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宮里最不缺的往往就是閑話，想知道一件事的來龍去脈，最快的辦法便是聽宮人們的議論，雖說不一定準確，但仍能知道事的大概。安素和子離沒辦法進殿中，只能站在門外的宮墻旁，聽兩個在增殿伺候的小宮言說。

“你說咱們娘娘昨兒個上午還好好的，怎的就突然難產而死了呢？”

“是啊，先前太醫一直說咱們娘娘的胎一切都好，娘娘也心養著，按理說即使是早產，也不會傷及命吧？”

“誰知道呢！不過我前天晚上，瞧見娥眉夫人宮里的一個丫頭來給娘娘送過香料，說是能安神，對胎兒好的。咱們娘娘也喜歡那味道，當晚就點上了，可第二日便出了事。你說，會不會是娥眉夫人害了咱們娘娘？”

“這事兒你可別胡說了！要是給別人聽見，說你污蔑主子，可是要拖出去打死的。”

那小宮像是被嚇到，趕戰戰兢兢的閉了，也不再說些什麼了。安素和子離再聽不到別的，便一個勁的往里，想著至要看胡八子最后一眼。

殿里的人忙進忙出，倒是沒空注意們。里邊有皇上在此，宮人們只敢在外面伺候著，誰也不敢往里去，又誰也不敢離開。

在這忙碌的增殿里，有一個低著頭疾步走出來的人卻引起了安素的注意。那是一個中年子，頭上已經有了白發，和別的宮人不一樣，似乎很在意旁人的目，眼神不停的躲閃著。安素心下就覺著此人有異，拍了拍子離的手，示意也看向那子。

“趙產婆，我正找您呢！”一個宮忽的竄到那中年子面前，嚇得渾一震，待看清面前的人后，才稍微安下心來。

“姑娘，娘娘什麼時候安排老出宮啊？”趙產婆張兮兮的著手。

“急什麼！事辦完了，自然得先去給娘娘回了話，再安排你往后的去。”那宮小聲斥責了一句，便給了一個眼神，示意趕跟上。

子離的目隨著趙產婆而去，等到們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之后，才猛然作下決定。

“安素，我們也跟上。”

蘇子離尚在宮外時，常和兄長一起跑南闖北，跟蹤起人來也是輕車路，安素是遠遠不能及的。故此，子離便跟得些，安素小跑著追向子離的背影。繞過了好幾宮墻，似乎已經到了永巷之中，安素沒空細瞧那些層層的宮殿，須得盯著蘇子離的背影，否則就要跟丟了去。

又過了好一會兒，安素才終于氣吁吁的來到了子離背后，已經停了下來，正扶在宮墻上往一陳舊的宮殿里窺視。

“人呢？”安素拍了拍的肩。

“噓~”子離趕回頭，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再指一指宮殿里面，示意往里邊看。

果見那宮和趙產婆都在里面，此時還多了個人高馬大的宦，三人低聲談論著，容卻聽不太清。

這里面雜草叢生，甚是荒涼，甚至還能瞧見些慘白的骨頭。安素抬頭看了看匾額，上面已經布滿了蜘蛛網，灰塵更是麻麻的鋪滿了，仔細瞧著，約能認出“沉水閣”幾個字。安素曾偶然聽勤嬤嬤提起過，沉水閣和沉香院是后宮中的兩大冷宮。

但有所不同的是，沉香院里關的大多是罪不至死的妃嬪宮人，們瘋的瘋，傻的傻，倒還能繼續活下去，院門口也有侍衛把守著，平日里大門閉，除了用膳的時間，不會再見著生人。

沉水閣卻是相反，送進這里的都是些用過重刑的窮兇極惡之人，大多已經奄奄一息，來這里等死而已。這里大門敞開著，沒有侍衛把守，也不會有人送飯過來。扔進這里的人只能自生自滅，死后尸骨隨意散在此，惡臭熏著其他宮殿的時候，才會有人過來收殮一回，平日里是萬萬不會有人靠近的。

這宮把趙產婆帶到這里來，明擺著沒什麼好事。趙產婆看似也已經發覺了這一點，眼中有著抑不住的驚慌，雙不住的打著哆嗦。

“姑娘，咱們，咱們不是去見柳姬娘娘嗎？怎，怎麼到這兒來了？”

“柳姬娘娘你是見不到了，若是你乖乖合作，我們倒能給你個痛快。”

