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心思他原本就應該知曉, 可是此時這樣直白地攤開在他面前，還是讓明楹驟然覺到了一點兒恥。

拿著紗布的手稍微了，卻突然聽到傅懷硯手指在小桌上輕輕叩擊了一下, 緩聲道:“這上面的人, 大多中庸泛泛, 皇妹也闔該多思慮思慮。”

他似笑非笑抬眼，對明楹道:“不過, 孤是覺得, 這其中……還了一個人。”

明楹按捺下心下發散的思緒, 默不作聲地凈了凈手，然后將手中的紗布纏繞在自己手中，剪適宜的長度。

輕聲回道:“多謝皇兄關心。阿楹素來不貪求過多, 所以縱然是這麼幾位，已然是奢求。”

傅懷硯輕聲笑了下，倒是沒有再提。

他沒有再說起關于這些, 倒是讓明楹心下稍緩了些，只是還是覺得有幾分不對。

按照他的格，并不像是會如此偃旗息鼓的人。

方才出殿去找東西，紅荔與綠枝就在旁邊的偏房之中, 難免會聽到些許靜, 若是前來殿中問詢, 那實在有些難以開口解釋。

明楹稍微低了低眼。

也只能希，他包扎好以后能盡快離開了，也好過在這里與說這些旁的。

將紗布在手上緩緩繞了一下, 隨后道:“皇兄的傷勢……我先替皇兄看看吧。”

傅懷硯手指在桌邊稍稍頓住, 他另外一只手支在臉側, 面上只是帶著一點兒倦, 倒是未見任何一點痛苦。

若不是滴下來的與彌漫在他周圍的淡淡腥味，明楹也未必能察覺到他了傷。

其實明楹也不知曉為什麼，他了傷沒有回到東宮，而是來了春蕪殿。雖然會一些簡單的包扎，但也僅僅止于這些，必然不如那些醫正。

只是現在他一時半會也走不了，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重傷而置之不理。

傅懷硯稍稍抬眼，“那便有勞皇妹了。”

他端坐在小榻上，眼中倒映著惺忪而晃的燭火，姿態從容地將自己上的外衫褪下，放到了一旁的小榻上。

此時上只余一件簡單的錦袍，暗紋在燈火的映照下映著淡淡的澤，領口與前襟的扣袢是圓潤的玉石，此時在襟。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玄的錦袍，傷勢都掩在玄的錦袍之中，是以其實并不能全然看清。

只是肩頭濡，還是能看得出來多半是了很重的傷。

明楹很輕地嘆了一口氣，手指在他前襟的扣袢，縱然是竭力避免，但是指腹還是有點兒不可避免地，輕輕剮蹭到了他的頸邊。

甚至的手指，還到了他的間突起。

覺到他的間突起輕輕了一下。

其實也并非是沒有看過，只是現下這種場景之中，還是在春蕪殿中。

分明不該帶有任何一旖念，卻因為此時他的間，而帶上了一似有若無的曖昧。

明楹原本就是在殿中準備就寢，所以垂下的發并未束起，全都披散在一側，此時被燭火一照，顯出暖黃的澤。

傅懷硯前襟的扣袢實在難解，明楹指尖在他衫外嘗試著解了許久，也還是未得其解。

稍稍抬眼，將一旁的燭燈放得更為近了些，仔細看了看扣袢，指尖在玉石旁的綢帶又解了一下，才終于解開了他上的錦。

檀香味從他的上淡淡彌漫開來。

明楹剛才湊得有點兒近，此時溫熱的呼吸輕輕拂落在他的肩側，仿若輕飄飄的羽翼，在他的上了一下。

一晃而過的。

他的猶如暖玉，泛著淡淡的澤，明楹目不斜視，用剪子將他傷口肩側的干涸在衫上的漬剪去。

一直到靠近了，明楹才看得清楚他此時肩上的傷口。

好像是被什麼銳所貫穿，是箭矢又或者是機括類的弩-箭，此時帶著腥的氣息，近乎猙獰。

此時都還未止住，只怕是新的傷。

明楹很仔細地用巾帕拭去他肩側的漬，又試探著在傷口周圍輕輕了，下意識問道:“……疼嗎？”

