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驚華》第 114 章 七苦(完)

戚潯猶豫不決,江默卻打定了主意。

他沉痛地道:“你若要嫁人,那也好,我將你送去南邊,尋一戶尋常好人家嫁了,你做人家堂堂正正的夫人,一輩子不人知曉你是陸氏,若有一天我們家的案子沉冤得雪,我再接你回來,可你去藺家,那是想都別想。”

玉娘一聽此言,只能掩面哭泣,戚潯看著江默,“兄長別急,先問問姐姐是怎樣想的。”

江默深吸口氣,對戚潯道:“妹妹來,也是因為你們都是姑娘家,有些話,或許不好對我說,你好生勸勸。”

江默說完起走出門去,屋便只剩下們姐妹二人,戚潯握著玉娘的手道:“姐姐可當真喜歡藺大人?”

玉娘毫不猶豫地點頭,戚潯見狀只覺不妙,便問:“那姐姐可想過,藺大人出世家,姐姐如今的份,跟著他必定許多委屈,更要的,是姐姐容易出端倪,若是他們知曉你是陸家的孩子,便是滅頂之災,姐姐不怕嗎?”

玉娘紅著眼眶道:“我會掩藏份,絕不讓他們知曉,委屈我也不怕,這些年來,我的委屈還嗎?你或許已經忘了時的景,可我卻記得,若我還是陸家兒,只有他藺家來求娶的,我哪里用想這些?”

玉娘又道:“妹妹,這些年來我擔驚怕,人磋磨,這些本不該我們承,我們都想著有朝一日能為家里翻案,可是妹妹,你告訴我,這一天要等多久呢?會不會一輩子也翻不了案?”

戚潯無法回答,玉娘接著道:“我看不到希,既是如此,為何不能選我要過的日子?妹妹沒有中意之人,若是妹妹有了,才會明白我的心思,這世上男子不知多,可除了哥哥,只有那麼一個人是能我牽腸掛肚的,別人都當我是輕賤之人,只有藺知行將我當做堂堂正正的兒家看,我因他委屈煩慮,也因他雀躍歡喜,我若離了他也可茍活于世,可我必定會恨一輩子。”

玉娘越說語氣越是堅定,“我們這一輩子已經夠苦了,為何還要自己恨幾十年?要那樣活幾十年,我還不如告訴大家我就是陸家兒,將我抓去牢里吧!”

戚潯理智上覺得江默說的才是萬全之策,可見玉娘目篤定,心底也,“姐姐這是都打算好了?”

玉娘朝外看了一眼,“若哥哥執意不愿,我……我不會違背他,我不想令他傷心,可若是讓我自己選,我便選藺知行。”

戚潯走出屋門時,中庭的江默轉看來,待走近,江默道:“可回心轉意了?”

戚潯沉一瞬,“兄長,不如就讓姐姐自己選如何?”

江默一愕,沒想到竟然會向著玉娘說話,“妹妹,你是比玉娘更清醒之人,你怎……”

戚潯牽了牽,“兄長,我們三人這輩子,必定有許多不由己,為了自保,為了找翻案冤的契機,總難活得肆意,可我想,若我們三人之中,能有一人照著自己的心意活著,豈不是也很好嘛?”

笑眼彎彎,努力令這話顯得輕松些,江默眼瞳微,想要辯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戚潯又道:“姐姐的選擇不是好選擇,若最終為妾,又委屈,又要跌了陸家的臉面,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姐姐顧不得那許多,只想和心之人在一起,知道這樣選擇的后果,也做好了承的打算,也是清醒之人,兄長是害怕將來過的不好,會后悔,可若要送走,這決定做下的一刻,便已經開始悔恨了”

江默著戚潯黑白分明的眸子,心底開始搖,面上卻道:“可家里的案子未曾昭雪,卻要如此冒險,只顧著自己,對對我們都無利是陸家的兒,為家族翻案,也是的責任,如此,簡直愧對過世的父親母親。”

“兄長說的不錯,這是我們的責任,可不是還有兄長,還有我嗎?”戚潯眨了眨眼道:“姐姐在戲樓,邊魚龍混雜,我們還要擔心姐姐會不會被人欺負,若那藺大人當真是好的,往后便有人明面上護著姐姐,豈不安心?”

“而兄長與我都在衙門,我們一同擔當,便當替姐姐分擔了,適才姐姐問我,若是永遠翻不了案子,我們三人卻要苦熬一輩子,這是何等的絕?可若我們三人之中哪怕一人活得自在,我與兄長所為,豈不也算有了回報?”