“姑娘，你，你們可不能這樣啊，柳姬娘娘答應過，只要我按吩咐辦事，就給我在外面置辦大宅子養老的。”趙產婆看著那宦從袖子里出來的繩子，恐懼的往后退著。

“養老就免了，直接送你走豈不痛快。”那宮向宦使了個眼，“手吧！”

安素驚得倒吸一口涼氣，趕手捂住自己的，免了控制不住出聲來。雖說約猜到了他們會做些什麼，但事發生在眼前，心中還是到了強烈的沖擊。旁邊的蘇子離比安素稍微淡定些，但神也有了些許變化。

那趙產婆掙扎了幾下，雙腳在雜草中磨出了兩條泥土的痕跡，慢慢的也沒靜了。那宦眼神淡漠，作也很是練，想來不是頭一回做這種差事了。理完趙產婆之后，那宮試了試的鼻息，確認已經沒氣了，才同那宦一起走了出來。

安素和子離趕躲到宮墻的另一邊，拼命屏住呼吸，氣都不敢出一口。好在他們離開的方向正相反，不會路過們這里。候了好一會兒，他們的腳步聲完全聽不見了，兩人才從宮墻邊走出來，去到趙產婆邊。

“喂，醒醒，還活著嗎？”蘇子離撲上去搖晃著趙產婆的。脖子上的勒痕十分顯眼，臉上也了豬肝，但被子離狠狠搖晃了幾下，竟然真的咳嗽了幾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趙產婆一醒過來，便激的大喊。

安素趕捂住的:“他們以為你死了，現下已經走了，你若是大喊大把他們喊回來，才是真的要再死一次。”

趙產婆聽了這話才漸漸安靜下來，愣了片刻才將二人打量了幾眼:“那你們，你們又是誰啊？”

子離不跟拐彎抹角:“我們想知道胡八子到底是怎麼死的，你是昨晚留在增殿的產婆，你一定知道事的真相。”

“不不不，我什麼都不知道，這跟我沒關系。”趙產婆連連擺手，“我只想出宮去好好養老，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我們倒是可以放過你，那剛剛那些人呢？那些指使你害了胡八子的人，他們會放過你嗎？”安素一語中的。

見趙產婆開始猶豫，子離又循循善道:“你把你知道的事告訴我們，這里沒有第四個人，咱們神不知鬼不覺。若是你真的被那些指使你的人所害，也不會讓真相石沉大海，說不定有一日我們能為你報了仇去。”

“不不不，我只想出宮，我可不能再得罪柳姬娘娘了。”趙產婆依舊連連擺手。

“柳姬娘娘？你說的柳姬娘娘可是披香殿的娥眉夫人？”安素抓住了話中的重點。

趙產婆意識到自己說了，趕搖頭否認:“不，不是，我不知道什麼娥眉夫人，你們別問我了。”

“先前給了你機會你不說，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把胡八子之死的真相告訴我，否則這把匕首就會扎進你的口。”安素有些驚訝，子離竟然從上出了一把匕首，抓住趙產婆便抵在了的背上。

“別，別，別殺我，我，我說，我都告訴你們。”

趙產婆見了匕首終于妥協，在子離威的目中，將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我原本就是宮外的一個普通產婆，是娥眉夫人在一個月前派人找上我的。我和披香殿的一個宮兒是親戚，來找的我，說是有個能一下子賺很多錢的差事等著我。我原以為只是為宮里的娘娘節接生，想著這些年接生的孩子也不了，宮里又有那麼多太醫在，應該沒問題的，才一時腦子發熱進了宮來。”趙產婆說著說著就抹起了眼淚，“我真是被鬼迷了心竅了，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才不來淌這一趟渾水呢！”

“別嘮叨，說重點！”子離用匕首抵了一下，趙產婆立刻嚇得面無人。

“是是是，我說。”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到了宮里，我就被領著去見了娥眉夫人，說有位胡八子要生了，讓我去給接生。生的若是孩兒，就什麼都不用做，但若是生了男孩兒，就得，就得......”

“就得什麼？”安素心中陡然升起一不祥的預。

趙產婆一咬牙:“就得將小皇子當場捂死，對外宣稱生了個死胎。”

“所以生的是男孩兒還是孩兒？”子離的聲音有些抖。

“是......是個男孩兒。”

安素悻悻的抬眼向蘇子離:“我方才聽人說，胡八子那邊是大人和小孩都沒能留住。”

“是你殺了弱水姐的兒子？”子離咬著牙把匕首往前扎了一下。安素看著這般樣子，便知同胡八子還是有著很深的意的，先前誤以為有殺兄之仇，現下解開誤會，便還將胡八子當做的姐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