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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里的路并不好走,偏離駐扎營地之后，蜿蜿蜒蜒的一條小路被樹木雜草掩蓋，領頭的男生拿著不知從哪里折下的樹枝,面帶不爽,邊走邊用樹枝重重撥開到面前的茂雜草。

隊伍里窸窸窣窣的抱怨聲不斷,顯然,沒人真正愿意在這樣的況下仍裝出團結友的樣子,認真去尋找失蹤的同學。

也正因如此，懷姣和傅文斐兩人才能找到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放緩步伐，落在隊伍的最后面遠離了大部隊。

樹木掩蓋下,往前的隊伍已經看不到蹤影。

“該往哪兒走？”

懷姣空腹走了一個多小時,力早有些不支,他出口氣，手扶在樹旁，朝傅文斐小聲詢問道。

傅文斐沒有很快回答，反而先問他：“要休息會兒嗎？”

他垂眼看了看懷姣輕微泛白的臉，蹙眉道：“了？”

懷姣聞言愣了下,他張了張想說有點，但最后只搖搖頭,保守回道：“暫時還行。”

怕一會兒被大部隊注意到他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認為目前尋人的事比肚子的事要迫的多。

上出了點汗，白的制服襯上有被草木刮過的灰印子,也有被汗水洇出的痕，黏膩膩的在后背皮上，讓懷姣覺得又熱又不適。

一時間只想快快找到主角，然后趕回到校,去宿舍好好洗個澡。

“快點找到他吧。”懷姣抿出個小窩，忍不住催促道，“我好想回去了。”

傅文斐見他急切，只能皺眉“嗯”一聲。

他見懷姣這細皮瘦瘦弱弱的樣子就知道力沒多好，以他看人的經驗，猜想對方大概會是那種在野外走不了一會兒就要背、撒說肚子要休息的氣鬼。

哪能想懷姣弱是弱了點，但也沒氣到那種地步，至知道主次，明白一切以任務為中心。

收到側的手指收攏捻了捻，傅文斐難得到些不自在。

為他從一開始單方面對懷姣壞印象，也為他下意識輕視對方的高姿態。

他想找點食，或者態度自然的喊停對方休息一會兒，只是事發突然，他們上除了必要的聯系工，其他什麼都沒有。

連拿出一塊巧克力給對方都做不到。

傅文斐莫名有點煩躁。

——小姣流了好多汗，小臉蛋白白的，但都沒有喊累哎

——老傅牛高馬大的吃幾頓覺沒問題，小姣不吃早飯媽媽就很擔心心（

——加一，很擔心老婆會不會中途暈倒，很希有同行的好心馬夫可以背一背他，#祈禱

他的煩躁止于瞥見彈幕刷屏他馬夫的那一刻。

“……”

保鏢他都忍了，馬夫是不是離譜了點。

傅文斐額角青筋直跳，總覺得從遇到懷姣開始，邊一切包括直播間人員都開始變得不太正常。

……

在野外繼續荒走半小時無果后，懷姣終于還是忍不住耍賴，找了8701給他幫忙。

8701聽他哼哼唧唧，撇著裝可憐說好熱蚊子好多的倒霉樣子，無奈又無語下，不知道第多次破格給他開了后門。

【往上走，步行大概二十分鐘，找水源。】

懷姣聽到指示神一振。

他想著總算可以找到人趕回去了，渾好像灌力，當下膝蓋不酸了也不了，起背就跟傅文斐道：“我們再往上看看吧，我覺得說不定在山上。”

營地駐扎的地方屬于半山腰，先前大部隊帶著他們一直往下走，傅文斐一路上都細心留意著周圍環境，草木泥地上，并沒有任何一人來過的痕跡。

傅文斐走近兩步，輕點了下頭，贊同了懷姣的提議。

他也認為人應該在山上。

找到水流其實很容易，那條溪流很大，稍微靠近一點就會有清晰的流淌聲傳耳中。

往上的路更難走，沾染水汽的土地松又，每走一步都會輕陷進去一點，直到鞋底裹上厚厚一層污泥。

懷姣累的頭暈眼花，撐著木的手都在抖，傅文斐看不下去，后退一步扶住他手臂，最后幾乎是摟著他在走。

“你行不行？”男人皺眉，忍不住提議道：“要不我背你。”

懷姣紅著張小臉，堅持搖了搖頭，聲音冒著熱氣綿綿的：“還可以，你扶著我就行。”

傅文斐：“……”不知道在犟什麼。

好在8701估算的二十分鐘極其準確，懷姣邊走邊看著手機時間，幾乎是在力不支前的最后一分鐘，找到了對方所指的對應地點。

長在水源邊，高聳的一顆大樹，出現在兩人眼前。

起先懷姣還沒看見，顧著低頭看手機。

傅文斐走在他前面，對方腳步在某一刻倏然頓住，懷姣無知無覺，往前走兩步腦袋撞到對方背上了，才驚訝抬起頭：“嗯？”

“怎麼了……”