問完這句話的時候恰好對上傅懷硯的視線，看到他漆黑淡漠的瞳仁猶如墨的岫玉，自知失言，很快又道:“是阿楹失言。”

傅懷硯沒有因為的作而有一一毫地變，只是看著懷有戒備的作與神，輕聲問道:“皇妹既然這般怕孤，為什麼不索對孤不管不顧？”

話是這麼說沒有錯，甚至傅懷硯只要在東宮一聲令下，有無數的醫師等在前面想著為他醫治，遠遠不上自己。

明楹自然也知曉。

只是他此時既然出現在了春蕪殿，便是多半有他的意圖，那麼縱然是想著拒絕，恐怕也是不行。

將藥灑在傷口，小聲回道:“我現在對皇兄不管不顧，若是皇兄因此出了什麼差池，我難免因此到牽連。況且皇兄份高貴，只要一聲令下，我難道還有不從的余地？”

小聲地說了其中的利害關系，難得坦誠。

“怕罰。”傅懷硯畔稍稍抬了下，“皇妹……孤哪里舍得。”

明楹因他突然的一句話手下一頓，掩飾一般地用剪子剪了一下方才拿在手中的紗布，撐著手在他肩側看了一下傷勢，連忙扯開話道:“皇兄這樣的份都能了這樣的傷，此行想來艱險，是什麼賊人作祟？”

傅懷硯手撐在一旁，聞言長睫在眼下覆出一片影，他隨意道:“出去理了些事罷了。怎麼，皇妹很擔心孤？”

明楹手上繞著紗布，手指纖長分明，縱然是坐著這樣的事，也依然是賞心悅目的好看。

寢服帖的垂順至足尖，在月的映襯下，散著淡淡的暈。

明楹的指腹過他的肩頭，稍微有些涼，卻又仿若是帶著似有若無的溫度，在他的肩側一即離。

傅懷硯的手指隨意把玩著明楹腕間垂下來的穗子，隨后輕聲問道:“皇妹怎麼不說話？”

他重復地問了一遍，“皇妹也會擔心孤麼？”

明楹將手中的紗布覆在他肩頭的傷口，隨后正對著他道:“皇兄不僅是我的兄長，同時還是儲君，無論是作為兄妹，還是臣民，擔心皇兄的安危都是理所應當。”

答得并無什麼缺，低眼卻很認真地將手上的紗布一一纏繞好，在末端打了一個很好看的結。

再次確認了并無什麼錯以后，對著傅懷硯道:“已經包扎好了，春蕪殿中簡陋，比不上太醫院的醫正，現在也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為皇兄的安危起見，皇兄還是之后召醫正再換藥包扎一次比較穩妥。”

明楹走到水盆的旁邊，用清水仔細地凈了一下手，將之前用到的剪子與紗布收好。

隨后看著傅懷硯，“天已經不早了，皇兄上有傷，還是應當早些歇息為好。”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趕客了。

明楹原本想的就是他包扎完畢以后應當就會離開春蕪殿了，畢竟春蕪殿中這樣仄，他只怕也并不習慣這樣簡陋的地方。

明楹話音剛落，傅懷硯倏而笑了下，隨后站起來，“皇妹覺得孤今日前來，只是為了所謂的包扎嗎？”

他上的襕袍半敞開，出里面的冷白的，此時緩步而來，帶著一點兒天然的迫。

明楹問道:“那皇兄是為了什麼而來？”

傅懷硯低眼，聲音得有點兒低，“猜猜。”

他總是喜歡讓人去猜測，自己卻又是這樣勝券在握的模樣。

明楹手指很輕地了一下，之前帶在自己手中的手持悄無聲息地落在掌心，出手，手指勾著傅懷硯的手，將方才帶在腕間的手持放到他的掌心。

“皇兄是為了這串檀木手持而來？”

明楹之前倒是一時忘了這麼一件事，因為他此時突然的近，才恍然想起來這串手持還在自己的腕間。

傅懷硯稍稍一愣，手持在指間了一下，倒是沒有帶上，只是輕笑著對明楹道:“不是。”

明楹想了想，“請皇兄恕阿楹愚鈍。”

傅懷硯隨手撥過一顆檀珠，“皇妹想想。是不是還欠著孤的……謝禮沒有還。”

