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有片刻的思索，道:“他們不是想當英雄嗎？全扔軍營里去！”

韓玥一時不明白，云衍嘆了口氣:“雖是充軍，但若有機會立功，可恢復罪。”

這已經是楊天他們最好的結局了。

韓玥發自心地道:“王爺仁德！”

云衍一瞬，“你就沒別的詞了？”

韓玥呆了呆:“小的，小的詞窮。”

云衍搖頭笑笑，“本王還是比較喜歡聽你說案子，這次，可有什麼想法？”

韓玥還真有，“這些天小的一直在想，歐槿為什麼能輕易功？”

云衍:“想出什麼來了？”

韓玥正道:“小的認為，拋開別有居心和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特殊手段，還有一層原因，就是現下，老百姓的認知普通都不高。”

云衍點點頭，“繼續說。”

韓玥負手而立，娓娓道來:“律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衡量一個人行為底線的標準。可有哪些標準，又有幾個人是真正清楚的？也許，就連王爺也不見得全部知道吧？”

云衍攏了下眉，并未反駁。

韓玥指著那張導圖，繼續道:“王爺請看，從周明開始的這幾起案子，都有一個重要的時間線，那就是五年前。五年前，正值戰荒，最是適合罪惡滋生的土壤。百姓經過戰后，把生存放在了第一位，朝廷的重點也在家園重建，于是嚴重忽略了教育。這就使得那些滋生在戰中的罪惡種子，有了開花結果的條件。”

“據小的了解，奉縣有近十萬人口，卻連一所正式的學堂都沒有。條件好的富人家雖有設私塾，可在嚴重不對等的份境下，再有學問的先生也難做到嚴厲，其后果，看嚴鋒他們就知道了。”

“從而，小的認為，襄州該是時候抓抓教育了。教育是每個人的生活準備，是走向未來的基礎，是步社會的前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教育決定了一個國家的未來。”

云衍眸有些沉的著，韓玥這才意識自己說遠了。

忙收回來道:“小的知道，這是一個國家的大事，并不是靠王爺一已之力就能解決的。”

云衍搖搖頭，“不是這個問題。”

“那是什麼？”

云衍說:“本王總想把你腦袋瓜子掰開看看，怎麼就能裝下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韓玥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反應一瞬，“這個想法很稀奇古怪嗎？”

“不全是教育這件事。”云衍還是奇奇怪怪地看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韓玥莫名其妙:“王爺您究竟什麼意思？”

云衍猶豫著，剛想說什麼，賀遠和元忠走了進來，“王爺。”

賀遠又看向韓玥，“阿牛，你這次辦案神速，實在是令本佩服！”

韓玥忙見禮，“賀大人謬贊。”

賀遠點點頭，慨道:“萬萬沒想到，竟然一下牽扯出這麼多案子，且件件令人心驚。”

云衍眸有些冷道:“樹大不僅招風，還招蟲，是該些時間好好清理清理了。”

這話聽著有些耳，韓玥愣了下，不會是自己在牢里同楊天說的那番害蟲論，冷楓也匯報了吧？

此人太可怕，以后在他面前說話千萬要注意！

接著，韓玥將案相關的事通通接給賀遠。

看著那張條理清楚，人關系一目了然的導圖，賀遠再次驚嘆不已。

直到午夜，云衍他們才整裝出發回襄州。

韓玥怕騎馬，倒沒矯到不坐馬車，只是，盡可能地坐到離云衍最遠的位置。

云衍瞥著，“怕本王吃了你？”

“不是。”韓玥尷尬地解釋:“小的睡覺向來不太老實，怕一會兒睡著后，會擾到王爺。”

云衍怔愣一瞬，有種無言以對的覺。

韓玥又地說:“王爺連日勞累，不如趁機好好休息，不必顧忌小的。”

云衍嘆了口氣，抬手眉。

自從昨晚后，即便扮了男兒相，他看到的，仍是原本的容月貌。

即便像眼下這樣隔著一段距離，他也能莫名聞到上的淡淡馨香，他如何能睡得著？

往常，他總覺得時間不夠用。

這一刻，卻是希這馬車能長長久久地行下去，或者時間就這麼停下。

能就這麼看著在眼前，說說話，也覺不枉這半生勞碌。

可某人顯然不這麼想，躲瘟神似的躲他遠遠的也就罷了。

這才出發，便一個呵欠接一個呵欠，看著怕是就要夢了。

云衍心中涌上一郁悶，輕咳一聲道:“周明家人的死因，本王還沒給周明說，等你回去親自審。”

一說起案相關，韓玥瞬間清醒:“多謝王爺。”

突然想起一事:“趙知書人還在吧？”

“還在。”云衍道:“按律，當立斬。因戎人關，加上周明連犯兇案，便往后推了些，待秋后一并發落。”

韓玥點點頭，“還在就好，小的打算再會會他。”

云衍挑眉:“覺得猴子和他很像？”

“是。”韓玥攏眉道:“王爺覺不覺得很奇怪，這些案子，看似毫不相干，但在一些點上，又總覺得有千線萬縷糾纏在一起。”

云衍微微狹眸，“照你所言的種子說法，他們不僅僅是在四播種，且是循序漸進，一路助長，直到種子開出罪惡的果實。”

“對，就是這種覺！”韓玥神微正，“可我想不明白，他們的機是什麼？”

云衍篤定道:“他們想要襄州！”

韓玥突然想起他曾經提過的寧相，恍然:“如果真如王爺猜測，那一切都就能解釋通了。”

可還是不明白，一個丞相要篡位，有必要弄得這麼復雜嗎？

云衍看了片刻，說了這麼一件事:“五年前，不僅僅是襄州，整個孰國都經歷了一場天翻地覆的劫。”

“建國三十年，也就是五年前的上元節，先帝突然駕崩，五子為奪位引發宮變。當時還是太常的寧相與我父親當機立斷，平，扶先帝最小的皇子蕭池上位。后，太常被拜為國相，我父親則封為異姓王，封地襄州城。”

韓玥眼底微微一亮，“王爺是懷疑，就是從那時起，寧相就已開始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