未完的話堵在間，面前擋住自己的人，側開了一點空隙。

懷姣抬眼，線變化的那一瞬，首先進視野的，就是那雙印滿泥灰的。

高懸在離地面一米來高的視線平級。

穿著運鞋的腳尖垂向地面，深灰的制服管滿是褶皺，沾著臟污，僵又筆直地吊掛在兩人面前。

懷姣瞳孔，膝彎驟然酸，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妄圖躲避的手腕被抓住，傅文斐站在他面前，手上力道很重，重到懷姣都到了一點痛意。

對方背對著他，臉上表看不清楚，只捉著懷姣，頭也沒回的輕聲道了句：“找到他了。”

樹林里的風好像都因為眼前突兀出現的景象，驟然轉冷。

四周空氣摻著溪邊的水汽，混潤的土泥腥味，穿過薄薄一層校服襯衫，直往人皮上黏。

懷姣站在幾步之遙的樹下，風吹過汗的額發，一縷一縷結簇，冰涼涼在臉側，他作緩慢地眨了眨眼，視線被水汽暈開，出現了一瞬間的模糊。

他還活著嗎。

嚨仿佛被堵住，膽怯到一個字都無法問出口。

……

懷姣對深林里懸掛的尸，有一種超乎本能的恐懼。

這要歸功于他年時期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不到兩個小時云里霧里的劇，記憶里唯一清晰的，只有影片后半段，主角高掛在樹上的慘白頭顱。

和眼前場景其實說不上重合，畢竟和電影比起來，現實中的主角，實際上還算是完整無缺。

他沒有像電影里一樣斷首，而只是被麻繩捆著手腕，筆直墜吊在壯樹干上。

懷姣虛著手腳，讓傅文斐強帶著站到樹下。

男人比懷姣反應要快，緒收攏也更快，實際上他在過去無數場游戲里，經歷過不比這更為腥、甚至更為獵奇恐怖的劇場景。

除去一開始的驚愕，傅文斐暫時還算冷靜，只有他的小隊友好像被嚇得不輕。

傅文斐將他安置在一旁，省略一些安步驟，低聲代了句“別”之后，轉徑直走上前去查看‘尸’。

‘尸’掛的不算太高，看起來高的原因，也只是位主角的謝蘇語本人高過高所造的錯覺。

靠水源的這棵樹，樹極為壯，錯落展出的枝干上繞著長藤，麻麻覆蓋著綠葉。

只一走近就能清楚看到樹干上四遍布的折損痕跡，還有為數不的攀爬印記。

頭一晚來過這里的人不。

傅文斐作很快，拽著藤蔓，幾下攀上樹干，他步伐平穩的踩在上面走到懸掛的主角‘尸’旁，蹲下，皺眉仔細觀察了瞬。

不過兩秒，就立刻手解開了捆的繩索。

懷姣側對著那邊，手腳靠在樹上，他只聽到“砰”一聲重落地的聲音，接著傅文斐冷淡聲線傳來——

“還有氣。”

心跳回籠，懷姣差點一屁坐到地上去。

“嚇死我了！！”他著睫哭喪道。

傅文斐抬著角，克制抿了下，然后作不太客氣地將失去意識的謝蘇語拖拽到樹旁。

懷姣見狀，忙走上前去幫忙。在知道對方還活著之后，恐懼褪去，總算能冷靜下來面對眼前況。

靠在樹旁蒼白的青年，頭顱力耷拉著，細碎黑發下，側臉廓立又骨，配合平時郁沉靜的模樣，整個人總給人一種無意識的斂距離。

這樣的人作為主角和被霸凌對象，其實不太有說服力。

但他現下此刻，卻是真真實實的差點被暴力致死。

懷姣看到對方這副毫無生氣的模樣，忍不住還是出手指探到對方鼻子底下，認真停頓了兩秒。

指間到了極度微弱的氣息，讓他再次確認，這個人還活著。

只是好像也活不了太久了。

傅文斐在這兩分鐘的功夫里，仔細檢查了下對方的狀態，僅從外的部分就能看到，臟污凌的制服領口邊，蒼白皮上遍布淤痕，上大傷小傷連綿集。

這說明在今天以前，對方已經不間斷的在遭折磨了。

其中最致命的，還是來自手腕上的損傷，懷姣隨著傅文斐的視線一同看向對方的手。

經過麻繩的捆綁，對方一雙手供不足早已變得烏青，更恐怖的是手腕的狀態，在傅文斐皺眉下，僅連著一層手腕皮，整只手綿又無力地耷垂著。

好像沒有骨頭一般。

懷姣睜大了眼，睫抖著，手輕了下。

手就是薄薄一層冰冷的皮。

不是好像，是真的沒有骨骼連接。

懷姣臉一下變得慘白，他蹲坐在樹邊，表驚恐又惶然的抬眼朝傅文斐看過去，說話間聲音都打著：“怎、怎麼辦？”

傅文斐同樣面難看，薄抿著，沉聲道：“他撐不到救援的人來。”

“要先救他，再求救。”

懷姣白著臉，一下懂了對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