被慢慢排出,再加上這位壯士強健,對往后影響不大。”
李岑“哦”了聲,“合著中了那般厲害的毒,對以后也全無影響,真是厲害極了,那這位大夫,你去喝碗早上的荷葉蓮子粥試試?”
醫面白,傅玦道:“李兄何必刁難底下人?此番中毒乃是意外,我們會派人送來禮以作補償,相信他也不會拒絕這份好意。”
李岑哼道:“再多的補償我也要早日看到兇手,若此事傳回西涼王都,父皇還不知要如何震怒,你也知道,我父皇那個人,比我還要莽撞,我們西涼人骨子里不像你們周人那般怕死,萬他……”
傅玦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岑,李岑也知這話不合時宜,輕咳聲道:“反正,此事既然讓我的人了傷,那便要給我個代。”
傅玦道:“大周禮儀之邦,自然會周全,這兩日盛夏炎熱,你最好在會館避暑。”
李岑不置可否,傅玦與他告辭后很快出了院子。
孟遮和宋懷瑾皆代好了廚房眾人,又問了會館上下這兩日可曾發生異狀,兇手顯然十分小心,除了門外守衛曾瞥見過個背影之外,再無別的線索。
日頭西斜之時,行人回了刑部,李廉和江默尚未歸來,而這第五次投毒,竟然找上了凰池會館,傅玦路上沉著臉未語,直到進了刑部衙門后堂之中,仍然在沉思什麼。
宋懷瑾和戚潯面面相覷,宋懷瑾道:“王爺,兇手準備多時,每次都先我們步,我們實在太過被,且他們似乎是不要命了,這種不怕死的人最為可怕。”
“他們不怕死,可他們卻怕潘霄漢死在牢里。”傅玦若有所思,“拱衛司不愿配合,只能看李廉和江默今日能不能查到實證,那胡誠只是個鹽工,在背后出謀劃策的,必定是這個潘若愚,他最在意的便是潘家人的生死。”
傅玦忽然看向外間的林巍,又將他喚進來,“你去查查禹州鹽務上可出過別的案子,還有,上任禹州鹽政使的背景。”
林巍領命而去,宋懷瑾道:“王爺是想做什麼?”
傅玦道:“拱衛司不愿配合,那本王自己查,知道潘若愚為何如此行事,或許能將他早日找出來。”
兇手那封信里的威脅已經達,傅玦料定兇手會送來新的信,直等到下午,覃文州火急火燎的趕到了刑部衙門。
得了通稟,傅玦立刻讓人將覃文州請進來,不多時,覃文州滿面愁容的拿著信快步到了后院,見到傅玦便上前道:“王爺,信果真來了,您看”
傅玦將信打開,覃文州道:“兇手的要求變了,兇手要拱衛司證明潘霄漢無罪,還要下份認定潘霄漢無罪的詔書,昭告天下。”
宋懷瑾驚得下差點掉在地上,“下詔書?意思還威脅到了陛下上!這些人是不是瘋了!”
傅玦看完了信,“這次他給了兩天時間,送信的是誰?”
“還是個小乞丐,信是今天午時之后給他的,說讓他下午申時之后送來衙門,形貌問了,還是和胡誠十分相似,人下起帶來了,就在前頭。”
覃文州說完,宋懷瑾眼底微亮,“還是小乞丐,我去見見他!”
宋懷瑾在乞丐窩里安了眼線,兇手此番還是選擇讓小乞丐送信,正是送上門來,他見到那送信的小乞丐,雖然面生,可問,人果然也是城南的,宋懷瑾與傅玦代聲,立刻帶著這小乞丐趕往城南。
落日融金,晚霞似火,眼看著黃昏已至,覃文州也留在刑部焦急的等消息,這期間,覃文州得知兇手那午時的威脅應在了凰池會館,當下大為驚駭,“可會影響議和?”
傅玦沉聲道:“說不好,李岑本就不好相與,此番跟來的西涼臣子,據聞也都是浸場多年的老巨猾之人,白日李岑說他不管簽訂國書,似乎打定主意與我們消磨了。”
覃文州不滿道:“明明戰敗的是他們,怎還如此囂張?”
傅玦想到了今日李岑說的話,“西涼人生悍勇好戰,雖說他們連敗多次,損耗巨大,可若真的議和不,他們只怕寧愿繼續打下去,大周為戰事連年往北邊送軍餉和士兵,也非長久之計,他清楚的知道我們也想休戰,因此自然不會放低姿態。”
“西涼人果真不可盡信!下聽聞王爺本能越過關隘直搗西涼陌城,卻因他們主求和才放了他們條生路,如今,他們反倒蹬鼻子上臉。”
傅玦擰著眉頭未語,見外頭天緩緩暗下,神也沉了沉,戚潯守在門口,對議和這般家國大事實在難有諫言,而傅玦要心諸事,自是心力憔悴,若是這案子早日破了,他便能輕松幾分。
戚潯不由苦思起來,兇手買了砒石回去,必定是掌握了煉制之法,他們運送砒石頗為費力,還要定制丹爐,且煉制之時還會產生毒煙,若是在尋常民坊,難道不會引人懷疑?毒煙旦散去鄰家,引得鄰家中毒,也十分容易暴行蹤。
可如果不是在尋常民坊,那又是在何?
