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別添了，我去理！”言落，茴香便提著襬走了出去。

宮將趙傾擡到子衿的榻上，子衿替探脈之後，便忍著疼痛給扎針，好半響，趙傾才悠悠轉醒。

子衿屏退了左右所有的宮，跪在趙傾面前，一言不發。

趙傾心裡難，一雙眸裡全是淚水，也不看子衿，就只是看著榻頂淚流滿面。

茴香急了，“母親，姐姐上還有傷，您這樣，姐姐可如何是好？”

茴香一句話，趙傾才撕心裂肺的哭出來。

這麼多年，們四個人相依爲命，子衿與茴香何曾見這般哭過，聽到的哭聲，子衿與茴香心裡是何等難！

茴香在子衿邊跪下，與子衿一樣，不言不語！

趙傾哭了許久。才從榻上坐起來，眸沉沉的看著子衿，“你說的話，可是真的？”

“母親……”子衿不知如何回答。

“說！”不管過去，還是得知子衿份之後，趙傾也從未這般兇狠的與說過話，子衿心裡一痛，語淚先流。

“那只是兒的推斷，是以兒不敢聲張！”在趙傾凜冽的目下，子衿強自穩住心神，淡聲說。

趙傾難堪的閉了閉眼，“你是個穩重的孩子，若是沒有證據，你定然不會有這樣的推斷，你告訴我，你是如何懷疑的？”

這麼多年，誰也不得而知的過往，子衿卻失魂落魄，芷水更是直接被刺激得暈倒過去，這事定然是有據可循的。

子衿無奈，只好一五一十的將芷水聽到何氏與趙文修爭吵的事說了出來。

“所以，明德那個畜生，因爲得不到我，所以便對我哥哥下手了是麼？”趙傾擰著口，疼得不能自已。

“母親，我不知如何解釋明德的行爲，只是何氏的話，還有趙文修對大月皇室的恨意，我都只能這般推測，母親，是兒不孝，胡推斷，傷了母親的心。”子衿說罷，淚水便大顆大顆的砸在地上，摔一滴滴的小碎滴。

“你何錯之有，錯的是我。若不是我招惹明德，我大哥如何會遭遇這樣的事，大哥若是不曾有過這般遭遇，他如今也不會變這樣可怕的人。”

趙傾的淚，讓子衿與茴香心裡俱是一痛，他們都曾以爲，趙傾這不幸的一生，總算是迎來了好，可沒想到，最後卻……

子衿悔恨不已，這事就應該爛在肚子裡的。

“你們這是……”清虛袂飄飄的站在門口，他原本是想來看看子衿的傷，可誰想，卻見子衿跪在地上，趙傾淚流滿面的躺在榻上。

聽到清虛的聲音，子衿三人不約而同的抹乾淚水，子衿笑得十分牽強的說，“沒事，我們兩姐妹惹母親生氣了，正賠不是！”

“你子不宜大，去躺椅上躺好！”清虛指著躺椅，纔不管三個人這一臺大戲有多彩。

“不必，茴香，隨我回淑儀殿！”趙傾起。

子衿跪伏在地，聲音悽慟的喊，“母親！”

趙傾站在子衿面前，輕輕的托起的手，將扶起來，“孩子，你是母親的兒，母親永遠不會怪你，你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吧？”

說罷，趙傾便帶著茴香離去。

清虛老人將子衿扶到榻上去躺著，卻見素白的中上，前又有猩紅點點。

“你這般折騰下去，不死我算你命大！”清虛老人雖不知們母三人到底發生了何事，但是看形，似乎還嚴重。

“前輩，我會好好養傷的！”子衿決定了，一定要儘快養好傷，而後去尋崇睿。

“最好是！”清虛將藥丟在子衿榻前，淡聲說，“咯，自己理！”

子衿將藥握在手裡，“前輩，我母親這幾日心不好，您能不能去將子歸接到攬月宮中去住些日子？”

“這還用你心？老早他都與我們住在一的，瞎心！”言落，清虛老人大步流星的離開未央宮。

此後三天，整個北狄皇宮一片愁雲，芷水關在屋子裡，其名曰是養胎，其實終日閉門不出，趙傾那次之後，將所有人，包括孫輩們，全都拒之門外，子衿每日在榻上看醫，想早日康復。

子歸尋不到外婆，又見不到母親。便撒了歡的跟著青山老人上房揭瓦，招貓逗狗，清虛眼不見爲淨，每日窩在屋裡看書。

羅平城外，北狄大軍駐紮。

崇睿拿著剛哲送來的與趙文修勾結人員的名單，眸涼涼的對崇智說，“名單給你，妥善的理乾淨，不許留下任何把柄。”

崇智接過崇睿手裡的花名冊，指著被批上硃砂的幾個名字問，“這幾個怎麼回事？”

“給趙文修準備的大禮，他們幾個你不用，只需將其餘的人理趕，但是不能驚了我留下的幾個人，做到了，回去便讓你三嫂給你們準備婚禮，搞砸了，三年不許婚。”

崇睿說得雲淡風輕，崇智卻聽得膽戰心驚，“三哥，不帶這樣的！”

