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初的聲音不大，可是每一句都如同刀子一樣落在謝夫人上，將好不容易下去的喪子之痛全部挖了出來。

仿佛的翾兒一步步走進絕路，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送死卻毫無辦法。

云錦初話音未停：“你們替四皇子赴湯蹈火，不惜舍了宋家的姻親只為幫他拿回他跟人勾結的賬冊，要不是因為他，你的兒子早就娶妻生子等著來年科舉仕，得宋家和謝家助力安穩朝有一個好前程。”

“可是四皇子呢？他可有半點記得你們為他做的事？”

“眼見著謝家沒了用，他就直接棄如敝屣，半點不念舊不說，甚至還落井下石推上一把，盡其用的拿著你兒子的命來替他自己鋪路，而你們那位大長公主，明明有能力保全謝翾命，哪怕說服陛下讓他流放好歹也能活著，可是呢？”

“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為了自己的地位穩固，毫不猶豫就選擇讓謝翾去死，比起他們，我跟謝翾之間那點仇怨算是什麼？”

云錦初看著謝夫人，神真誠，

“其實我跟謝翾之間從來都不是你死我活，我也沒想過要他命，只可惜……”

輕嘆了聲，

“有人不想見他活著。”

那滿滿同又帶著憐憫的嘆息，讓謝夫人的心如同被火油灼燒，心中的怨恨被點燃之后，臉上神也一點點地扭曲起來。

如何不知道兒子是被當了棄子。

又怎麼不知道大長公主的心狠？

謝夫人仿佛回到了那天行刺之事暴后，向來疼謝翾的大長公主滿是冷漠地說出“他必須死，否則謝家難從此事”。

好像回到了謝翾被斬那天，跪在地上磕破了腦袋，只想要去送他一程，可卻被人死死綁在府中彈不得，而謝家幾人則是圍坐在一旁，商量著怎樣保全謝孟的位，不讓的翾兒牽連了他們。

翾兒孤零零地走了，到死都沒人去看上一眼，就連尸首都無法葬于謝家祖墳……

云錦初能覺到謝夫人上彌漫的滔天怨恨，沒再多說，只手撈了一把桑葉剝好的瓜子仁。

小丫頭察覺到吃的被人了，瞪圓了眼睛齜牙就想揍人，可當抬頭瞧見抓著瓜子仁的是自家小姐之后，那臉就跟翻書似的瞬間燦爛的跟太花兒一樣，圓溜溜的眼睛一彎，笑出兩個酒窩來。

云錦初了臉頰。

小丫頭頓時鼓鼓臉，只以為想吃更多，連忙捧著堆滿瓜子仁的碟子就湊了過來。

云錦初間著笑意，這世上大概沒有比這小丫頭更蠢呼呼又讓人心的人了。

“自己吃。”

小丫頭的腦袋朝著低聲說了句后，這才扭頭對著謝夫人說道：

“我今天找你過來，的確是想要借你的手做些事，可同樣也是憐惜你如今境。”

“謝翾已經為他做的事付出了代價，謝家上下如今就是個爛泥潭，你還年輕，大可以跟謝孟和離之后離開謝家，回去冀南重新開始生活，沒必要將后半輩子都葬送在這等涼薄之地。”

謝夫人聞言神冷漠：“你不過是想要利用我而已，何必說的那麼好聽？”

“我是利用你，可難道就不是在幫你？”

云錦初看著，“你想要報復大長公主，想要報復謝家，可你只是在謝孟的藥上手腳又有什麼用？你讓他徹底癱了，讓他變個廢人，但榮憲大長公主依舊著尊貴的地位，連帶著你們府中那庶子也得看重。”

“謝家如今只能仰仗著大長公主，別說謝孟不可能因為大長公主將你當棄子就替你報仇，就算他那真是因為大長公主廢的，難道你以為他如今這種狀況敢去跟大長公主翻臉，斷了他們謝家最后的依仗？”

謝夫人手中一抖，“砰”地打翻了桌上茶盞。

旁邊青萍也是臉煞白。

當初謝孟了廷杖被抬回府中時，那傷勢雖然看著極重但那是還有救的，是謝夫人怨恨大長公主害，也怨恨謝孟當初將謝翾送去別院導致他想不開兵行險招送命，所以才在藥中了手腳，讓謝孟本來還能好轉的傷勢徹底惡化，從此癱在床上。

這件事做得至極，從頭到尾都只有和青萍知。

云錦初是怎麼知道的？

……

謝夫人臉蒼白，眼中帶著驚懼：“你別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很清楚。”

云錦初淡聲道，“這世上沒有不風的墻，況且陛下礙于大長公主從未想過要將謝家趕盡殺絕，自然也不會廢了謝孟的，可是他卻癱了，你雖然買通了那大夫也給了他大筆銀子封了口，但一旦有人追究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上。”

“大長公主是因為那夜陷害鎮南王府惹怒圣前，這段時間被困在府中才無心他顧，可一旦等翻，等閑暇時想起今日之事，你覺得以的心思會察覺不到你做的那些事？到時候會怎麼對你，安謹縣主又會怎麼對你？”

謝夫人心中狂跳，謝孟是謝家支柱，如今卻被給廢了。

如果這事真被發現，以婆婆那子恐怕會直接掐死，而大長公主也絕對饒不了他。

謝夫人只覺得自己仿佛掉進冰窖里，手腳發冷，也跟著慘白。

過了許久才聲道：“我明明將那大夫送走了……”

“可他暗地里又回來了。”

云錦初一句話謝夫人神慌，“那大夫家業全在京中，怎可能為著你那一千兩銀子就舍了妻兒老小，而且你當大長公主真的毫無警覺？謝孟被太醫宣告徹底癱了的第二日，宮嬤嬤就帶著人找了替謝孟看診的大夫。”

“你說那大夫這個時候要是不在京城，甚至突然離京不知所蹤，大長公主會怎麼想？”

謝夫人臉慘白，只顧著廢了謝孟，也想著事后將人送走就不會有人察覺，本沒想到大長公主居然派人找過那大夫。

謝夫人發抖：“那知道了……”

“要是知道，你還能活著？”

云錦初瞧著驚慌不已的謝夫人說道，“放心吧，我早就幫你遮掩了過去，那大夫的妻我讓人好生照顧著，他不會說不該說的東西。”

謝夫人心中猛地松了下來，才驚覺后背早已經被冷汗浸。

旁白年那丫環青萍更是腳發，子還發抖，有那麼一瞬間，真以為自己和夫人做的事被人發現已經死定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彌漫開來。

謝夫人死死抓著手里的帕子沉默了許久，才低聲說道：“你剛才說，你能幫我離開謝家？”

云錦初見松口，認真說道：“我不僅幫你離開，讓你擺謝家干干凈凈地回去冀南，還能讓你替謝翾報仇，你難道就不想看看四皇子和大長公主算計了這麼久，到頭來卻全部落空會有什麼下場？”

謝夫人死死握著拳心。

想，當然想！

想讓他們死無葬之地。

想讓他們給的翾兒陪葬！！

謝夫人抿著看了云錦初片刻，才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只要能報仇，讓做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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