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已經睡過去，手腕上還有一條的勒痕，淡淡的不深，像沾上初春剛開的海棠花。

“下一次穿紅，必定是嫁與朕的冠霞帔。”亓彥輕聲低語，惜的吻了吻手腕的痕跡。

睡夢中覺手腕的，莫之反手一個掌就想起打蚊子。

還好是亓彥手快，一把握住拍過來的手，否則臉上還得掛個掌印，可也不惱，反而將手藏進被子里，讓秋夜的寒意染不上他。

九月初三那一日，是秋神祭，皇帝得去相國寺上香，來回一個上午也就足夠。

莫之原本想跟去的，可亓彥不肯，只好呆在宮里。

亓彥是怕，按照的脾，說不定看到花花世界，便不愿再回到自己邊。

“大金也不肯帶我出去玩一下。”莫之坐在承乾宮寢殿的樓頂，那延綿無盡的宮殿，天空萬里無云，琉璃瓦被秋日的太，照的波粼粼，好看是好看，但也悶。

看得悶，閉上眼睛休息一下，耳邊徐徐風聲，卻突然夾著輕盈的腳步聲，氣息平穩，腳步聲若是自己不仔細聽也聽不出來，是個高手。

莫之猛地睜開眼睛：“有人！”

馬上站起來，抄起弓尋腳步聲而去。

原以為是未央宮，但不是，未央宮和承乾宮離的不算遠，可奇怪的是，那腳步聲卻是往西北角區的，所以……那里住著什麼人。

今天皇帝不在，還是先看清楚，謹防有人埋伏，把大金宰了。

順著腳步聲跟上去，卻來到一個小樓閣，莫之沒有輕舉妄，而是站在樓閣屋頂上，仔細聽下面的靜。

要是一群人那自己也去喊一群人，要是一個人…還是得去喊一群人來！

雖然自己輕功極佳，百步穿楊，但手上功夫幾乎沒有，不然也不會被大金著為所為。

半蹲在屋頂上，仔細聽下面人的聲音，但是很奇怪，屋里沒有人，連呼吸聲都沒有，難不是出事了？

直接在里面死掉了？

思索著，從屋頂上躍下來，可腳步剛一點到地，后一個影一掌打過來，莫之反應及時，一個閃躲過。

知道是陷阱，不敢有毫的猶豫，腳尖輕點就想躍上屋頂：你給我等著，我去一群人來捶你！

結果還沒來得及上去，腳踝被人一拽，后頸一痛，被一個手刀，打暈過去。

相國寺上完香的亓彥，也不知為何心里總有事牽絆，靜不下來，本應該在寺里齋戒一餐的，現在也沒有停留，匆匆回宮。

“唔唔~”莫之沒有昏睡多久，畢竟是學武的，底子比尋常人好一些，睜開眼睛之后，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的丟在地上，上綁著布條。

這屋子看起來簡陋，地上都是灰塵，只有一桌一椅一柜，看起來是宮里哪個偏僻的角落。

是唐婉婉嗎？哇嗚，倒是長進了，還知道綁架自己。

見宿主一點危機都沒有，系統有點無奈：“你好歹也裝一裝，人家多辛苦啊，又是陷阱又是啥的。”

“哎喲，我好害怕。”莫之不走心的配合一下。

正和系統說話呢，門就被推開，莫之一抬頭，就看到一個穿著荷葉裳的子，長得倒是俏可人。

“怪好看的吼。”莫之逆著看，還是能把人的臉看清楚。

系統暗吐槽一句：“真不要臉，長得像你，夸不就是夸你自己？”

“你就是莫之？”七公主快步走到地上躺著的人面前，微微彎下腰，確實長得很像自己，恨恨的啐一口：“真惡心，你一個奴才居然長得像本公主！”

七公主自小在家里都是被寵著的，在南楚之時，更是刁蠻出了名的，如今一看一個奴才長得像自己，心里越發厭惡。

說著直起來，退開好幾步，嫌惡的拍拍上的，好像方才的湊近，就沾上什麼不得了的臟東西。

皇后娘娘說，正是因為這個侍衛，才害得皇帝不喜歡自己，只要自己殺了他，那陛下會因著這張臉高看自己。

到時候皇后娘娘，再從中調停說好話，那皇帝自然是不會殺自己，還會因為這張臉得寵。

其實七公主也想過此事可為不可為，但春喜說的太人了，寵妃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寵妃可為所為，寵妃能安心的俊的皇帝給予的寵和恩賜。

