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俠》第十四章 錦好還鄉

劉昆侖明白了,這是見錢眼開,想把煙酒吞了啊,他心頭火起,依然和和氣氣道:“大姐,是不是沒搞清楚啊,昨天在這兒看店的是位大哥,我和他說好的,也不白寄存,給五十塊錢的,要不你問問他。”

人說:“沒什麼大哥,一直是我在這兒,我也不認識你,你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別耽誤我做生意。”

劉昆侖說:“大姐,咱講道理好不好,別因為一點東西傷了和氣,你最好給那位大哥聯系一下,把事兒搞清楚,對咱們都好。”

人嗑起了瓜子:“我給你說過了,我一直在這看店,從沒見過你,也沒見過你什麼煙酒。”

劉昆侖說:“大姐,我可沒說煙酒啊,看來你是真知道,故意不想給我的,我就是個開車的,這些煙酒是老板的東西,丟了我得賠,兩個月工資都不夠賠的,要不我再給你一百,你把東西還給我行不行。”說這話的時候,他低聲下氣,做足了姿態,心里卻盼著對方更加驕橫跋扈。

人沒讓他失,見劉昆侖服,更加囂張:“走走走,再不走我報警了。”

劉昆侖笑得很燦爛:“行,過一會你不報警都不行了。”

他給康哥打了個電話,說老板的東西被人黑了,對方耍賴不想給,那邊說知道了,馬上就到。

十分鐘后,兩輛金杯車趕到,韋康沒來,是馬君健帶隊,二話不說,把煙一扔,指著小店:“給我砸”

一群人沖上去,掄起鍍鋅鋼管一頓狂風驟雨,小店里的煙酒飲料衛生紙、油鹽醬醋口香糖,全都七零八落撒了一地,玻璃被砸碎,柜臺被拆了,人嚇得蹲在角落瑟瑟發抖,打電話報了警。警察很快來了,把他們都帶到派出所理。

在派出所里,劉昆侖據實以告,說我是蘇容茂的司機,昨天把一堆價值上萬的煙酒放在小店里寄存,今天他們想賴賬,兄弟們氣不過就把店砸了。

人依然是矢口否認,堅決要求警察理這幫流氓。

馬君健說:“沒事,該拘留就拘留,該罰款就罰款,該賠償就賠償,我全認,可是有一樣,這個店開一次我砸一次,我進去了,我的兄弟繼續砸,什麼時候砸到他把煙酒還了再收手。”

警察眼里也是有水的,蘇容茂是什麼人,著名企業家,省政協委員,還是慈善家,怎麼可能訛人,明擺著是小店想把煙酒黑了,所以他們不立案更不抓人,以調解為主。

小店男主人接到電話趕來,這種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看到對方是敦皇的人,他當時就慫了,說是誤會,昨天夜里他怕東西被盜,就帶回家了,也沒給老婆說,所以才有此誤會。

誤會解開,皆大歡喜,小店拿出了黑下的茅臺酒中華煙,至于被砸的東西,他們倒也識相,不敢索要賠償,這錢拿了會燙手,不知道哪天小店被人放火燒了都找不到頭。

逢年過節,蘇容茂都會給邊的工作人員預備一份節禮,劉昆侖是他的司機,當然也有份,這份年貨相當厚,多到必須用汽車拉的程度:一整只金華火,兩只活,兩條大鯉魚,一箱子富士蘋果,一箱贛南臍橙,兩大桶榨花生油,一口袋東北大米,還有半扇豬。比起來劉沂蒙的節禮就多了,只有蘋果和橙子各一箱。

此外劉昆侖還自己掏錢給爹媽買了禮,他老子喜歡喝酒,經常喝的是塑料桶裝的劣質勾兌白酒,這回兒子孝敬的是一箱子帶紙盒子包裝的古井貢,還有一條中華煙,給媽媽的是一對金耳環,一件羽絨服。

這些東西統統裝在奧迪車的后備箱里,劉昆侖穿著他全套最面的行頭,帶貂皮領的雪豹皮大氅,穿西裝,腳踏森達皮鞋,一頭發也打理得清清爽爽,用了半瓶子啫喱水,自我覺相當良好,當然讓他良好的不是豪車節禮和氣派的行頭,更有副駕駛上坐著的孩。

蘇晴是個愿賭服輸的人,答應過劉昆侖過節跟他回家,就不折不扣的執行,反正又不是真跟他結婚。

劉沂蒙請了假,和弟弟一起回家,自從劉昆侖當上大老板的司機,當姐姐的也水漲船高,工資上調了,職務也變了領班。

奧迪轎車飛馳在機場高速上,劉昆侖意氣風發,談笑風生,蘇晴特地打開車窗嗅了嗅空氣說:“不臭啊,沒你說的那麼夸張。”

“現在是冬天,又刮北風,咱們在上風口,所以聞不到,待會你就見識了。”劉昆侖說著,從前面出口下去,在省道上開了一段,然后拐上了土路,他就開始后悔,不該開轎車來,這種爛路是陸地巡洋艦的舞臺,但是來都來了,總不能回去換車吧,奧迪車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顛簸了二十分鐘,終于抵達大垃圾場。

大垃圾場是個地理上的范圍,核心是垃圾填埋場,周邊的廢品收購站、小造紙廠、小塑料廠,小五金廠,拾荒要飯上訪的搭建的窩棚,都算是大垃圾場周邊.

