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花燈節那夜之后，崔季桓這兩日每每做夢總要夢到湖中心那只小船，那個青花的姑娘站在船頭搖著雙手，一臉燦爛笑容的朝他迎面而來——

好容易熬到宮宴這日，崔季桓原以為能再見到秦婉初，卻不想和謝云婳竟都來不了了。

本來就很失意了，皇上聽聞謝云婳無法參加宮宴，也在殿上發了一通的氣，還是皇后來左哄右哄才讓他準時去錦元殿開席。

謝云婳因無婚約在，之前為避選妃就已經稱病了，這次不參加宮宴既可避了在今上跟前臉也算合合理；而秦婉初則是因還有兩月便要出嫁，也不喜進宮拘著，便沒有去。

正好今天二姐秦婉若出了月子，便與謝云婳相約一道去看秦婉若了。

才一個多月的小娃可，特別是睡著的時候像青的小團子，總讓人忍不住想上一把。秦婉初和謝云婳的手就這麼在囡囡的臉上來來回回，直看得秦婉若想笑。

“我給囡囡準備了小服，可好看了。”秦婉初讓兒把帶來的禮拿出來擺到桌面上。

這是第一個小侄，自然又上心又歡喜。

謝云婳也是一樣，讓采青拿出一個小盒子來:“我也備了個小禮，是個長命鎖，阿若姐你快瞧瞧喜不喜歡。”

秦婉若看著桌上的禮喜笑開:“還是你們有心了，宮宴都不參加，竟來陪我看孩子。”

二人相視一笑，秦婉若又指著秦婉初送的小服問:“不是你親手繡的吧。”

秦婉初搖頭:“我本來是有心想親手繡一件的，可是繡大半個月一朵花兒也繡不好，手還扎得到是，兒就勸我還是去買現的好了，反正都是我這做小姨的心意嘛。”

秦婉若松了口氣:“只要不是你親手繡的，我和囡囡都喜歡。”

“......”秦婉初臉一頓，就這麼嫌棄的繡工？

秦婉若抓著妹妹的手安:“哎呀，反正只要云昭不嫌棄你那狗式繡工不就好了嘛。”

旁邊喝茶的謝云婳清笑了一下，聲音很輕但嘲諷的意思已然傳達到秦婉初的耳里了，秦婉初悶悶不樂，轉而道:“大哥也沒去參加宮宴，他前幾日被爹打了因著這傷便推不去，說也奇怪這次爹竟由了他，沒有再像往常那般鬧起來了。”

秦婉若搖頭嘆了口氣:“爹這些年跟他大架小架吵得也夠多了，吵累了吧。”

“千茗得知修然哥沒進宮，也臨時改了主意，稱病不去了。”謝云婳說，“好像是去找你哥了，說起來自那夜花燈節后，他倆關系倒近了許多，說不得好事將近，秦伯父總歸覺得是得了一頭，便不管他了吧。”

謝云婳這話倒分析得有幾分在理，秦婉若點頭:“云婳說得對，大哥那倔脾氣總得慢慢改，但凡千茗能讓他回一下頭，這也是好的。”

秦婉初點頭，自然也是希那兩個人好的。

謝云婳握著秦婉若的手又問:“我之前風聞姐夫似乎對囡囡是個兒頗有些微詞？”

秦婉若明顯的臉上僵了一下，笑了:“男人嘛，自然都更喜歡男孩子一點，我和長明才親一年多，待過兩年我再生一個小子，也就好了。”

這話聽得秦婉初甚不舒服，只道:“姐夫若是敢對你不好，你可不要瞞著，我們秦家又不是吃素的。”

秦婉若苦笑，趕道:“哪里就到那個地步？你姐夫平時對我好的，你看我這手鐲便是前兩日他才買來送我的。”

見秦婉若手腕上的鐲子，秦婉初臉才好了些。

“不過你們今日避開了錦元殿的宮宴許也是好事。”秦婉若嘆氣道，“如今朝局不穩，反皇黨與護皇黨暗中較著勁兒；皇上有意拉攏儒誠王，敗皆在今日的賜婚之上，不知多雙眼睛盯著，暗波涌，姑娘家參與好。”

自天啟帝登基，朝中就漸漸分了兩派——

反皇黨一直懷疑武直門兵變的事實，加上天啟帝上位一無仁政，二無恤下，實非明君之相，所以很多人一直不服天啟帝。

護皇黨則大多是武直門兵變中天啟帝的親衛，特別是太后母家趙氏一族，加上天啟帝為七皇子時就多方邀買人心，自然中間也有一些想穩固大局者。

今日宴會之上最重頭的戲就是諸位貴的獻技，儒誠王作為新晉親王，是先帝僅剩不多的脈；又在朝中被委以重任的；再加上那修長恣，不世俊，早在一回朝之時就了無數京中貴的夢中郎了。

要說這世間之事真是驚奇，中德帝在位時，莊清和因出低微不待見，幾乎所有皇子們的婚事都落定了，卻沒人想到要給他娶個老婆，也沒人上門說親，京中貴們似乎也都齊齊失憶皇室還有這麼個人可以選擇。

可天啟帝登基后，從開始尋找莊清和的下落開始，無數人先是猜測皇帝的用意，近而琢磨起莊清和的未來和前途；再到如今他被封王重用，莊清和突然就從不寵沒存在的皇子變了朝中肱骨，他的驚華風貌，如玉品質似乎一下子就發了出來，了未嫁貴們趨之若鶩之人。

所以，今天登臺表演的貴千金著實多，個個才藝雙絕，貌無雙。有跳舞的；有彈琴的；有獻唱的；還有另辟蹊徑誓要在莊清和心中留下印象變魔的......

待貴們表演結束，皇帝開始一嘉獎，太后也站出來對趙家和其他幾家自認為表演很不錯的貴進行了贊賞，其實這個環節就是在提示莊清和，要選妃就請從這些被贊賞的姑娘中選擇。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莊清和的臉上一直都是那副淡淡的笑，令人看不出其想法來。

等一切差不多了，太后就對皇帝語重心長地說:“如今老五平安歸來，你們兄弟各司其位總算一切歸了正道，不過哀家今天還有一事想求皇帝作主。”

皇上笑著說:“母后但說無妨。”

“你倒是有后宮佳麗三千，可老五還是獨一人，偌大的王府連個可心人兒都沒有。”太后嘆氣，“可哀家我如何能真正放下心來。”

“你如今做了皇帝，老五的婚事自然是該由你來主張，他王府后宅安寧人丁興旺，才更好在朝中為你效力啊，老五，你說對不對。”

一直等待被點名的莊清和早做好了起行禮之勢，他笑著說:“勞母后掛礙，兒臣也確實到了該親的年紀。”

眾臣聞言心道這儒誠王果然始終如一的追隨著皇帝太后，看來今天皇帝太后要選的這位王妃多半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