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在院中等了許久，墨玄宸和云錦初才從屋中出來。

夜昏暗之下，只余房前掛著的燈籠里的線落在二人上，二皇子上下看了他們一眼，卻見二人臉上神平靜，眼里也毫無波瀾，就好像房中什麼事都沒發生，毫看不出來他們剛才在里面都說了什麼。

二皇子上前：“事都辦妥了嗎？”

墨玄宸道：“已經辦妥了，這次多謝殿下援手。”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只是皇姑……”

二皇子朝著房中看了一眼，有些猶豫該怎麼安置里頭這位。

墨玄宸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淡聲說道：“大長公主服用毒酒子損，本就年邁又了驚嚇，恐怕熬不過今夜。”

二皇子口而出：“你不留著？”

墨玄宸抬頭看他。

二皇子心中一咯噔，想起來之前英國公的叮囑連忙神訕訕地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想著你費這麼大功夫將人換出來想必是有你自己用意，還以為你會留著有別的用……”

“殿下多慮了，我只是有些事想要找大長公主解而已。”

墨玄宸看著他時神溫和，“大長公主驚過度，眼下已經是油盡燈枯，殿下若是想送最后一程得快些進去。”

二皇子連忙搖頭：“不用了，我跟皇姑向來都不親近，就不用見這最后一面徒增傷了。”

開玩笑。

這墨玄宸一看就是跟大長公主有些見不得人的“貓膩”，且先前墨玄宸既然防著他沒讓他進去旁聽，顯然是不想要他知道大長公主說了些什麼，他跟英國公好不容易才將墨玄宸拉攏過來，他這個時候進去送人最后一程，豈不是找事嗎？

果然墨玄宸見他識趣神微松，眼神也和緩下來。

里頭夏侯鈺出來時，朝著墨玄宸說道：“主子，大長公主薨了。”

墨玄宸“嗯”了聲：“大長公主的后事就麻煩殿下了。”

“不麻煩，我會讓人找個地方好生安葬。”

二皇子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別說墨玄宸說了，就算他不說二皇子也不會將大長公主的尸給旁人，畢竟今夜調換死囚的事是冉秋生干的，這要是人發現本該燒死在天牢里的大長公主居然死在了別的地方，冉秋生那刑部侍郎也別想當了。

墨玄宸看了眼二皇子：“眼下大皇子、四皇子接連獄，陛下也已經下詔讓惠王前往南境宣召我二叔進京。”

“陛下既要借四皇子與我二叔勾結走私的事拿鎮南王府，那就定會將此事宣揚出去，殿下可與英國公商量趁此機會，將先前彈劾莫文府貪污的事坐實，順勢將工部收歸己有。”

二皇子眼睛發亮：“好，我回去后會跟英國公商議。”

“除此之外，四皇子派人前往定州的事暴后，大皇子跟文遠侯府先前的罪名恐怕會趁機洗不。”

“你放心，我已經安排了人咬著大哥不放……”

“不是，我的意思是，殿下可以趁機主去圣前替大皇子求。”

二皇子聞言頓時愣住：“主替他求？”

墨玄宸點點頭說道：“陛下想要拿我二叔，就定會將四皇子的罪名坐實，可是他絕不會允許朝中同時出現兩位糟踐百姓命歹毒狠辣的皇子，損毀了皇室在民間的威信，所以鑿毀堤壩的罪名十之八九會一并落在四皇子上，他想要保大皇子，想保皇室面，你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只會惹了圣心厭棄。”

“而且殿下想沒想過，陛下近幾年年歲漸長后心思便越發多疑難測，你覺得他會愿意看到朝中一家獨大？”

二皇子臉變了變。

墨玄宸低聲勸諫：“陛下還沒有立儲的意思，眼下也不是殿下該冒頭的時候，就算你能趁這次機會剪除了大皇子，可還有五皇子，六皇子他們，只要陛下愿意，隨時都能扶持一個皇子起來平衡朝局。”

“與其讓陛下覺得你野心太大手段狠毒，倒不如退上一步，順水推舟將大皇子放出來。”

“大皇子失了圣心，定州的事也了他上污點，就算放出來也再無問鼎皇位的可能，殿下卻能借他之事博得仁名，更能韜養晦討得陛下歡心，一舉兩得。”

二皇子眼神微，只覺得墨玄宸說的有道理。

這段時間大哥、四弟接連出事，南境鎮南王那邊也還沒解決，他這個時候冒頭固然能夠趁機收攏一批人心，可同樣也會了靶子讓父皇忌憚。

父皇若想立儲便也罷了，可誰都看得出來父皇暫時沒有立儲的意思。

他這個時候冒頭得不償失。

二皇子臉上出激之：“多虧你提醒，否則搞不好我這次真得栽了大跟頭，我回去就代下去讓先前準備彈劾大哥的人撤回來，等明兒個就進宮跟父皇求。”

墨玄宸失笑：“倒也不用明日，等過兩日四皇子罪名落實后，殿下再進宮就好。”

二皇子連忙點頭：“行，聽你的。”

“還有一事。”墨玄宸說道，“先前陛下有意讓殿下南下賑災，眼下出了四皇子他們的事，此行恐會有些危險，到時殿下記得讓英國公派人隨行……”

二皇子皺眉：“父皇不是讓你同去？”

墨玄宸輕嘆了聲：“陛下怕是改了主意了，我二叔那事牽連太大，無論他進不進京城，我都得留在這邊制衡南境，短時間怕是出不了京。”

見二皇子眉眼沉下來，他嘆了口氣。

“其實我也是想要跟殿下同去的，不只是因為護佑殿下周全，也是想要趁機去一趟南境，我離開那邊太久，當年祖父和父王留下的那些人也不知道還有多能夠為我所用，若不親眼看看我難以心安。”

二皇子眉心擰。

這怎麼能行？

他拉攏墨玄宸，為著的就是他鎮南王世子的份，若是他奪回鎮南王府兵權，站在他這邊，那皇位于他而言就是囊中之。

二皇子心中轉了轉說道：“這事兒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父皇答應你離京。”

墨玄宸跟二皇子又說了幾句后，見夜已深才帶著云錦初一起告辭離開。

等他們走后，二皇子才帶著人進了屋中，看了眼已經沒了氣息的榮憲大長公主，命人將的尸裹起來帶走。

墨玄宸和云錦初站在拐角的影里看著他們離開，那小院恢復了最初的寧靜。

夜風吹過不遠的柳樹，樹梢隨風搖晃颯颯作響。

云錦初側頭看著旁的墨玄宸，見他薄抿，臉上失了方才跟二皇子作戲時的溫和從容。

他眸之中遍布寒霜，渾都是掩飾不住的戾氣，整個人仿佛變了隨時都會嗜的兇，連瞳仁都泛著赤紅。

云錦初低嘆了聲，手覆在他掐出跡的手背上：“回去吧。”?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