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氏宅鬥手記》第三章
等邊再沒有其他人之後,伊人便把自己關在臥房裏,一會驚聲尖,一會哈哈大笑,之把自己折騰累了,才好不容易冷靜下來。
昨日種種,不知是夢是幻。
然而那些艱難困苦,卻如烙印搬刻在腦海,讓分不清自己是經曆了前世的生死,還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噩夢。
不過好在,若是噩夢,如今夢終於醒了,若是前世,也複生了。
今生一切,必要更加珍惜,萬不能重蹈覆轍。
靜靜地躺在和馨香的大床上,伊人還是沒有多真實。
居然真的回來了。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陌生的房梁,以及更加陌生的家人。
記憶中的那些舊事,早已泯滅在多年的顛簸流離以及艱難困苦中,此時想來,便顯得分外不真切。
著自己的臉頰以及烏黑亮的黑發,一刻也舍不得釋手。
當年被關在圖塔爾的牛圈裏,不過半年時間,就因為吃不上飯白了一頭黑發。的臉,也在一次逃跑中被刀砍傷了,加上後來長期的忍挨骨瘦如柴,小小年紀,看上去就跟個老太婆沒什麽兩樣。
人天生就是的,一道聖旨毀了的一生,現在想起來,那所謂的安於平凡知足常樂,不過是把自己的命運到旁人的手裏,任人宰割而已。
今生今世,再不如此。
伊人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來綠意,吩咐道:“我了,去給我弄一鍋紅燒來,對,還有玫瑰膏,桂花,什麽平湖蟹清蒸魚頭,有什麽好的,都給本姑娘做上來。”
自家姑娘從來胃口小,這猛不丁地要一大桌子才,把綠意嚇了一跳。
伊人見不,立刻豎起一對柳眉,嗬斥:“本姑娘說話你沒聽見嗎?還不快去!”
肚子當然不,可心裏想啊!
與邵公主到樹皮挖草的那些日子,們天天念叨從前吃過的味。兩人曾對天發誓,待那一日能回到中原,必要點一大桌子山珍海味,吃一桌扔一桌,好好過個足癮。
可惜到死們沒吃到,現在自己回來了,總要兌現當日誓言。
綠意被訓斥一通,慌手慌腳出去吩咐廚房了。
方嬤嬤聽到靜,悄悄過來查看,卻見自家姑娘在屋裏東西看看,一副樂壞了的癲狂模樣。
大姑娘這樣子瞧著不好。
方嬤嬤悄悄退了出去,徑直去東屋見老太太去了。
“大姑娘一會大哭,一會大笑,方才又吩咐廚房要了一大桌子的菜,我瞧著怕是不好。”
將方才的事說了,方嬤嬤便站在一旁等著老太太定奪。
老太太思量半晌,歎道:“剛從汴京回來,一時有不喜歡,也是自然。小小年紀,心氣不順,難免失態了些。你是在府裏伺慣了的,隻需看好門戶,別讓大姑娘被外人驚到了才好。”
慕伊人緒不對,在自己院子裏鬧鬧也就是了,千萬不能傳出去,壞了慕家名聲。
方媽媽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告了聲是,便退下了。
一走,老太太便歎:“不說大丫頭,就是我,也有些回不過味兒來。”
伊人雖是慕家的長房嫡長,但母族份十分特殊。伊人的母親楊氏,是青州公主的獨,這樣的份,若不是皇帝賜婚,慕家是無論如何也娶不到楊氏的。
然而楊氏在出嫁三年之後,就香消玉殞了,那時伊人才不過兩歲。楊駙馬思心切,便將外孫接去汴京陪伴。
這一陪伴,就是五年,五年之後,楊駙馬也去世了。慕家原本派了人,準備將嫡長接回去,誰知慕家的人到了京城之後,卻被玄家請進了家門。
卻原來是玄家大夫人膝下無,十分喜慕伊人,想要留慕伊人在玄府住一段日子。
玄家可不比慕家,那是經傳百世的頂級豪門。玄家大夫人喜自家嫡,慕家上下,隻有歡欣鼓舞的份。
這樣一來,伊人又被留在了玄家,這一留,又是八九年。
後來才曉得,喜他家嫡的,並不是什麽大夫人,而是玄家長房嫡長子玄黎。
因為已故的楊駙馬乃是當朝有名的大學士,京中不貴人子弟,都想拜他為師。
然而楊駙馬千挑萬選,隻收了兩名弟子,玄家嫡子,便是其中之一。
因楊駙馬時常帶著外孫在邊,伊人與他的兩位弟子自然也就悉了。而玄黎比伊人要大整整九歲,那時師傅新逝,玄公子舍不得伊人離去,便央求母親出麵,把慕伊人留在了玄家。
玄黎乃是玄家嫡長子,且又天資過人很家族看重,他這一點小小要求,家裏如何忍心拒絕?
