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馮良頓時厲喝。

雁回連忙拽了桑葉一把，將人擋在后才又道：“陛下恕罪，桑葉心智不全并非有意冒犯。”

景帝早前調查過云錦初的事，自然知道邊有個傷了腦子的丫環，況且先前在林中他也見過桑葉殺人時那又莽又憨的模樣，他擺擺手攔住馮良：“無事，朕還得謝謝救了朕的命。”

雁回起后，他才對著桑葉道，

“小丫頭，你傷怎麼樣？”

桑葉嘟囔著臉扭頭不理他。

雁回連忙在旁道：“桑葉骨有些折了，不過不要，佘太醫說養上個把月就沒事了。”

景帝倒也沒惱桑葉的不敬，只是開口說道：“那就好生養著，有什麼所需盡管跟朕提。”

桑葉眼珠子轉了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景帝則是扭頭看了眼面無躺在床上的云錦初，朝著雁回道，

“你家世子妃傷勢重，你要好生照管著，萬事聽佘太醫的吩咐，還有……”他頓了頓，“墨玄宸前往定州賑災，此時不知到了何，他們此行差事要，今夜的事暫時不要告知于他，免得他分心之下出了差錯。”

雁回愣了下：“可是王府和宋家那邊……”

“王府的人你約束著，至于宋家和外界朕會命人封鎖消息，等你家世子妃傷好些后再派人告知他們。”

景帝怕云錦初熬不過來，一旦真死，那墨玄宸那邊他就要早做打算。

見雁回遲疑，他沉聲道：“今夜行刺之事極有可能跟鎮南王府那邊有關，在事調查清楚之前，朕不希你家世子和世子妃牽涉其中。”

雁回神一凜，連忙說道：“奴婢遵旨，定不會府中下人胡言。”

景帝代好雁回們好生照顧云錦初，又將佘太醫留下來后，這才離開。

等到了外間，月籠在上。

馮良低聲說道：“陛下別擔心，世子妃福大命大定不會有事。”

“但愿吧。”

景帝抬眼看著月，半晌才喃喃，“是墨玄宸的肋，又何嘗不是朕牽制他唯一之，朕是真的沒想到會拼死來救朕，朕還以為會為著墨玄宸坐視朕被人害死，幫他得權……”

“世子妃不是這樣的人！”

景帝詫異看開口的馮良：“你倒難得替人說話。”

馮良低聲道：“奴才不是替世子妃說話，只是覺得您不該疑心他們。”

“今夜您和貴妃娘娘出事后，那云泉寺里一團，當時連二皇子妃都慌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奴才邊又沒可用的人，是世子妃找到了奴才，問清您下落之后毫不猶豫便去救您。”

馮良向來不與人站隊，也深諳說錯的道理，可此時見景帝疑心，他卻難得替云錦初解釋，

“當時誰都不知道林間還有多刺客，也誰都知道就那麼追進去后會有多危險，但連半點遲疑都沒有，不惜與二皇子妃起了爭執也要帶人去救您，這般忠心護您之人，又怎會對陛下心存歹意？”

景帝聞言想起他拿書私印試探云錦初的事，神有些復雜。

馮良小心窺了眼景帝神，低聲說道：“奴才知道陛下擔心墨世子，可當年的事早就過去，墨家向來忠耿，世子又早早被您接進京中養在膝下對您敬慕有加，他若有反心，世子妃又怎會拼死救您？”

景帝聞言怔愣了下，片刻后眉心舒展開來。

也是。

當年的事知道的人極，該滅口的也早就滅口干凈，留下的那些為著自家全族生死也絕不敢分毫。

墨玄宸那崽子雖然鬧騰了些，卻如墨家其他人一樣對大鄴從無二心，而且他為人聰明有手段，是最適合被他握在手里清除南境和朝堂的刀，最關鍵的是，若非他跟云錦初早有代，且也的確對他忠心，今夜他哪還有命在？

那小姑娘面對他試探時的惱怒可不像是假的。

景帝心神放松下來，頭一次對墨玄宸徹底釋疑。

只轉瞬他想起什麼，扭頭道：“你說云錦初跟二皇子妃起了爭執是怎麼回事？”

馮良遲疑了下道：“二皇子妃被刺客嚇到，知道您被追殺慌了心神，不想讓世子妃一起冒險……”

“呵！”

景帝頓時神冷凝，什麼慌了心神，怕是覺得天賜良機想要讓他死在了那深山老林，皇位無主二皇子好能早些繼位登基，所以攔著云錦初不讓人來救他吧？

“朕倒是小瞧了。”

馮良見他面若寒霜連忙低著腦袋，仿佛什麼都沒說過。

……

景帝走了之后，雁回就帶著桑葉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佘老太醫。

墻邊傳來一聲輕響，墨玄宸從暗閣中出來后，佘老太醫便朝著他行禮：“世子。”

“今日之事，多謝您老相助。”墨玄宸恭聲道。

佘老太醫笑了笑：“世子不必客氣，墨老王爺曾經救過老朽滿門命，老朽早就想要回報，如今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當不得世子的謝。”

他上前拿著銀針扎了下云錦初頸間，就見原本“昏迷不醒”的云錦初悠悠醒轉過來。

墨玄宸連忙上前扶著云錦初，而佘太醫說道：“原本世子妃傷勢本就是作假，詹春華醫高明，我雖能用資歷著他不能檢查傷勢，可萬一陛下讓他診脈難保不會察覺出異常，所以我不得已之下用銀針暫時改變世子妃脈象以作遮掩。”

“世子妃會稍稍頭暈片刻，等緩上一會兒便能恢復。”

云錦初腦子渾濁，忍著不適說道：“沒事，不要。”

佘太醫說道：“陛下這一關算是過了，他最遲天亮就會回宮，到時我會留在別莊這邊替您治傷，也會幫您遮掩行蹤。”

“等您傷勢稍好一些說也是月余之后，到時我會以您這次傷傷了底，不能見風需要靜養為由幫您拒絕了外間訪客，就算宮中派人過來，您也大可讓人隔著簾子說句話就行，不必外出相見。”

“不過世子妃到底了傷，還是要好好養上幾日，待會兒我會開個方子給您，您和世子離京之后尋個地方拿了藥照著喝上幾日，傷口痊愈前也不要見水。”

云錦初點點頭：“我知道了，麻煩佘太醫了。”

佘太醫年紀大了，卻是知識趣的人，代完要注意的事后他就先行離開。

等人走后，墨玄宸才坐在床邊將云錦初扶著靠在懷里，小心避開的傷口滿眼都是心疼：“景帝死了就死了，我總有別的辦法能拿回我想要的，他不值得你這麼替他拼命。”?0?2

從前不懂心疼為何，可之前在林子里。

他有那麼一瞬間想要親手弄死惹來刺客，害傷的景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