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個，長得最像先皇的大兒子，鄭太后積了幾十年的恨意驟然發，恨不得撕了他：“哀家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就是生下了你！”

再如何裝作無所謂，這句話也足夠刺傷人心。

李賀臉微沉，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臉也瞬間斂去，冷笑道：“朕這一生最大的污點，又何嘗不是有你這麼一個親生母親。”

若是能選擇，他倒是寧愿自己真的是裴銀的兄長，是那位笑起來，永遠溫慈祥的裴二夫人所生。

“來人，將太后押送宗人廟，幽終生！”

不殺，不是李賀念及什麼可笑的母子之，而是想讓痛苦地活著，活著懺悔這一生所做的惡！

聽到他要將自己幽終生，鄭太后不由大笑起來。自己算計了一輩子，最終的歸宿，竟是被親兒子送去那比冷宮還要讓人窒息的宗人廟。

可笑，太可笑了！

“母后……”

李恪看著突然瘋癲大笑的太后，哪怕知道了一切前因后果，還是做不來袖手旁觀，跪下求道：“皇兄，母后再罪大惡極，也是我們的娘啊！臣弟求皇兄看在母子一場的份上，不要送母后去宗人廟，讓臣弟帶回封地，臣弟會好好看著的，保證絕不會讓再生事端，求皇兄全。”

“不可能！！”

李賀冷著臉，直接否決道:“惡果累累，欠下了那麼多命債，怎還配心安理得地去頤養天年？朕要長命百歲痛苦地活著，活著贖罪！”

“皇兄……”

不等他再說什麼，李賀厲聲大喝道:“來人，將霄王丟出長安。從今以后，霄王李恪，永世不得踏皇城一步，若敢抗旨不遵，殺無赦！”

最后幾個字，李賀咬得極中，面上只余寒冷。

李恪不敢置信地呆著他，像是被當頭一擊，涼意從腳底直躥心口，冷得心涼。

旁邊的裴潯和綠蘿看著，誰也沒有開口相幫，也沒有同，因為不值得。

只可惜，那些被迫害過的人，沒能親眼看到的下場。

翌日，鄭家謀反未遂，激怒皇上，九族被累。

那一日，長安城外的刑臺上，一批又一批的鄭氏族人被了上去，再被斬了頭顱丟了下來。其中不乏婦孺與孩，皆無一幸免。

至此，盛涼百年再無鄭姓之人得以為。

后有史記記載，盛涼鄭姓，為避嫌，逐改姓為甄。

長安，城門口。

李賀看著背著個小包袱的綠蘿，角帶著淺淺笑意，問：“真不打算留下當個公主啊？”

綠蘿仰頭回他，卻笑著搖頭道：“不當，綠蘿還是想繼續跟著我家娘娘，為奴為婢，不悔！”

“罷了，你們高興就好吧！”

李賀抬手在頭頂了，笑容加深了不，打趣道：“以后啊，咱們家欠人家的，全靠你這小丫頭去還了。”

說完，他看向一旁也要一同回的裴潯，道：“回去看到你那姐夫，替朕警告他兩句，我盛涼的公主，一世都有朕這兄長撐腰，讓他小心著點。”

裴潯鄭重點頭：“末將記住了，一定替皇上將話帶到。”

“行了，你們啟程吧！”

二人點頭，裴潯讓人將綠蘿扶上馬車后，看著還立在城下相送的李賀，頷了頷首，才翻上馬，帶著部下浩離去。

看著他們遠去，李賀仰頭著頭頂的青天白日，輕嘆息了聲，轉往城中走去。

清風徐過，更顯他背影孤寂。

……

，城外的寒山寺中。

后院禪房里，慕容燼看著還昏迷不醒的阿照，輕輕給掖好被子，才起走到外間，小聲問已診完脈的樊驚鴻:“樊先生，阿照的還能撐多久？”

樊驚鴻回頭看了他眼，搖頭嘆道：“難說，據老夫這幾日的觀察，的蠱毒，已經擴散到胎兒的上，如今就算將腹中孩子拿掉，再服用那邑人草也無濟于事了。”

這話，正好被日夜兼程趕來的唐雅聽到，驚得急忙跑了過去，張地問:“邑人草沒用了，那千年霜草可有用？”

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查找能解百毒的千年霜草，一得到線索，便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樊驚鴻不認得這突然冒出來的姑娘，卻聽到提到千年霜草，面帶詫異道：“姑娘莫打趣了，那千年霜草與北燕至寶龍一樣，都不過是世人傳言之罷了，世間哪里真的有！”

若是有，以慕容燼這小子對裴銀丫頭的張，怎會不舍得拿出來？！

卻不想他話音才落，慕容燼和唐雅都齊聲道：“千年霜草真的有的。”

“龍也的確存在過。”

樊驚鴻卻是不以為意道：“若有，你們為何不拿出來？”

慕容燼一頓，神黯然了下來。

若還能拿出來，他又怎會等到現在。

而唐雅見他不信，急忙解釋道:“千年霜草的確有的，當年我爹說唐宋迎娶千睸公主，為的就是公主手中那株千年霜草。若是能找到那株霜草，裴銀是不是就能多一線生機了？”

“唐宋？那小子不是死了好些年了嗎？”

樊驚鴻與唐宋有過一面之緣，他的記憶中，那小子是個瞧誰都不會給個正眼的狂妄家伙，不過藥理方面卻有著驚人天賦。

年紀輕輕，在天啟便有了一番就，哪怕死了好些年了，都余威尚存。若他不是出生于擅毒的唐家，怕這神醫的虛名，早就是他的了。

當初聽聞他被人殺了，樊驚鴻都還惋惜過一陣。此刻再次聽到他的名字，心底難免也還有些惋惜。

“是死了好些年了。”

可他造下的孽還在啊！

畢竟是自己同族兄長，唐雅一時不知該怎麼對眼前這老頭解釋，畢竟裴潯帶兵去了長安，若這會有人因這事再遷怒于，就沒人護了。

好在也沒人追問，卻在聽到禪房里傳來一聲微弱的咳嗽聲時，都急忙跑了進去。

阿照醒來，第一反應便是去自己的肚子，當覺孩子還在后，才扭頭打量了一眼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