謝禮。

明楹稍稍抬起眼睛看他，因為背著，只能看到他流暢的下頷線條與如冷玉一般的，因為微敞著襟，所以皆在明楹的視線之中。

想過很多答案，卻沒想到是所謂的謝禮。

所以……他上還帶著傷勢，這樣突然地出現在春蕪殿，就是為了所謂的謝禮？

明楹方才才凈了手，指尖一滴瑩潤的水珠順勢落在地面之上。

靜寂無聲。

此時幾近只有窗外的月潺潺，除此以外，再無其他冗余的聲響，想到他強勢的侵，不得息的糾纏，還有相時候的熱意。

幾乎是可以預見的意迷。

明楹眼睫很輕地了一下，隨后抬眼與傅懷硯對視。

看到他的視線飄飄搖搖地落在自己的上，幾近是墨玉一般的澤的瞳仁，此時暗明顯。

輕聲開口提醒。

“皇兄還有傷在。”

傅懷硯稍稍抬眼，“孤知曉。”

他的影緩緩覆了上來，聲音幾近低啞，靠在明楹的耳側道:“……皇妹。謝禮耽擱得，也夠久了。”

他抵住明楹的膝彎，凈手的地方在殿門，明楹此時背脊靠近的就是木質的門，帶著木門年久失修的陳舊氣息，緩緩彌漫進明楹的知里。

傅懷硯從最開始看到那個冊子就準備這麼做了。

他一直而不發，不過是因為師出無名。

每一個冊子上的人，都好像是盤踞在心中灼燒的火焰。

他分明從一開始就知道明楹是想著嫁出宮中去的，他也明白，只是驟然間的緒還是不可避免地從心底攀生出來。

他想，無論在什麼地方都好，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只要……在他邊。

在不在宮闈都可以，太子妃的份，永遠都是的。

可是并不在乎，或許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他片刻心過。

他對于而言，不過是步步的太子殿下，不過是未來的儲君，不過是從未在意過的旁人。

甚至他連出現在這本冊子上的資格都沒有。

只因為從來都沒有設想過他，從來都沒有，哪怕自己曾經與相親，那也于而言，僅僅在于及時止損。

傅懷硯生來就是儲君，他對于很多事都是唾手可得，只唯獨對，束手無策。

他稍稍低眼，看到明楹猶如點墨一般的瞳仁，此時倒映著自己的影。

背后就是木門，此時退無可退，纖細的脖頸仿若一折就斷，墨的發順地垂下來。

這件素白的寢將的軀覆蓋，卻能很清楚地看到起伏，此時大概是因為張，前的起伏稍微大了些。

的目潤，此時被昏黃的燭燈映照——

傅懷硯間幾番滾。

隨后，倏而吻了下來。

幾近讓人沒有一一毫的適應，大張旗鼓地侵。

好像是帶著一些懲戒的意味，一點兒沒有收斂的意思，抵進明楹的齒間，作談不上是溫。

明楹輕聲唔了一聲，原本垂在一側的手指下意識想著推一下面前的人，而他卻毫不，而明楹作的手，卻被他反扣過頭頂，在木門之上。

其實委實說得上是激烈。

明楹眼中都被蒙上一層淡淡的水霧，沒想到，傅懷硯居然這般來勢洶洶，幾近讓人沒有毫的息機會。

想著反抗，閉著齒端，抬眼看著傅懷硯。

他氣息稍微有點兒，作輕緩下來，低聲音在旁邊輕聲道:“張。”

傅懷硯聲音帶著一點兒啞，又喚名:“……聽話，杳杳。”

耳側被他溫熱的氣息上，明楹很敏地了一下，這一細微的變化也沒有逃得過傅懷硯的眼睛，他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卷土重來，甚至比之前還要更為來勢洶洶些。