“那便十年！”崇睿握著子衿給他繡的錢袋子把玩，一臉的不容商榷。

“我真懷疑我是不是你弟弟！”崇智抱怨歸抱怨，可還是起往張桐與黃影的軍帳走去。

只剩崇睿一個人後，崇睿便握著錢袋子發呆，也不知子衿怎樣了！

北狄皇宮。

冷落了子歸許久，子衿總算想起自己不僅僅是兒，是妻子，還是母親，放下手中的書本，對門外的宮說，“來人！”

“皇后娘娘，奴婢在！”

“去將太子殿下帶過來給我瞧瞧吧，這幾日都沒見他了。”

“諾！”

宮躬退了出去，不多時，便將子歸帶了過來。

“母后！”聽到子歸的呼喊，子衿擡頭，笑容卻卡在臉上，這……是兒子麼？

那湖水藍亮蘇錦對襟薄衫，早已看不清原本的樣子，上面五彩斑斕的彩，簡直像是染坊的小夥計，頭上著樹葉草屑，頭髮蓬，臉上黑了鍋底，那雙小手撲上來握住子衿白的袖，瞬間便有一對烏漆墨黑的爪子印。

這……

子衿錯愕的看宮，宮嚇得跪伏在地，“皇后娘娘饒命，太子殿下與青山老前輩剛從後山玩耍回來，奴婢去接時，原本想帶殿下去梳洗，可殿下一聽說皇后娘娘要見他，便立刻跑了過來，奴婢實在是追不上。”

子衿哭笑不得，“無妨，你去取他的服來，給他沐浴更便可以了。”

“謝皇后娘娘不殺之恩！”那宮恩戴德，子衿卻哭笑不得。

不管與崇睿如何和善，人們對皇家威嚴的畏懼，卻始終無法改變。

“子歸，與師公去後山做了什麼？玩得這一頭的大汗？”子衿手摟住子歸，只有抱著他，子衿纔會覺得口被填的滿滿的。

“師公帶子歸抓山，抓兔子！”子歸開心得手舞足蹈，胖嘟嘟的小屁在凳子上扭來扭曲，好不快活。

子衿憐的將子歸頭上的雜草取下來，聲說，“這幾日，母親不見子歸，子歸可曾傷心？”

“一點點！”子歸用兩胖胖的手指比了一點點，笑得眉眼彎彎，煞是可。

宮擡來熱水，抱著子歸去收拾妥帖，換上乾淨衫之後，子歸又變了凋玉琢的小公子哥兒。

洗好澡後，子歸便懨懨的抓著子衿的手問，“母后，父皇去打仗了，舅舅舅媽也回家了，外婆不理子歸，姑母也不理子歸，小墨兒一點不好玩，子歸不開心。”

子衿無法與他說大人們的無奈，只抱住他。溫的哄著他說，“不管怎樣，日後母親都不會丟下子歸不管。”

有了子衿的承諾，子歸便瞇著眼笑了起來。

“母后，你給我生個妹妹吧，有個妹妹子歸便很開心很開心！”子歸著子衿的腹部，大大的眼睛裡全是期待。

“嗯，子歸想要一個怎樣的妹妹？”母子倆靠在一起這樣聊天，倒是很溫馨。

一說到這個，子歸便來勁了，他擡頭幻想了一下，而後開口說。“我喜歡小初兒，小初兒那樣的妹妹！”

“那聘婷呢？”子衿逗他。

子歸擰眉，“聘婷不笑，聘婷總是哭！”

“可是聘婷是因爲被嚇到了，纔會總是哭，其實也很笑的！”子衿忽然有種在保拉縴的錯覺。

子歸歪著頭想了想，“那都喜歡，生兩個妹妹，一個像聘婷，一個像小初兒！”

“好，待你父皇平定大月之，天下太平之後。母親便給你生很多很多的弟弟妹妹，讓他們與你一同長。”

小孩子都喜歡多，一聽很多很多，便開心得不得了。

“好呀好呀，要很多很多很多！”

“好！”子衿輕輕的吻了一下子歸的額頭，母子倆相視而笑。

這時，門外傳來杏兒急切的聲音，“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不見了！”

什麼？

子衿放開子歸，便見杏兒臉蒼白的跑進屋裡來，子衿忙問，“怎麼回事？母親怎會不見了？”

接著，赤影從門外走進來，他拱手對子衿說，“對不起，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今日早起，讓我隨去明臺寺聽明覺大師講經，我以爲心不好，定然是想去明覺大師那裡散心，便沒想那麼多，後來與我說，後山有一種野果，酸酸甜甜的味道十分好，杏兒裡無味，讓我去採摘，我便去了，去到山上，我沒發現野果，回來便發現與明覺大師都不見了。”

聽到赤影的話，子衿亦是臉慘白，“怎麼會？”

“我馬上去追！”赤影一咬牙，決定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子衿住他，“赤影大哥，不必了，明覺大師武功高強。他若存心躲著，你們尋不到的，我知道他們去了哪裡，這事你們不用管了，你帶杏兒回去休息吧！”

這……

“沒事，順便將子歸送到師父那裡去！”

