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聲忽然響起來，謝蘊自睡夢中被驚醒，連忙起要去查看，可這一才發現自己竟窩在殷稷懷里。

窗戶仍舊開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夢中怕冷鉆進去的，可以往的經驗告訴，這時候驚殷稷，絕對不會有好結果。

作十分小心地從殷稷懷里掙了出來，這才探頭自窗戶里往外看，是蕭寶寶來了。

聽說今天殷稷封筆，直到年前都不會有政事，便逮著機會來尋他玩樂，可蔡添喜卻把攔住了，說皇帝睡著了，讓先回去。

蕭寶寶自然不樂意，睡著了又怎麼了？喊起來就是了。

可蔡添喜卻紋不，好說歹說都不肯讓路，耐心告罄就吵嚷了起來。

謝蘊不想理會，抬手就要關窗，可在這一瞬間，蕭寶寶竟忽然扭頭看了過來，過那只有一尺寬的隙認出了。

“你不是說稷哥哥睡了嗎？怎麼在里頭？你個狗奴才，到底知不知道誰才是主子？！”

蔡添喜聽得心里發苦，他也不是故意為難蕭寶寶，做奴才的，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只是一條聽話的狗，可有時候，還是得有點眼力見的。

方才他進去的時候，是親眼瞧見兩人窩在一起睡著了的，要是這時候把人放進去，蕭寶寶鬧起來還好說，可萬一壞了皇帝的事……

天子之怒，誰扛得住？

“悅妃娘娘，謝蘊是乾元宮的婢，在里頭伺候理所應當，皇上真的睡著了，不見人，不只是您，是誰都不見，您還是請回吧。”

蕭寶寶杏眼圓睜，氣得渾哆嗦:“不見我是吧？好，我也不見他了，你讓謝蘊出來，讓那個賤人出來！”

謝蘊眼神一沉，以的脾氣，被人點名挑釁自然不會躲，可殷稷一聲聲的威脅卻忽然浮現在了腦海里，手上還沒好全的傷也熱辣辣地疼了起來。

低頭看著自己那傷痕累累的手背，心口的氣被生生了下去。

和蕭寶寶的你死我活來再多都不怕，可扛不住殷稷一次次的偏心和威脅。

罷了，罷了。

抬手地關上了窗戶。

外頭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起來，下了地，靠在椅子上發呆，明明也沒想什麼糟糕的事，心臟卻還是一路不控制地往深墜了下去，沉甸甸地得不上氣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終于安靜下來，蔡添喜進來的時候臉上帶著苦笑，可一見謝蘊又慶幸似的嘆了口氣:“還好姑娘沒出去……這就對了，咱們和主子置什麼氣是吧？”

謝蘊晦不明地看了眼殷稷，默默地起回了偏殿，正打算換套厚實些的裳去長信宮，就從口出了一個眼的瓷瓶。

是殷稷給的那瓶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挲著的瓶，想扔又有些舍不得。

正糾結，眼角忽然閃過一道悉的影子，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躲什麼。

一皺眉:“秀秀，站住。”

秀秀像是被嚇到了一樣，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背著不肯看，謝蘊大步走了過去，上下打量一眼，眉頭皺得更:“轉過來，躲著我干什麼？做錯事了？”

秀秀磨磨蹭蹭地轉了過來，低著頭，一只手凍得通紅卻死死捂著臉不肯松開，一開口就結:“沒，沒有。”

謝蘊越發覺得古怪:“沒有？你臉怎麼了？捂著干什麼？”

秀秀像是被刺了一下，猛地一，頭搖了撥浪鼓:“沒，沒什麼，什麼事都沒有。”

可一點殷紅卻自指里滲了出來，謝蘊臉一變，手拽開了的手，三道印子映眼簾，也流得厲害，被手一捂，半張臉都是，瞧著竟有些目驚心。

謝蘊瞳孔一，想起剛才蕭寶寶的樣子，瞬間明白了:“是悅妃打的？”

秀秀眼眶一紅，卻咬著牙否認:“不是，是奴婢不小心跌倒了……姑姑別多想，這個……”

將一把子花遞了過來:“尚寢局那邊的暖房里剪下來的，說是不要了，奴婢看開的還好，想著姑姑喜歡，就都撿回來了……”

說著低頭看了一眼，這才瞧見剛才被悅妃為難的時候，花被丟在一旁，花瓣都零落不全了。

“都壞了……怎麼壞了呢……”

說著聲音啞了下去，仿佛臉上那淋淋的傷，還不如這些花值得人疼惜。

謝蘊連忙抬手接過:“沒有，還很好看，謝謝。”

秀秀紅著眼睛扯了下角。

笑得很丑，卻刺得謝蘊心口發疼，一深沉的怒氣洶涌地沖了上來，可什麼都沒說，只將秀秀拉進偏殿，將殷稷給的藥一點點涂在了秀秀臉上。

“傷好之前你就好好休息，什麼時候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走。”

秀秀紅著眼睛點頭，道了謝后抓著藥瓶走了，謝蘊臉上的平靜卻在離開后一寸寸皸裂。

這個小丫頭才十二歲，蕭寶寶，你怎麼下得去手！

眼底的冷意波濤般一層一層席卷，蕭寶寶，你以為我答應了殷稷不會和你為難，就沒有辦法了嗎？

我會讓你后悔的，一定。

三天后尚服局趕出了新妃們的吉服和釵，遣人往各宮送去，這些活本不必謝蘊親辦，可還是往含章殿去了一趟。

莊妃平素最喜歡素凈，雖是妃位，含章殿的用擺設卻還不如惠嬪殿里富貴，一眼看去，雅致得近乎寡淡。

可看見莊妃卻笑得明:“什麼風把謝蘊姑姑吹來了？倒是巧，本宮自制的竹葉茶，姑姑嘗一嘗吧。”

謝蘊不卑不道了謝:“湯亮，葉底鮮活，既有茶香又有禪意，娘娘真是好手藝。”

莊妃一笑:“姑姑過譽了，這是本宮的吉服？怎麼還勞煩姑姑親自跑一趟？”

“奴婢知道娘娘眼好，怕這裳哪里不合您心意，使們又記不清楚，所以才親自來了一趟……娘娘看看吉服吧。”

一抬手，后的使們便會意地將吉服展開，藤的云錦襯著銀線繡就的五尾凰，華貴中著塵，倒是很襯莊妃清麗無辜的氣質。

莊妃細細打量著那吉服，隨即微微一笑:“尚服局的手藝本宮自然是喜歡的，做得很好，本宮很滿意。”

話雖然如此說，可謝蘊清楚地看見瞧見那五尾凰時，眼底閃過的是不甘心。

可宮中有宮中的規制，不會因為后妃的不滿而改變，莊妃若是不喜歡眼下的圖樣，便只能鉚足了勁往上爬，做貴妃，做皇后。

說實話，謝蘊并不愿意和后宮的人們糾纏，不管是蕭寶寶還是莊妃，因為那會讓清楚地知道自己眼下的份是多麼尷尬。

然而不能不來，甚至于今天就算莊妃沒有野心，也會用盡心思挑起來。

揮揮手將宮人都遣下去，這才意有所指道:“尚服局的手藝雖然好，可這五尾凰到底是有些配不上娘娘的。”

莊妃一頓，目探究地看了過來:“姑姑這話什麼意思？”

謝蘊抬眼直直地看過去:“奴婢可以助娘娘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