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將軍卻沒急著走，他只是皺眉看向墨玄宸，眼底帶著一抹深思：“魏大人為人臣子，何必要如此不留余地？”

“徐老將軍也說了，為人臣子，自然要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墨玄宸盈盈一笑，那雙眼本該因笑容璀璨，可卻無端讓人心中生出幾分寒意來，

“倒是徐老將軍，我聽聞墨老王爺在世之時與您曾是莫逆之，對您更是信任至極，當年他戰死之前便讓您與魏老將軍他們一起輔佐墨家脈，您說他泉下有靈，若是知道他尚有脈在世，您就已經替徐家另擇其主，會不會夜里來尋您？”

徐老將軍愣了下。

墨玄宸仿佛只是說笑似的收了話頭，“惠王還要養傷，我就不送徐老將軍了，來人，送徐老將軍出去。”

“徐老將軍，請。”

門前有人進來，神恭謹地示意徐老將軍離開。

徐老將軍忍不住看了眼已經轉過頭去的墨玄宸，再瞧了眼一旁神冷漠的魏如南和封越，他抿著開口：“墨家軍是姓墨的，我從未另擇其主。”

封越聞言嗤笑了聲：“墨景岳的那個墨？”

魏如南也是搖搖頭，只淡聲道：“鎮南王已經走遠了，徐老將軍請吧。”

徐老將軍握了握拳心，對上幾人嘲諷目想要說些什麼，可最后什麼都沒說。

等他走后，封越就冷笑出聲：“裝模作樣！”

魏如南在旁開口：“人各有志，老王爺和王爺走后，世子年南境無主，墨景岳一家獨大，他選擇跟隨墨景岳也不奇怪，你何必跟他爭執？”

“我就是看不慣他，明明就了骨頭，上還掛著大義。”

徐崇志要真明明白白跟了墨景岳也就算了，偏偏上還不承認，這才封越最是看不起！

墨玄宸在旁聽著二人所言，對著封越臉上的不齒卻是微瞇著眼想著剛才徐崇志的反應，他在說起墨家軍依舊姓墨的時候，墨玄宸能覺到他依舊還是在意祖父的，更或者說是，他那句沒有另擇其主不像是說謊。

惠王沒那麼多心思，他只是扯了扯脖子上纏繞的繃帶，讓自個兒呼吸順暢了些后才朝著墨玄宸撞了一胳膊：“我說你剛才那麼激墨景岳，就不怕他當場跟你翻臉。”

“他不會的。”

墨景岳要是想翻臉，早就翻了。

從他當初初見時拿調軍令牌要挾鎮南王，再到后來強行帶惠王幾人離開鎮南王府，他屢次尋釁迫方胥等人，又一而再再而三跟魏如南等人接意不軌，墨景岳有無數次翻臉的機會，可他每一次都忍了下來。

墨景岳這種人看似膽大勇猛，實則瞻前顧后。

他心思太多，又出所限，再加上他手中權勢本就得來不正，心虛之下毫無底氣所以顧忌。

他既想要權勢滔天，又想要聲名遍野。

明明做著謀逆犯上的事，卻又怕有朝一日真的登上高位之后，史書工筆之上會落得個逆賊惡名。

墨景岳想要的太多，以至于他什麼都握不住。

墨玄宸以前雖不喜他這“二叔”謀奪王府兵權，可卻并無太多厭惡，權勢之下各憑本事也沒什麼大錯，父王死后南境大他順勢接掌兵權也是理所應當，可是這次回了南境之后。

親眼看到墨景岳明明拿著大好的棋局握著兵權占著上風，卻生生將他自己困進了死局里，發現了那些過往之事與他所知完全不同，他才覺得墨景岳也不過如此。

如墨景岳這種人，只適合為將，在戰場沖鋒陷陣勇猛無人能及。

可一旦掌權，那就是災難。

魏如南坐在一旁抬眼對著墨玄宸：“我也覺得他不會跟魏大人翻臉，魏大人手段了得，能拿住墨錫元二人要挾于他，只是鎮南王口頭答應未必不會反悔，魏大人覺得他當真會跟你京？”

“他會的。”

墨玄宸看向魏如南，“先不論我不會給他反悔的機會，就是魏將軍這里，您都把他兩個兒子行刺惠王的事宣揚的天下皆知了，那送信的人恐怕都出了朔康往京城去了，他不進京，難不還等著謀逆之名加？”

封越聞言瞪大了眼口而出：“你怎麼知道我們派人送信進京了？”

“……”

魏如南阻擋不及，對上墨玄宸笑眼臉漆黑。

封越這個豬隊友！！

墨玄宸似笑非笑地說道：“魏將軍答應與我們聯手，轉頭卻又與旁人通風報信，是不信我能拿下墨景岳做兩手準備，還是提前替你自己尋了退路，想要黃雀在后坑我一把？”

“這般風吹墻頭兩邊倒，魏將軍也不怕折了骨頭。”

魏如南哪怕臉皮再厚這會兒也神訕訕，他忍不住瞪了旁封越一眼，這才解釋說道：“魏大人別誤會，我只是傳信進京告訴世子鎮南王要京的消息而已，你也知道鎮南王對世子不懷好意，總該世子小心防備一些。”

見墨玄宸不說話，魏如南又道，

“南境不可一日無主，就算鎮南王進京，徐崇志那邊我也未必得住他太久，告知世子是早晚的事。”

“魏大人應該知道我當初之所以答應助你對付鎮南王，就是因為你說陛下有意讓世子襲爵接管南境，既然世子早晚都會回來，那我提前傳信給世子也不是什麼大事，還是魏大人先前所說都是誆騙我的，陛下本無意讓世子回來？”

見魏如南三兩句話后就反客為主，甚至言語試探。

墨玄宸看了他片刻，突然就笑了起來：“魏大人放心，我既然答應過你，就不會食言。墨世子會回南境，這鎮南王府終究會是他的。”

封越試探：“那世子什麼時候回來？”

“該回來時，自然會回來。”

封越撇撇，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倒是魏如南瞧著墨玄宸若有所思，他想起先前得到的那卷圣旨，見一旁惠王也沒有反駁魏林說的這番關于世子回來的話，他臉上放松了幾分：“那就承魏大人吉言，希陛下能早日讓世子回來。”

本是劍拔弩張的氣氛，因著魏如南這話和緩了下來。?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