子衿說罷，疲憊的靠在榻上，雙眼泛著晶瑩的淚，看著窗外搖曳的樹木發呆。

即便是赤影，也終於發現，這兩天，子衿、趙傾、芷水三個人都十分反常。

可是。子衿不說，他們也不知如何開口。

韻城外十里，林中。

明覺大師趕著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馬車，將候在樹林中的趙傾扶到馬車上，兩人相視一笑，趙傾仰頭看著滿天的飛絮說，“憐素，我們回來找你了！”

原來，趙傾這三天閉門不出，誰也不見，就是在思量，要不要回京都，知道，再次踏上東途，僅憑一人之力，是絕對完不了的，可是若是不回去，心難安。

思忖了許久，趙傾才決定去找明覺，當年舊事，不想牽連孩子們，可現在崇睿深其害，爲了崇睿的大業，只能去找明覺。

讓赤影隨一同去了明臺寺，看見後山那片茂的樹林，便對赤影說，“赤影，那後山有一種野果酸酸甜甜的甚是開胃，你去採一些，帶回去給杏兒吃吧。”

杏兒初孕，食不下咽，赤影聽說有開胃的果子，心裡自然心不已，加上趙傾是與明覺在一，赤影便放心的離開。

赤影離開之後，明覺大師便說。“趙姑娘將那年支走，可是有事？”

“大師可否借一步說話？”趙傾的神十分嚴肅，明覺見狀，便將帶到廂房。

到了廂房之後，趙傾還十分謹慎，四周看了確定沒事之後，趙傾才坐下來，開口說，“吳公子，我想回京都！”

回京都？

明覺握著佛珠的手頓住，眸沉沉的看著趙傾，“崇睿正向大月開戰，趙姑娘此時回去，只怕……”

“吳公子，我必須回去，你也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大哥在作怪，我需要調查清楚一些事，然後想辦法阻止他！”趙傾沒敢看明覺大師的眼睛。

若是可以，並不想說明原因。

可明覺見言語閃爍，加上現在的份尊貴，若是趙傾沒有特重要的事，他如何敢就這樣將趙傾帶走？

是以他問，“趙姑娘如今份尊貴，若是貿然離開，只怕北狄舉國大驚，再說了，不管多大的事，以崇睿的聰明才智，應該都能應付自如，你……”

“不，吳公子，此次的事，只怕崇睿也沒有辦法，那日子衿與芷水聊天……”趙傾便將芷水與子衿的聊天容與明覺大師說了一遍。

這……

明覺大師也沒想到，原來趙文修一切罪惡的源，竟還是因爲明德對趙傾的那段癡。

“因爲事尚未證實，我也不敢貿然告訴崇睿，加上，那是他的父親和我的大哥，我不喜歡在沒有證據的況下，讓更多的人知道此事，所以我要回去調查清楚。”

當年舊事，只有趙傾，只有可以找到人證實，除此之外，確實沒有任何人比跟能勝任。

“只是，你這般離開，子衿會作何想？”明覺大師問。

說起子衿，趙傾心裡似有不忍，哽咽著說，“我給留書說明了緣由，子衿那孩子善解人意，會懂的。”

“那……老衲便陪你走這一遭吧！”明覺淡然一笑，對趙傾打了個稽首。

於是，兩人避開所有人，離開了明臺寺。

趙傾離開之後，子衿更是憂心忡忡，子歸自打回來之後，幾乎都跟著趙傾，幾日不見外婆，更是吵著鬧著要外婆。

“母后，我要外婆，我要外婆！”他也不哭，就是碎碎念，念得子衿再也沒有心思看奏摺。

子衿無奈，只好騙他說，“外婆有事出了遠門，很快便能回來。”

可子歸也不是那般好糊弄的，拉著子衿的手說，“那母后隨我去找外婆。”

“母后傷了！”子衿溫的哄著。

可子歸還沒哄好，茴香卻跌跌撞撞的跑到子衿寢殿來。“姐姐，母親去了哪裡，今日我去見，發現不在屋子裡。”

得，都來了！

“去大概是去京都了！”子衿預測。

“爲什麼？”茴香問，而後忽然想到，“是因爲那件事麼？”

嗯！

子衿點頭，神態疲倦，茴香見了不忍心，便對子歸說，“子歸，隨姨母去找弟弟玩好不好？”

“姨母，我要外婆！”子歸倒是孜孜不倦了。

“姨母帶你去外婆屋子裡玩好不好！”子歸的那些小玩意，也幾乎都在趙傾屋子裡。

“好吧！”子歸勉爲其難的點頭，便跟著茴香走了，子衿瞬間便覺得耳子清淨了，這才繼續理公文。

可是還沒清淨片刻，茴香又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封信，雙手都忍不住抖，“姐姐，這是母親留下的書信。”

子衿接手過來，卻見趙傾娟秀的字跡：子衿吾兒，有如此。母心甚，然舅父之事母終耿耿於懷，思量多日，遂決定東往，查清當年舊事，替睿掃清障礙，吾兒切勿尋母，安心養傷，若母親再難北歸，吾兒亦無需傷懷，睿之大業，乃母親最後心願，之母心便，母親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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