“你這是在想什麼?”
傅玦的聲音忽然響起,戚潯驀地抬眸,便瞧見傅玦又板著臉,這幾日,傅玦板著臉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戚潯便道:“卑職在想兇手會在何煉制,煉制的靜雖然不大,卻會生出毒煙,除非是四五進的大宅子,否則極容易令鄰居發覺。”
京城寸土寸金,潘家的產業皆查證過,潘若愚去何找四五進的大宅?
傅玦倒不意外在想案子,“必定是我們未曾想到的所在,順著這條線查下去,兇手總會出蹤跡,只是難猜到他們下步要如何。”
戚潯抿道:“他們應該能想到,這樣大的事,他們這般鬧法是沒用的。”
傅玦也道:“他們選錯了路。”
戚潯不由著他,“那還有別的路可選嗎?”
傅玦著黑白分明的眼瞳,像見底的清潭,對他全無遮掩,他頭滾下,“拱衛司如要定案,那他們的確沒有別的路可選,但錯的,就是錯的。”
戚潯眼底晦暗瞬,心神不定的垂了眸,這時,外間有人快步而,傅玦朝外看去,竟是李廉和江默歸來,二人神肅重,不像得了好消息的樣子。
待見了禮,李廉道:“王爺,大人,我們找了城中東南西北十多家鐵匠鋪子,這些鋪子,大都能制作丹爐似的,最近三個月之,他們定做的丹爐,半流了京城貴族家中,這些人家有人修道,乃是煉丹所用,另半,則流了城城外的道觀之中,我們查了,都是正經存在的道觀。”
“道觀。”傅玦心頭微,“可有城的道觀?”
李廉應聲,“有三家,青觀、三清觀、萬年觀,都在城中,都還算有些香火,這些道觀之中的道士以煉丹為修行,并且都不是第次定制丹爐,卑職已經派人去這三道觀探問過,丹爐的確是他們要的,并非有人假冒名目。”
如此番解釋,傅玦心底疑竇小了些,可如果丹爐上也未找到兇手的蹤跡,那兇手是如何煉制出劇毒的?
覃文州疑道:“難道說他們還有別的渠道?”
江默道:“我們問過了,般的鐵匠鑄不出丹爐這樣的,除非他們從何借用了丹爐。”
線索似乎又停滯不前了,傅玦往城南的夜空看了眼,總覺得兇手不至于如此不蹤跡,沒多時,衙門前又響起數道馬蹄聲,宋懷瑾帶著大理寺眾人風風火火回來了。
他大步進后院,郁悶的道:“王爺,城南有人看到了給小乞丐送信的人,他路跟著那人去了城南白鹿書院方向,可他沒經驗,好像被那人發現了,而后將他甩了,下剛才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要來衙門報。”
“往白鹿書院方向走了?”傅玦立刻去拿城防圖,沒多時,他點了點白鹿書院東南方向的,“萬年觀就在此!”
宋懷瑾不解,江默便將今日發現道來,宋懷瑾蹙眉,“難道他們躲藏在道觀之中?”
傅玦當機立斷,“不管是不是,萬年觀都值得探,并且他們很有可能被打草驚蛇,立刻召集人手,本王親自往萬年觀去!”
此時暮已至,李廉和宋懷瑾應聲而出,沒多時便調集了人手,傅玦帶著其他人出來,令覃文州不必同行,目轉,又看向戚潯,脖頸上的傷痕明晃晃的,傅玦便道:“送你到西市,你自歸家,也不必同去了。”
傅玦聲令下,眾人皆上了馬,戚潯有些郁悶的爬上傅玦的馬車,待馬車走起來,傅玦也看出悶悶不樂,他暗暗嘆了口氣,“萬年觀路遠,且還有可能撲空,此去必定要折騰半夜,你歸家歇著豈不好?”
傅玦若不開口,戚潯大抵要帶著郁悶回家,可他示明好意,戚潯便覺心頭郁氣掃而空,反生出不好意思來,于是低低道:“卑職只想多盡份力”
傅玦沒好氣道:“行了,你們卿大人看著的,他知道你勤勉。”
戚潯微愣,垂眸道:“倒也不是為了在卿大人跟前掙表現……”
傅玦倏地瞇眸,“那是為誰?”