伊人留下之後,便住進了玄府,自此便由玄黎一手照料,說句不好聽的,慕伊人幾乎是玄黎一手養大的。
隨著天長日久,玄家長公子,已經長了偏偏佳公子,而娃娃慕伊人,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年而慕艾,更何況與汴京第一公子朝夕相的慕伊人呢?
那小小的一顆心,便在這天長日久的相中全部撲在了玄黎上了。
竇初開的慕伊人藏不住自己的心思,對玄黎的心意,便是瞎子也看得出來,更別說為當事人的玄黎大公子了。
而在知道伊人對自己的心思之後,玄黎對伊人並沒有回避,然而依舊都寵有加,有求必應。
這下別說慕家,就連玄家自己,都做好心理準備將慕伊人直接娶進門做媳婦了。
慕家不過是個三流尾上的小世家,與玄家份懸殊,慕伊人的份,是無論如何也配不上玄黎的。
但若玄黎喜歡,玄家上下,也沒什麽好說的。老人們甚至還苦中作樂地想,伊人好歹是在自己跟前看著長大的,秉都清楚,雖說算不得好人選,但也還是能接了。
玄家態度如此,慕家自然也心中有數了,兩家你來我往,竟有了親家的架勢。
他們都以為玄黎會娶慕伊人,是鐵板釘釘的事。
可惜天不遂人願,那溫如玉的佳公子,居然擺了大夥一道。人家忽然宣布,對白家嫡一見鍾,要上門提親了。
白家門第與玄家相當,兩家結親,正是強強聯手。
若沒有慕伊人,玄家預計的兒媳婦人選裏,白氏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玄黎自己想要求取白家了,玄家隻有雙手讚的。
至於慕伊人?
不過是養在自家的一個外姓而已,哪裏有自家嫡子家族重要?
玄家雖對不住,但玄黎自己不樂意,誰也勉強不了。
於是乎,慕伊人這個原本鐵板釘釘的玄家夫人,便一下子了個攀附不的笑柄。
心上人另有所,伊人心可想而知。
在玄家與白家正式定親之後,終於無法忍了,胡尋了個借口,回到了贇都老家。
玄家知道為何離開,也不強留,隻心中愧疚,臨走時送了許多財。
隻是人回來了,顯然心卻沒回來。這些日子,慕伊人每日將自己關在屋子裏悶悶不樂,有時候還會看見一個人地哭。
今日哭哭笑笑,不過是傷心太深而已。
老太太心中暗歎,既恨玄家欺人太甚,又恨伊人自己不持自重。
然而事已至此,他們又能如何?隻能等著自己想開,不要再惹人恥笑罷了。
“這事也不怪大姑娘,一個孩子家家,在玄家那麽多年,自然把他們當了好人了。且那時候玄家信誓旦旦,不說咱們,就是外頭都聽說,咱們兩家要結親了呢。誰知那大公子居然是個狼心狗肺的,忽然來了這麽一出,既傷了大姑娘的心,又害了咱們慕家的名聲。天可憐見,這些日子,大姑娘都哭什麽樣子了。”
許媽媽是慕府老人,對家裏這些事再清楚不過。見老太太歎氣,便設法勸道:“不過大姑娘如今還小呢,等過些日子,也就想通了。說實在的,待再過一兩年,年紀也到了,到時候說了親嫁了人,誰還記得這些事呀。老太太您也別憂慮太過,免得傷了子。”
說道嫁人,老太太心裏一,忽然道:“說起來,伊人也十六歲了,之前華家夫人來家裏做客,話裏話外,就是有心大丫頭的意思。這華家,小許你瞧著如何?”
“這……”許媽媽遲疑一下,方才說道:“恕老奴直言了太太,如今咱們姑娘與玄家公子的事兒,整個汴京城可謂人盡皆知。華家有人在汴京為,不可能沒聽到風聲,他家有意咱們大姑娘,雖說能稱一聲端正中置,可到底顯得急功近利了。”
伊人雖然沒能嫁玄家,反而從汴京回到贇都了。但自小在玄家長大,與玄黎有多年的誼在,又是其恩師的兒,隻要誰能娶了,不結下了慕家這門姻親,與玄家,更是難得的搭上了關係。
華家不在乎伊人心有所屬,打得正是這個主意。
對慕家來說,華家的確是一門說的上好的姻親,但因著這些年伊人與玄家的關係,使得慕家心有些大了,他們本部放在眼裏。可如今伊人回到了贇都,又是那麽個名聲,想要再找到玄家那樣的門第結親,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樣一來,華家便長了不錯的選擇。
“兒孫啊!都是咱們的債。”老太太歎一口氣,忽然說:“伊人的親事,也的確該謀劃謀劃了。”
老太太這麽一說,許媽媽自然就明白了的意思。
不過道:“大姑娘如今正傷心,怕是不會同意定親。”
“你曉得什麽?”老太太道:“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麽常!從前在玄家,自然除了大公子便誰也瞧不上了。然而這天下有多青年才俊?見的多了,自然也就想開了。待那日了婚,再有了兒,從前種種,便也了過眼雲煙了。”
“老太太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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