每一寸，都是他的氣息。

都浸明楹的。

明楹的膝彎被他抵住，兩只手被他反扣在頭頂，傅懷硯另外一只手順著的腰往上順延至脊骨，最后停在的脊背，輕輕的挲著。

隔著一層寢，很細的從他過的地方一一傳至明楹的里面。

無論是哪里，都是他散發出來的氣息，方方寸寸。

明楹只覺得被他到的每一都是陌生的戰栗，縷縷地牽著自己此時的緒，很想離，抬眼的時候，卻看到了傅懷硯闔上的眼。

不似之前全然不到的緒，從容而斂的緒，這一次，清楚地覺到了。

他在。

這樣的認知讓明楹忍不住蜷了一下手指，傅懷硯卻仿若看得出來此時的不專心，倏然睜眼，在的下上很輕地咬了一下，提醒道:“……專心。”

呼吸相接，相。

傅懷硯的手指在的脊骨上挲著，可以覺到他指腹糲的，在寢外劃走。

他這次不似先前那般還帶著一點兒懲戒的意味，反而和緩了很多，啄吻了兩下，然后慢條斯理地與糾纏，耐心的。

而在這很細微的聲響之中，除了窗外的風卷草木的聲響，還有偶爾的鳥雀聲，明楹還敏銳地覺到不遠傳來了步履在地面上踩過的聲響，而且……就是從春蕪殿中傳來的。

多半是綠枝或者是紅荔。

手被傅懷硯扣住，很想開口提醒，可是那人越走越近，本來不及提醒。

傅懷硯顯然比更早地察覺到有人，目在后的木門上隨意地劃過，舌尖卻抵開的齒端，猶如和風細雨一般的吻。

“殿下？”

是綠枝的聲音。

大概是提著燈，此時燈在手中，也發出些許的聲響。

綠枝現在只在一門之隔以外，甚至就連的神，明楹都能大概猜測得到，就是因為這樣，此時才覺得心下繁，尤其是傅懷硯在自己上的指腹，與他此時輕風細雨一般的吻。

“方才紅荔說好像聽到廳中有人在找東西，想著多半是殿下，倒是也沒有過多在意，殿中并未放什麼值錢的東西，倒也無妨。我現在正巧起夜，便想著前來看看，我方才提燈來看，殿中果然是被人翻找過，是殿下方才出去過嗎？”

殿中卻無人應答。

綠枝方才低了些聲音，只當明楹是沒聽到，手指在門上輕輕叩擊了一下，發出了悶響。

綠枝看著此時漆黑的木門，覺得稍有些不對勁，但是其中到底是什麼不對勁，沒有想明白。

木門細微的順著明楹著的脊背一次蔓延到全，稍稍仰著纖細白皙的脖頸，了自己的手腕。

綠枝在門外又試探著問道:“殿下？”

傅懷硯一直到這個時候，才緩緩地撤離，手指了明楹此時紅潤的，挑著眉，很輕地笑了下。

明楹此時沒有顧及到面前的傅懷硯，聲音勉強與尋常一樣，只回道:“是我。寢間沒有茶水了，我夜間出去倒了些茶水。”

綠枝哦了一聲，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說道:“原是這樣，下次我與紅荔多注意著些，晚間多備些茶水在寢間。”

鞋履趿拉的聲音挲著磚石地面，綠枝想了想，才后知后覺地覺得有幾分不對勁，折返回來又問道:“殿下的聲音……殿下現在是在門口？還沒歇息嗎？”

明楹抬眼看著傅懷硯，看他毫沒有任何的張，只是面上帶著些許笑意，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一點兒都沒有被發現的迫。

明楹輕聲回道:“原本準備歇息了。只是之前前去殿中了一趟，所以在門口凈了下手，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綠枝嗯了聲，畢竟是起夜，腦子也不比尋常時候，此時覺得倦意明顯，“那便沒事，殿下也早些歇息。”

步履遠去的聲音漸次響起。

明楹心下松了一口氣，因為方才的事，所以的眼中漉漉的，看著很像是被人欺負狠了的樣子。

的手腕還被傅懷硯扣在木門之上，脊背也還著木門，方才綠枝叩擊殿門的時候，細微的順著的脊背，依次散到的其他部分。

后知后覺的恥依次漫上的腦海之中，若是綠枝再追問下去，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就隔著這麼一層薄薄的木板，殿卻是這樣一幅場景。

明楹稍稍抬眼看著自己面前的人，看著他此時瞳仁帶著暗，不似尋常時候那般淡漠，剛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

傅懷硯又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