可以過得比在南楚更風，前呼后擁的，無上的榮寵和所有人敬仰艷羨的目，這絕對是對七公主最大的。

所以，哪怕知道可能有危險，還是做了，只想賭一把，畢竟自己份特殊，云國皇帝會看在母國的面子上，不會太為難自己。

況且，只是一個侍衛，沒必要為一個侍衛，害得兩國戰。

“唔唔！”莫之被堵住，也說不出什麼話，只能嗚咽的發出聲音。

七公主是打定心思要殺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藥瓶，也就拇指大小，薄薄瓷白的瓶，可以看出里面盛有半瓶。

“你也別怪本公主，怪只怪你長了這樣的一張臉。”七公主終究是第一次手殺人，誰都沒敢，就獨自過來。

上的繩子綁的極有技巧，莫之本掙不開，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那子朝自己走過來：“唔唔~”

走過去才看到他里還綁著布條，既然要把這藥灌下去，自然也得把布條解開：“這東西孔雀膽，吃了不會太難過就會死去。”

說著，出手把他的布條解開。

解開的一瞬間，莫之張就喊：“來人啊，救命啊！”

原本看七公主鬼鬼祟祟的出門，三公子心存疑慮，就跟上來，一直跟外圍宮墻的一個小屋子里，親眼看著進去，也不敢靠近。

這下突然聽到呼救聲，還是這樣悉的聲音，立時警惕起來，也顧不得什麼直接就闖進去。

七公主想速戰速決的，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趁他張的空隙，把手上的白瓷瓶塞子拔掉，整個瓶子塞進他的里，堵住。

這子狠勁兒，可不像是一個俏可子該有的。

莫之立時屏住呼吸，不敢再張，那玩意要是下肚，可就死翹翹，怕毒藥和唾混合，趕用舌尖堵住瓶口，拼命掙扎。

“快喝，快喝啊！”七公主看毒藥不停的從角流下來，就知道他沒有吃下去，直接手住他的下用力一掐。

三公子闖進來，卻看到這樣的一副場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被強迫喝下不知道什麼東西，立即呵住：“你做什麼？”

有人突然闖進來，把七公主嚇得手抖一下，自然也就放開他，藥瓶子失去依托，倉啷一聲掉在地上，碎好幾塊，那毒藥也在青石磚上攤開。

可方才七公主掐住莫之下的時候，多也吞一點進去，離控制，馬上就把里的唾沫全部吐出來，干嘔的想把方才的不小心喝下的一點點吐出來。

“你來做什麼！”七公主雖慌，卻用形遮住躺在地上的人，心虛的揚起下質問，以為先聲奪人就能掩蓋罪行。

三公子口郁悶，沒有回答直接走過去推開，半跪下來查看地上的人：“你可還好？”

“我！”莫之察覺到不對勁，方才雖然抵抗，但多還是喝下去一點點，所幸服用不多：“幫我扣，吐出來！”

就知道那藥瓶可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三公子趕出比瓷瓶還白的食指，忍著心里的異樣進他里：“好！”

被扣，莫之嘔了兩下，拼命的把胃里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一時間沒控制住，都吐到三公子的上。

七公主瞧著不對勁，事已至此，自己本沒有余地，突然抄起一旁的鼓凳，狠狠的朝三公子的后背砸去。

后背狠狠挨了一下，三公子直直倒地。

現在這個況，七公主已經沒有退路，赤紅著眼睛，哪里還有之前的俏，已然被蒙住眼睛，出自己頭上的一玉簪：“我要當寵妃，我要當寵妃。”

杏眼赤紅的，雙手攥住玉簪的頭，朝莫之走過去，皇后說：只要能殺了他，就可以幫自己為寵妃，對，一定可以！

這的殺紅眼了是吧？

莫之吐完酸水，看到已經昏迷過去的三公子，再看朝自己過來，拼命想要掙繩子，可是那繩子越掙扎越，把手腕都勒住來。

“殺了你，我就可以當寵妃！”七公主此時已經豬油蒙了心，高高舉起玉簪，狠狠的朝那人的心口刺去。

“唔~”一個悶哼泄出來，莫之方才拼死閃躲，雖然是躲開致命地方，但肩膀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

多虧何統領之前布防換過，皇宮極大，怕宵小滲，所以在角落也有人巡邏，聽到這邊的靜，都趕過來。

大皇帝的小暗衛（十七）

可到的時候，那玉簪已經進皮里，七公主看見從傷口滲出來，整個虛一般，癱坐在地：“我殺了你，可以變寵妃。”

