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別個像連笙這麼的孩子，怕是早嚇得識趣了，可連笙是誰？奉城連家小主，北燕皇帝的干兒子。

他連他阿爹都冷氣都不怕，何談將李恪這點放在眼里？！

“姨姨，妹妹吃東西了嗎？”見小娃娃一直吧唧，連笙抬頭向蘭側妃問。

聽到這小公子喊自己姨姨，蘭側妃怕自己如今份不起，臉上頓時有些慌。

小心地看了霄王一眼，見霄王沒有說什麼，才敢小聲地答道：“在王府門口得了半碗稀粥喂了，吃得，此刻應該還不…”

一聽這麼小的孩子就只給了點稀粥喝，李恪又不高興了，話都還不認人家說完，就怒斥道：“你這娘是怎麼當的，就這麼點大的孩子，你就只給喝稀粥？”

見霄王發怒，蘭側妃立馬又跪到了地上，臉上惶恐，請罪道：“王爺恕罪，妾也是沒有辦法。”

大冷的天，尚在月子中就帶著孩子逃了出來，至今還月信淋漓。子沒養好，哪里有水喂給孩子喝啊！也幸虧兒并不氣，有點糊糊稀粥喝便不哭不鬧。

不然，真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然而霄王聽了，卻只覺得沒照顧好孩子，還在不悅道：“沒有辦法你就不會想辦法……”

“月，去熱碗羊過來！”

霄王剛開口，就被阿照冷著臉直接打斷，抬頭冷冰冰地著他問：“霄王殿下，子懷孕生子本就艱辛不易，你不心疼憐惜便罷了，張口閉口便是傷人惡語。你指責只給孩子喝了些稀粥，那你有想過，提心吊膽奔波一路過來的境嗎？”

不提一個子帶著嗷嗷待哺的嬰兒，一路冒著嚴寒回的危險。怕是這一路，這唯一的稀粥，都是一口一口省下來給孩子的。

“作為孩子的父親，霄王殿下心疼孩子沒錯。但心疼孩子之前，難道不應該更要心疼孩子的母親嗎？”

聞言，李恪神微，低頭去，才發現蘭側妃其實從進來時，臉便一直蒼白得嚇人。

今年盛涼的寒冬，不知凍死了多生命，帶著個剛出生的孩子一路逃跑過來，卻護著孩子沒有一點傷寒，便知道這一路有多難了。

而自己……

突然間，霄王發現自己不是個東西的。

想到此，李恪對著阿照，面愧疚道：“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王爺應該對著孩子的母親說。”阿照重新將蘭側妃扶了起來，自己卻沒再落座，而是神嚴肅地看著李恪，套用裴元華留給的那句話道：“霄王，人，當惜眼前。”

說完，阿照扶著肚子離開了客廳。

見是要出去，唐雅不放心，放下碗想跟去，卻被裴潯拉住了：“你拉我干嘛？外面風大，沒看到你姐穿得啊，我讓聽雪姑娘給送件服過去。”

“好了，你就別心了，吃你的，有人會給送去的。”

唉！他怎麼覺自己媳婦，真把自己當個小丫鬟了。

“誰啊？”唐雅沒聽明白，玉蘭居的人不都在這里了嗎？

裴潯沒說，只與著抱著孩子的連笙小朋友，心照不宣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

而李恪此刻深陷自責，和阿照最后的那句話中，倒是沒注意他們話里的意思，只臉復雜地著蘭側妃。

蘭側妃卻低著頭安靜地坐著。

氣氛，突然就變得有些怪異起來了。

……

外邊，阿照出了客廳后，慢游慢游地來到了后院。走得腳有些酸了，正想在檐下的廊墩上坐下，就有人從后，作輕地給披了件大氅。

回頭，就看到個駝背老頭低著頭站著。

阿照沒奇怪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后的，反而是抬手，在他那駝背上敲了敲，問：“里面放了口鍋嗎？”

“沒…”

老頭剛想回答，就突然驚了驚，猛然抬頭去，就見阿照又在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你…你又認出我了嗎？”

“有些人，記在靈魂深，就不會認錯了。”

阿照扶著他的手臂小心坐下，了肚子，竟不知道從哪兒出一塊銀白的面，丟給他道：“以后就戴這個吧，那些面皮都夾雜有毒素，戴久了對不好。”

果然，又認出他來了。

對，這駝背老頭其實就是咱們北燕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這會弄出這麼個丑出天際的形象，也是為難他了。

然而慕容燼卻不那麼覺得，瞅著手里的面，心里滋滋的，當即把撕下臉上假面，迫不及待地戴了上去。

還別說，比戴假面清爽多了。

“你還沒回答我，你那背上背的是什麼東西？”阿照將他拉近了些，讓他蹲在自己面前，抬手又在上面敲了敲:“有響聲，你還真背了口鍋啊！”

慕容燼面下的臉微窘，算是默認了自己確定背著口鍋的事。

這都是魏曲出的餿主意，說什麼上次裝顧幟，上那帝王之氣掩蓋不了，于是在他的鬼斧神工下，他了個其貌不揚的駝背老頭。

當然，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混進玉蘭居，得多虧月和李忠的相幫。雖然兩人都討厭慕容燼的，但看著他不遠萬里跟來的份上，給他開了個后門。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不忍他們小主子出生時親爹沒在邊。

見他半天沒說話，阿照微微將子支在他上，著夜風，著院中燈罩里的燭火，輕嘆呢喃道：“慕容燼，為什麼要跟來啊！你若不來，我就沒那麼多舍不得了。”

的語氣很輕，輕得夜風一帶，慕容燼差點沒聽到。

他眼低垂著眼，眼眸幽深，溫道：“當年我已經丟下你一次了，可老天還是把你送回到了我邊，阿照，我已經放不開了。”

沒了，那種如同丟失了心臟的覺，已經夠了。

“太子妃，當年我不辭而別一回，如今你不辭而別了兩回，我們就當扯平了好不好？你若是想留在盛涼，那我即刻寫下禪位詔書給七弟，就陪你留在盛涼好不好？”

他語氣卑微地著他，眼中閃爍著害怕，怕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