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看得目瞪口呆，回過神來氣地拍了下桌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這才一個傳言而已，就克扣咱們的飯菜！皇上還沒說要留下人呢！”

氣沖沖提著食盒遞到了謝蘊面前:“姑姑，你看看，這不就是明目張膽地欺負人嗎？”

謝蘊看了一眼，心口一沉。

這應該也是殷稷想要的結果吧，長信宮送人的消息一出來，大約滿宮里都篤定回不去了，這種時候自然要落井下石的。

可是，去年你我低頭的時候，這種手段不是都用過了嗎？

你是明知道沒用，也不肯讓我好過是吧？

謝蘊心口憋著氣，深吸一口氣才緩和下來:“嫌不干凈就別吃了，自己去拿錢，去廚房買碗面吧。”

秀秀不敢置信:“就這麼算了？姑姑，你就由著他們這麼欺負你嗎？現在都這樣了，以后長信宮的人真的來了，那你往后……”

“我的事你就不用心了，以后用飯的時辰你就別過來了，在廚房用的話應該沒人會手腳。”

秀秀又氣又急，不知道那些人背后有皇帝撐腰，只以為謝蘊打算忍氣吞聲，語氣激起來:“姑姑，你要是回到前當差了，他們本不敢這樣，到時候膳房都得送飯菜來討好你呢，你哪用得著這種氣？”

謝蘊表冷淡:“別說了，我不想再提這件事。”

秀秀不死心:“為什麼呀？反正都是當差，皇上面前又輕快又面，為什麼要和自己為難呢？”

謝蘊耐心告罄，語氣不自覺嚴厲起來:“你若是喜歡這樣的差事，我就去替你走走，調你去正殿伺候，你可滿意？”

秀秀見生氣了，嚇得不敢再言語，失卻濃得幾乎要溢出來。

去正殿伺候有什麼用呢？尚服局的人怎麼會看得上一個外殿伺候的小丫頭，只有謝蘊才有這個讓人忌憚的能耐。

可勸不謝蘊。

“你出去吧，今天都不用過來了。”

還被謝蘊攆了。

秀秀滿心委屈，不敢再繼續糾纏，只能端著裝滿了金珠的小笸籮出了門，卻是越想越生氣，眼眶不由發紅。

冷不丁面前堵了個人，不等看清楚是誰，對方就一把搶過了笸籮筐子:“好啊，剛才滿尚服局都在清點金珠，數來數去還是了一百顆，原來是被你走了！”

秀秀原本就了委屈，此時被這麼誣陷，不自覺瞪大了眼睛，語調猛地拔高了:“誰了？！我家姑姑病了，離不開人，我是和司珍大人報備過才領了活回來做的！”

使拉長了調子“哦”了一聲:“就是你那個半月前就說能回到前伺候，結果卻要被長信宮人頂替的姑姑啊？”

秀秀被中了痛腳，臉瞬間漲紅:“姑姑才不會被頂替呢，在皇上眼里是不一樣的。”

“嘁，”使一撇，滿臉都寫著鄙夷，“不一樣？這麼不一樣怎麼被貶做活的低等宮婢了？還想回到前？你做夢去吧，以后就是給皇上倒洗腳水的話都不上吧？”

“你！”

秀秀被氣得渾哆嗦，可笨，明明事實不是這樣子的，明明皇帝是真的說過要謝蘊回去的，可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才能讓人相信。

說不清楚就算了，可連罵人都想不出詞來。

憋屈得幾乎要哭出來，既氣對方不講理，也氣自己有理都說不清。

使卻已經不耐煩了，手一拽:“裝可憐給誰看呢？小小年紀學得一狐子手段，趕跟我回尚服局，我要告你私盜金珠，到時候板子打你個半死，看你還。”

“我，你……去就去，我還要告你誣陷我呢！”

掙開對方的手氣沖沖往前，卻沒注意到那使撿了幾顆金珠藏進了袖子里。

謝蘊夜里睡得不太安穩，夜里驚醒了好幾次，有些無奈，索起將盒子打開，看著里頭的泥人發呆。

也不知道秀秀是不是被兇怕了，竟然真的聽話的一天都沒再面，這在以前是沒有過的。

謝蘊有些后悔當時不該那麼兇，只是殷稷對這麼不留面，秀秀又三番五次的心窩子，才一時沒忍住。

可說到底，秀秀才十三歲，還是個孩子。

明天過來的時候，給找個小玩意兒哄哄吧。

想著起開了自己的箱子，里頭放著幾張大額銀票，這是攢起來的盤纏，出宮后去滇南的時候用。

還有個半尺見方的盒子，被銀票在下面，只出了一點角，目自那盒子上略過，抬手扶開銀票輕輕了，卻并沒有打開。

一番搜尋后，將一個珍珠香囊取了出來，尚宮局那邊做東西都要最好的，這種有瑕疵的珍珠大都是做了珍珠給后宮的主子們，但前兩年后宮沒人，尚宮局便將這東西送給了各宮里面的宮，也在其中。

但現在沒心思為這張臉折騰，便將珠子撿出來打磨好，做了這麼個小玩意兒。

當時熬燈點油做的時候，滿心都是殷稷，可等做好了才發現，并沒有勇氣送出去，索就一直收著，現在倒是可以拿來哄哄那個小丫頭。

可沒想到第二天秀秀竟然也沒見影子，有些坐不住了，就算秀秀因為昨天的事在生氣，也不可能這麼久不面。

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耐著子又等了一個時辰，想著等蔡添喜或者德春過來的時候問一問，可或許是連他們也被太后送人的傳言影響了，竟然一直沒面。

謝蘊坐不住了，大半個月以來頭一回主打開了偏殿的門。

外頭灑掃的宮人紛紛看了過來，大約是覺得被那消息嚇到，走投無路想要去找皇帝求饒了，眼底都帶著幾分看戲的興致盎然，偶爾還要頭接耳談論幾句。

謝蘊無心理會，在正殿外徘徊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看見德春出來:“德春，你知不知道秀秀去哪了？”

德春看見并不意外，只是神有些躲閃:“秀秀姑娘啊，……小的沒見過。”

可這副樣子一看就是沒說實話，謝蘊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知道秀秀在哪里，告訴我。”

德春左右看了看，似是礙不過人，這才期期艾艾的開口:“謝蘊姑姑，不是我不說，是我說了也沒用，你沒辦法。”

“那是我的事，”謝蘊臉一沉，“你只管說。”

德春嘆了口氣:“好吧，秀秀因為盜金珠，被送到宮正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