幾個侍衛進來，看到這副場景急忙把行兇者制住，另外兩個人去查看傷者，這一通鬧的。

其中有一個曾經見過莫之和何統領說話，突然出聲：“這不是陛下邊的一個暗衛嗎？”

毒藥的作用，讓莫之昏昏的閉上眼睛。

因著是陛下邊的暗衛，侍衛也不敢著，就趕讓人去稟報何統領，問該如何。

也正巧皇帝儀仗回來，何統領跟著也回了宮，就跟在高五分邊，一起在明黃的華麗轎子左右服侍。

轎子里的亓彥，也不知怎麼總是心里忐忑，著額頭舒緩一下神。

侍衛迎著轎攆匆匆跑過來，湊到何統領耳邊，低聲音稟告：“何統領，莫之傷了。”

“什麼？！”亓彥掀開轎簾，臉發白。

“陛下，陛下！”高五分看著直接從轎子上跳下來的人，看的是心驚膽戰，想手去扶，本沒有機會，陛下撒開就跑。

一堆人在后頭跟著跑，高五分也張，但是更張陛下的。

亓彥此時滿頭大汗，可臉慘白，頭上的冠冕也已經凌，抖著從侍衛手上接過已經昏迷的人，肩膀的傷口還在滲。

“，。”亓彥輕聲喚了兩句，像是羽一樣輕，生怕碎懷里的人，呼吸還在但十分微弱：“快去請太醫，把所有人都給朕來，快！”

死死將人抱在懷里，亓彥第一次覺得絕，自己不過離開半日，為何會如此？

承乾宮的寢殿烏泱泱跪了好些人，太醫，侍候的宮人，明明有那麼多人，但卻靜的連掉針都聽得到。

太醫院醫最高超的就是太醫署令，趙太醫把完脈，心中大石落地：“啟稟陛下，莫侍衛雖被喂食毒藥，但所幸劑量極，又及時催吐，所以并未有大礙，只是昏迷過去。

肩膀上的傷口，雖見，但也不深不會危及命，待微臣開過藥方煎藥服下，也就無大礙了，只不過孔雀膽藥猛烈，可能會昏迷幾日。”

坐在床邊，亓彥死死握的拳頭總算松開，掌心還滲出，修剪整齊的指甲也染上紅：“快去開藥。”

“諾。”趙太醫松口氣，看方才陛下那樣子，若是這孩子救不活，這一寢殿的人都被想活。

古今的太醫，都是高危職業。

一屋子的人，呼吸聲都令人害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寶貝給弄壞，亓彥揮揮手：“下去。”

這殿里又只剩下兩個人，看著昏迷的人，亓彥心如刀割，若早知道留他一個人在宮里，會出這樣的事，定是要把人帶在邊的。

牽起他的手，手腕也被繩子勒出很深的痕跡，輕輕的用過這些傷痕，輕得像是羽拂過：“都怪朕。”

又自責又心疼，亓彥心被細繩死死糾纏纏住勒，不過氣起來。

也不知睡多久，莫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眼神有些不聚焦，慢慢看清楚眼前景象，這里好悉，再轉頭就看到坐在床邊的人。

但是亓彥的狀態明顯不對勁，看起來憔悴又疲憊，連下都長出胡渣來。

看起來反倒他才像是昏迷的人，慢慢的抬起手，用干的嗓音，喊一句：“陛下！”

亓彥這幾天都在陪著他，飯也不吃朝也不上了，一個人呆坐在床邊，也不知想什麼，滿腦子囫圇，像是陷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境。

這個夢，被一句輕輕的陛下喚醒。

機械的轉頭，看到朝自己過來的手，下意識的握住，手掌傳來溫熱是如此不真實，這好像假的一樣，亓彥試探喚一句：“。”

“嗯。”莫之覺得大金的緒不對，乖乖的回應。

得到回應，亓彥那懸著三天的心終于是放下，像是繃的弦一下放松，俯想把人死死摟住，融進骨里，可是又怕弄疼他。

就只好咬牙齦，全抖，一邊克制自己洶涌的，一邊溫的在他耳邊低語：“我再也不許你離我，我們要生生世世一起，同生共死，永不分離。”

大金估計是嚇壞了，莫之出手回抱住他，用臉頰去蹭他的臉頰，像只小貓一樣撒：“不離不離，一直保護陛下。”

