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管事查過賬，茶館的事也分派了下去，伊人了卻一樁心事，心稍安，終於想起自己是平家主母，除了自己那一攤子之外，還得管好平氏宅。

白嬤嬤再推不過，終於期期艾艾抱著賬本領著賬房來給慕伊人賬。

平府與別家不同，外兩宅分得很清楚。

外宅一應事宜有大管家做主，與宅毫不相幹，而宅自來沒有主人，餘下下人們的吃穿花用，也委實算不上什麽大數目。

除開庫房裏堆著的那一些積了灰塵的東西，也沒什麽是需要料理的。

隻白嬤嬤沒見過世麵，以為自己替將軍守了一座金山，生怕新主人貪墨府裏那點兒東西，竟還仗著老奴份，跟慕伊人這個新夫人打擂臺。

可再是什麽府裏的舊人，有功的老奴，奴才終究是奴才。份在那，大義上總不過去。

伊人隨手翻了翻賬冊，也不多說，隻問丫鬟嬤嬤們的契為何沒有一並送上來。

白嬤嬤端著子，道：“從前家裏沒有太太，下人們的契，都在老爺手裏存著，沒約是在外院吧。”

伊人輕輕點頭，表示聽明白了。

待白嬤嬤一走，便扔了賬冊，淡淡道：“宅人手不夠，過兩日就牙婆上門吧，年紀大的年紀小的也不拘，多采買一些。”

之前還在想，府裏這麽多人，即便平府老人短時間不會服自己，可隻要著們契，就沒人敢違抗自己。

現在看來，還是想的太過簡單。

不過這樣也好，新買的人雖需要重新調教，但至忠心可期，進了府來，前程命運都係在的上，自然不得不為著想。

嬤嬤早就覺得邊的人太了，哪有不肯應的。

隻道：“新買人倒是方便，調教起來到也不花多心思，清風明月都是可用的，有們盯著，不多久就能起來。不過我想著，將軍府到底要了才好，那些人都防著咱們，有什麽事也神神不願意說。不如趁機讓十三安排幾個人進來，他手底下的人慣會打探消息，咱們總要先把宅了才。”

他們久居汴京，這才回來贇都沒多久，對這裏本就不。慕家們是靠不上了，可既做了將軍府主母，一應人來往，人事忌諱，總要拿得出來才。若被一個小小的將軍府給難住了，那可說不過去。

伊人想了想，道：“十三那邊茶館都還沒開起來，哪裏分派得出人手？”

“姑娘放心，他喚的厲害，可幹兒子幹兒卻收得不。這些小子丫頭都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保管用得順手。”

“那就依你的吧，也不要太多，送一兩個進來就好，待這段兒了了，留下或者放出去，都可。”

事就這麽定下來，茶嬤嬤第二天酒著人去辦了。

太太要買人，沒人能說什麽。

白嬤嬤暗地裏冷笑幾句，可主子發了話，又是從私庫拿出的銀子，連手都沾不上。

將軍府這頭一放話，不過幾日，牙婆子便帶著人進門了。

慕伊人親自挑人，一留就留了十個。

這十個人裏頭大的小的都有，竟然是健婦丫頭一起買了。

下麵人一下子心慌起來，沒想到新夫人這麽不按常理出牌，府裏的人用不上，寧願去外頭重新買人。

放在平時，這種不是家生子，或者自小在跟前養大的下人們，哪裏能近得了主子的？

白嬤嬤還等著看笑話，可下麵那些人，可也不是各個都傻。

有那心思靈便的，也早開了心思，太太終究是太太，還是被將軍強搶著娶回來的，就這些日子看來，這新夫人在將軍心中，可有好大一份重量。

既然如此，他們又何必跟著白嬤嬤去惹主子不快？

胳膊擰不過大，們可不敢拿自己，以及後一大家子的前程開玩笑。

如今府裏新買了人，一看就是太太準備用起來的，可府要的就那麽幾個地方，旁人得了心把位置占了，們就沒了機會。

這麽一想便覺得跟太太擰不劃算，加上前頭又有竇嬤嬤這個反骨，一來就抱了太太的大，如今很得看重，不過幾日，便輦走了劉生一家子，把個織造房在了手裏。

要知道新夫人剛進門，陪嫁的人手有限，新買的人暫時也還排不上用場。太太邊的嬤嬤和大丫鬟隻管著兩個要的地方，一個自己的私庫另一個便是廚房。

而偌大得平府宅，還有多地方是不如的意的？

白嬤嬤想要拿太太，太太也是個有氣兒的，自然也要抬舉自己的人，如此一來，們下邊這些人，可不就有了好機會？

春鴿心思翻湧，一回家就跟娘嘀咕：“從前還沒瞧出來，竟然是竇嬤嬤心明眼亮，一下子就給太太賣了好，得了這樣的好去。那可是織造房啊，每一季主子們丫鬟小廝們，穿的用的送的，這進進出出多的花頭多的油水，竟都歸了！”