江默頭微,“那你可曾想過,你也能做活得自在的那個?”

戚潯笑,“那可不,我是衛家唯一的后人,且我從小到大,看過許多生死悲苦之事,倒不覺得獨一人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說至此,戚潯又振聲道:“我見過許多陳年舊案,因著某個契機又查出真相,我便在想,別的案子可以,我們的案子也能行,心懷這般希冀,便了畏怕沮喪,別的也都輕了三分。”

江默從得知玉娘不要名分,也要與藺知行廝守那刻起,便覺心底微微發寒。

若陸家尚在,錦繡榮華,他自然愿意妹妹早日尋得良人,可如今世上僅存他們三人艱難茍活,這條路又這樣難走,就像寒夜里互相扶持的趕路人,三個人時,哪怕幫不上忙,也多一份藉與支撐,可如今玉娘為了一己之私想停下來,而戚潯也是個小姑娘,他便覺風雪長夜中只剩下了自己一人,滿目凄涼。

但他沒想到,戚潯會對他道出這樣一番話,不僅不會停下,不會離開,還告訴他,心懷期,他們想實現的大業一定可以達

江默腔被注一汪熱燙的暖流,一顆心也跳的快了起來,“若非妹妹此言,我不會答允玉娘。”

戚潯眼瞳微亮,“那兄長是答應了?”

江默點頭,又轉走進屋,玉娘忐忑不安的著他,也連忙站了起來,江默上下打量片刻,嚴肅的道:“我可以讓你自己選,但所有后果,你要自己承擔,”

玉娘聽得一愣,沒想到江默會改主意,可他嚴肅的令害怕,這次不敢立刻應下,雙手在扣,又斂眸沉思半晌,這才抬眸,“我明白哥哥,無論發生什麼,我都自己承擔。”

離開鋪子之時夜已深,戚潯自己催馬往安寧坊去,走在路上,盛夏的夜風微涼,戚潯長長的呼出口氣,馬鞭一揚,一路疾馳而去!

第二日一早,戚潯到衙門之時便見宋懷瑾不在,謝南柯幾個司直也見不著人,只有魏文修帶著幾個小吏在統總文書,戚潯上前去問,魏文修道:“三法司和拱衛司一起查禹州鹽務案,咱們的人都出去辦差了,等著吧,沒幾日這案子便可落定了。”

這案子走到如今十分不易,戚潯也滿心期待,而這一等,便等了七日,到了六月中旬,朝中將禹州鹽務案查了個水落石出,其中貪腐最盛便是前任禹州鹽政使梁文忠,另又有五人貪贓十萬兩白銀以上,皆被判了斬刑。

相較之下,潘霄漢的罪名便輕了不,鹽稅虧空非他之過,數筆賄銀款皆用去建養濟院和書院,也算功過相抵,潘家上下被無罪釋放,潘霄漢本人被左遷至禹州駐軍參軍,唯獨潘若愚的投毒案尚未審定。

至六月十七這日,宋懷瑾從刑部衙門歸來,面上神再不似前幾日那般焦灼,謝南柯等人圍到跟前去打探,戚潯也跟了過去。

謝南柯幾人最為關心的便是信王的置,追問了半晌,宋懷瑾才道:“陛下舍不得殺,又讓那梁文忠擔了最大的罪過,信王本人將貪腐所得銀款出,人被趕去燕云山守皇陵了。”

王肅忍不住問:“守多久?”

則十年,多則一輩子,這如何能知?”宋懷瑾語氣深長道:“陛下這回也是了肝火,卻還留了一線,萬一這位信王有別的門道,過幾年再回京城也不是沒有可能,反正不拋頭面便是了。”

戚潯忍不住問:“那潘若愚呢?”

宋懷瑾道:“死罪,另外三個鹽工被判了流放。”

眾人一時沉默下來,潘若愚為了救父母家人涉險,最終害死了人,又傷了不人,這般判罰也算尋常,可想到潘家一家人本該和樂滿,眾人還是覺得心底沉甸甸的。

無論如何,案子算是落定,朝中此番不吏落馬,也因此生出不人事變,而西涼人與大周掰扯一月,總算定下了納貢之策,唯獨那聯姻之事尚未敲定。

六月二十這日午間,戚潯眾人正在班房待值,宋懷瑾忽然憂心忡忡的回來,了謝南柯和王肅幾個親信,掃了戚潯一眼,又將也喊上。

幾人頗為不解,只當有何大案,誰知宋懷瑾到了無人之地道:“生了一件大事,長樂郡主下嫁西涼之事本來已定了,可就在昨天晚上,長樂郡主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案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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