戚潯沒察覺出這話里的意味,只越發低聲道:“卑職見王爺近來為了議和與案子兩頭奔波,很是勞苦,便想多盡份力,若案子破了,王爺豈非輕省些?”
這般言辭,屬實有阿諛討好之嫌,戚潯說的十分不自在,言畢未見傅玦接話,更面上熱,可這時,卻聽傅玦遲疑著問:“你,此言當真?”
戚潯這才抬眸,誠懇道:“卑職別的也幫不上王爺,唯獨只能當差盡心些,王爺對卑職多有恩德,卑職無以為報……”
傅玦眉目頓時和煦了七分,簾絡隨著馬車的走上下起伏,偶爾有流瀉進來,能瞥見他眼底幾分溫意,“你有此心,我倒是欣。”
他看了幾瞬,忽然道:“罷了。”
戚潯茫然道:“什麼罷了?”
傅玦轉開臉去,“沒什麼,我……到底不能事事管你,也不必要你報恩。”
戚潯聽得頭霧水,這時馬車緩緩停駐,傅玦掀開聯絡看,正是西市到了,“此離安寧坊不遠,自己回去吧,今夜能不能抓到人還不定,明日你到刑部便知曉。”
話已至此,戚潯不敢耽誤功夫,利落的跳下了馬車。
傅玦行,直奔萬年觀去,在路上疾馳了半個時辰,才到了萬年觀之外,此時夜已深,整個萬年觀幽寂無聲,觀門閉,宋懷瑾上前門,許久才看到個白發老者出來開門。
“大理寺辦案,閑雜人等勿。”
宋懷瑾不由分說推開門,眾人擁而,這白發老者頓時慌了神,大喊道:“你們這是干什麼?大理寺便能這樣妄為嗎?”
老道長的聲音尤其高昂,傅玦走在前的腳步頓,轉看回去,果然見他焦急的不同尋常,傅玦立刻道:“速度快些!里面有人!”
宋懷瑾帶著大理寺眾人路小跑,江默和李廉也都肅容奔往后院,眾人剛走到門口,只瞧見黑暗之中兩道影迅速閃出
宋懷瑾大喊道:“在那邊!追!”
……
戚潯從西市歸家,只要兩盞茶的功夫,這路上便在想傅玦適才那話,他那語氣頗多無奈,像是做了什麼他不能認同之事,他如今懶得與計較了。
戚潯丈二和尚不著頭腦,除了兢兢業業當差,還干嘛了?
向來看不傅玦,如今自然也猜不明白,待走進琉璃巷,卻見不遠著輛馬車,起初不以為意,可待走近了,卻發覺這輛馬車竟然停在自家門前。
戚潯正驚訝,馬車車廂后走出個窈窕影來,看到出現,那影朝迎來幾步,又疑的問:“可是戚潯姑娘?”
戚潯狐疑更甚,待走到馬車跟前,才見在前的不是別人,竟然是忠國公府中的那位淑兒姑娘,驚訝極了,“淑兒姑娘?你怎麼在此?”
戚潯心弦微,淑兒只是孫律未給名分的妾室,是如何知道自己住在這里的?
“我是來謝謝你救了我的。”淑兒上前步,仔仔細細的看,“戚潯姑娘,那日你救了我,可我意識不清,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謝,們說我那日十分兇險,若非你來幫我緩解二,或許我那日撐不過去。”
戚潯手足無措,“那日……那日我只是舉手之勞,怎當得起你專門來道謝?你如今大好了嗎?”
“好了好了,是時便有的病,這些年來時常犯,早已習慣了。”淑兒上前步拉住的手,面上神容,“我聽說你是大理寺的仵作,你子,怎會在大理寺做仵作呢?”
戚潯只覺淑兒對太過親昵,無論是看的眼神,還是詢問的語氣,都讓莫名覺得害怕,輕微的掙扎了下,淑兒卻更的將握住,眼底還生出了幾分凄苦之。
“我……我本是罪族,先充為罪役,后來了仵作。”戚潯顆心不安的跳,看了眼夜,忙對勸道:“淑兒姑娘,你如今大好了便好,你是有病之,這麼晚了,還是早些回國公府吧。”
戚潯想掙扎開來,可這時,淑兒忽然將攥,凄聲道:“妹妹,你當真不認識我了嗎”
戚潯背脊僵,“你……”
“妹妹,我是戚淑啊!”
戚潯如遭雷擊般愣住,著戚淑的眉眼,腦海中更空白了瞬,就在這時,聽見馬車簾絡被掀起的聲音,待尋聲去,頓時連呼吸都窒住。
竟是孫律從馬車里走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鵝怕怕ヽ。>Д<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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