作為將軍府的家生子，們一家子都是平府的人。將軍自來不管宅事，以前都有白嬤嬤一手遮天，府上上下下，哪個不看白嬤嬤臉？

往常們為了得一份好差事，也是想著法兒得結白嬤嬤。可平府宅，也是看人下碟兒的地方，白嬤嬤平白得了們那麽些好，也不是事事都能順了他們的心意，多年下來，早就落了埋怨。即便從前沒有不滿，如今有了正經主子，往常不敢想的不敢說的，也就都冒了出來。

“娘，你說太太要是見了我，會不會也提拔到跟前做大丫頭去？”

春鴿現在不過是個三等，但從前宅沒有主子，們這些當丫頭的得不到賞錢也沾不到油水，就連每月的例錢，都要克扣一部分給上邊孝敬，手上自然寬裕不了。再看新夫人邊的丫頭，雖說是下人，可那穿的戴的用的，比外頭正經的千金小姐還好呢，春鴿看得心熱，早就恨不得撲到新夫人跟前表忠心去了。

偏娘是個膽小的，一早警告過不準掐尖要強惹人注意，害得隻能忍著不耐，見天兒在跟前吹耳邊風。

春娘被磨得耳朵都起繭子了，白了一眼，道：“一點兒吃穿就把你招這樣，小心把自己搭進去，聽娘的話，別往前頭湊。”

“到底是為什麽呀？今早兒我都瞧見喜鵲那丫頭哈狗兒一樣結那個綠意。不過說了兩句話，幫忙倒了一壺水，就得了一對脆生生的耳墜兒。娘是沒瞧見那勁兒，回來得意的，差點就要飛起來了。”

見春娘還是沒鬆口，更加喋喋不休：“再說了，誰家下人不想出息往上爬，就是不為咱們自己，也該為哥哥想想。若得了太太的看重，太太手裏那麽些嫁妝，不得就要得用的管事機靈的莊頭呢。可哥哥到現在都還是個跑的，再過兩年，說不得就要被打發回家，或者直接跟將軍去軍營裏了，娘您倒是忍心攔著我們不找出路。”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春娘歎口氣說：“你以為我不為你們著想？我就是為你們想，才不讓你們出頭，這府裏的事兒，沒那麽簡單，且有的看呢。”

“娘您在說些什麽呀？什麽且有的看？”

“你這死丫頭，顧著眼熱新夫人了，難道忘了歸夢園那位了？”

“那……那位爺？”

春鴿愣愣半晌，還是反應不過來。歸夢園那位爺又不是平家人，跟新夫人有什麽關係？

再說不過是想當個穿金戴金的一等大丫頭，總不至於還得瞧外人給不給臉吧？再說歸夢園那位爺，他們也從來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誰曉得是怎麽一回事。

春娘見發愣，便道：“你也不想想，將軍為何這麽大年紀了，一直沒有婚？”

“如今不是了麽？新夫人都進門了！”

春鴿利索地回了一句，反而讓春娘一時半會接不上話了。

道真把這一遭給忘了，因將軍多年沒有婚的打算，一直跟那位牽扯不清，歸夢園那位，說不定還就是將軍的種。

可那位如今的份特殊的很，即便是將軍的種，也不能認祖歸宗的，如今新夫人進了門，必然是將軍已經看開了，準備正正經經娶了夫人生下繼承人。

這樣一來，們還有什麽可顧忌的？

從前隻想著將軍對那位深義重，那位又看重白嬤嬤，若兒這會兒湊到新夫人跟前去，紮了白嬤嬤的眼，往後被那位計較起來，會吃不了兜著走。

可若新夫人是個撐得起來的呢？

春娘心裏七上八下的，一邊兒又想替孩子們奔一奔前程，一邊兒又害怕白嬤嬤得勢了跟們算賬。

正糾結不已，又聽見風聲，說王府送來了帖子，請新夫人陪同大將軍一起，參加王府秋獵。

將軍府從前一直沒有主人，王府的帖子，自然也就沒有往進來送過。如今新夫人進門了，外頭有什麽事，自然也不會忘了這一位。

春娘著意打聽了一回，竟然聽說夫人出門，竟準備帶上竇嬤嬤，這可是天大的臉麵，春娘心思浮，到底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