蘇晴好奇

的看著這個另類的世界,不是城市也不是農村,而是垃圾的帝國,遍地都是各種各樣的塑料薄,紅的藍的黑的白的,北風吹起,更是漫天飛舞,鐵路從這里經過,高架橋下面是碎磚爛瓦彩條布搭建的棲之所,空氣中彌漫著千奇百怪的味道,唯獨沒有讓人愉悅的味道,各種煙囪里冒出的煙倒是統一的黑,這兒甚至還有一條小河,發紅的河水里泛著可疑的白泡沫,飄著的依然是各種垃圾,河邊寸草不生,河里更是生區。

“你們倆就是這兒長大的”蘇晴一臉的不可思議,不認為這種地方能生活,但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可不是麼,還活得好的。”劉昆侖上說的輕松,但心里卻早就發下誓言,死都不再回這個地方。

老劉家的房子在大垃圾場算是好的,至有取暖的煤爐子和石棉瓦搭的屋頂,為了保證驚喜效果,劉昆侖故意沒通知家里,遠遠看到屋頂上的鐵皮煙囪里冒著淡淡的煙,他就知道家里有人。

奧迪a8停在門口,劉昆侖下了車,大喊一聲:“媽爸我回來了”

劉金山掀開門簾子看了看,幾乎認不出兒子,這才三個多月,兒子就變了個人一般,鮮,胎換骨,母親也出來了,當媽的就不一樣,看到的不是鮮的服和豪車,而是兒的平安健康。

劉昆侖掀開車后蓋,先把半扇豬扛了出來,里還叼著煙,口齒不清道:“都是單位發的,趕搬屋里去。”

劉金山也叼著煙,袖著手,上前看兩眼,嫌好道歹:“這口豬不夠啊。”話這樣說,手上卻不停,拖著把花生油和大米都搬進屋去,一家人四雙手,很快就把后備箱搬空了。

蘇晴這才下車,母親看見兒子帶回來一個千的大姑娘,驚喜道:“這是誰家的閨,這麼俊”

劉昆侖倒沒信口開河,只說是老板的兒,跟來看看新鮮的,母親邀請蘇晴進屋坐坐,蘇晴很甜,叔叔阿姨的喊著,居然還拿出一個紅包來,說是爸爸的心意。

劉家的窩棚仄狹小,四面風,雖然生了爐子,依然冷的像冰窖,還有一濃烈的味道,是長久不洗澡的人上的味和發霉變質的食味道,蘇晴很有禮貌的沒有捂鼻子,還饒有興致的參觀了劉昆侖的“房間”,其實只是一張破床。

“其實我不住這兒,我另有基地。”劉昆侖眉飛舞,“走,我帶你看看去。”

出來之后,蘇晴了幾口氣,外面的空氣雖然臭,好歹沒有屋里那麼刺鼻,劉昆侖帶著蘇晴來到他的基地,蘇晴著后面的垃圾發電廠爛尾樓說:“我知道這個,這兒是我爸爸投資建的。”

幾個年輕人探頭探腦,過了一會,臟孩帶著幾個小兄弟過來了,見到劉昆侖也是不敢認:“原來是昆侖哥啊,我還以為是哪個大老板來了呢。”

兩人親切擁抱,臟孩掏煙,劉昆侖說我的,拿出中華,臟孩瞟一眼蘇晴,嘿嘿笑道:“這是嫂子”

劉昆侖不置可否,顧左右而言他,說我買托了,川崎400,紅的。

“真的”臟孩眼睛亮了,著風馳電掣的托車做一名追風的年是他和劉昆侖共同的夢想,沒想到兄弟這麼快就把夢想變了活生生的現實。

“你開來了麼,讓我過過癮。”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大冷的天開托,你想凍死我麼,放公司了,我開奧迪來的,下回你進城去,我給你安排個工作,托隨便開。”劉昆侖封許愿,志得意滿,這是他早就考慮過的,把臧海安排到敦皇當個服務生不問題,自己也需要心的伙計不是。

臧海說:“不行,不要下回了,我今天就跟你進城。”

劉昆侖說好。

離開基地,回到家里的時候,奧迪車旁邊已經圍滿了人,全是劉金山吆喝來的,他一邊給人發煙,一邊唾沫星子橫飛,吹噓著兒子的榮

“這是小五單位的車,奧迪a6,省里市里領導都坐這個,他給單位一把手當駕駛員,可重了,單位過年還發了節禮,整整半扇豬啊,吃都吃不完,可把我和他媽愁死了”

劉昆侖糾正道:“那不是a6,是a8,比a6貴老多了。”掏出中華,又給叔叔大爺們散了一圈,然后說這是上班空出來的,還得趕回去。

劉金山說:“好歹吃了飯再走吧。”

劉昆侖說不吃了,單位晚上有飯局。

劉金山也只是客氣一下,囑咐兒子開車小心點,便和一幫人目送著兒子兒以及準兒媳駕車離去。

臟孩坐在充斥著真皮和實木的豪車,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看到昔日的兄弟嫻的駕駛著汽車,領子和袖口一塵不染,耳朵后面和脖頸上也不再積滿污垢,他暗暗下定決心,要做昆侖哥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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