但亓彥這三日都不曾理會自己，下有些胡渣子，刺得莫之白的皮紅起來，反而像是雪地里散了梅花瓣。

擁在懷里的溫度才是最真實的，亓彥慢慢的竟摟著人睡過去。

上的人睡死過去，莫之嘆口氣，把人挪開，讓他躺在床上，給蓋上被子，嘆口氣：這一次是自己失算，只防著唐婉婉，卻忘記七公主這個NPC。

這一覺亓彥睡得昏天黑地的，猛的睜開眼睛，一手就到悉的人，心口大石落下。

“陛下，醒了嗎？”莫之睡得太久，淺眠被這一鬧也醒過來，黑夜里出手摟住旁人的腰，安道：“不怕不怕，在這里。”

亓彥松口氣，反手抱住他：“，莫離開我。”

人醒過來，亓彥雖然心有余悸，但也總算有心理會自己的事，洗漱整理好儀容，正好時辰到了去上朝。

回來時，看到他正靠在引枕上喝粥，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走過去，坐到床邊接過他手里的碗：“我來喂。”

順從的把碗遞給他，莫之傾就著他的勺子喝粥：“陛下用早膳了嗎？”

“高五分去準備了，等一下便用。”一勺一勺的小心喂著，亓彥看著他乖順的表，撲閃的睫心才真正落下。

莫之突然想起一件事，停下喝粥的作：“我被灌藥的時候，有個很好看的男人救了我，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誰。”

說的，應該是一同被發現昏迷的三公子，沒曾想他還有這樣的善心，如今那個罪魁禍首被關起來，這幾日自己無暇顧及，被這一提及，倒想起來要置。

“既是救過，自然也是好人，不會有事的，乖乖喝粥。”亓彥會放他一馬，畢竟救過。

低頭喝粥，莫之卻在想，或許乘此機會可以讓他逃離這個地方，天高地遠任他逍遙。

喝完粥，吃了藥就睡下，亓彥就去用早膳，喝著豆漿這才想起來：“高五分，那南楚的人如何？”

“陛下，關著呢，只是那瘋子哭著喊著要做寵妃。”高五分說著低下頭，果不其然聽到瓷碗落地的聲音，嚇得脖子一。

該死的！做什麼青天白日夢！

亓彥心氣不順，這早膳也吃不下：“朕不想再見到，挫骨揚灰明白嗎？”

“諾。”別說皇帝，就是高五分也恨得牙，自己見那孩子，臉白的跟張紙似的，呼吸微弱，差一點就要斷氣，心疼的喲。

“另外一個，太醫好生將養，好了之后放出宮去。”亓彥不會把這人留著，因為他救過，多在心里是不同的。

日久年長的，若是真的深厚起來，反而不妥，倒并不如放出宮去，對外就說死了也好。

“我要做寵妃，我是寵妃。”七公主已經有些瘋癲，呆滯的坐在稻草堆上，一聲污臟，發髻散，目呆滯的看著地面。

高五分帶著幾個小太監來，見人還呢喃著說要做寵妃，啐了一口：“不要臉的玩意，憑你是什麼東西！”

說著給后兩個太監使個眼：“南楚七公主，于今日溺水，知道怎麼做了嗎？”

“諾。”兩個太監走進牢房，其中一位手里端著一個裝滿水的木盆，那水晃著晃著，卻沒有出來。

“七公主死了。”

莫之閉著眼睛突然聽到這句話，睜開眼睛，就看到亓彥在床邊看奏折，這兩日他越發不安，連半步都不肯離開自己。

掙扎坐起來：“陛下。”

“傷口還疼嗎？”亓彥放下手里的奏折，轉頭去看他，這幾日臉養的越發好，也放心下來。

“不疼，都好了。”其實傷口不深也不大，結痂之后就不疼了，莫之爬過去，仰躺在床上，頭枕著他的大：“陛下，我還能去秋圍嗎？”

秋圍，莫之會跟唐婉婉一并算賬，之前引自己過去的高手，絕對不是七公主可以找來的，這件事沒有唐婉婉參與，只怕鬼都不信。

亓彥握住他得手腕，上面的傷痕還在：“自然是可以的，但得先養好，咳咳...”

聽見他咳嗽，莫之有點擔心，要去太醫，卻被制止住。

結果到晚上，亓彥居然就發燒了，全燒得滾燙，但難得意識清楚，太醫來看，說是連日勞累加之殫竭慮。

好麼，這一病病兩個。

莫之和他睡一，時不時手他額頭，確定熱度逐漸退下才放心。

但亓彥這個人，壞就是壞，病著也能折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太醫說要悶出汗才好，幫幫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