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卿愣在原進退兩難，他還沒有弄清楚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僅僅憑著直覺嗅到一靡靡的氣息。

慕秦左顧燕澤銀右環徐墨卿，好不容易把湘擺正，卻嚇得不知要怎樣言語。

燕澤銀試著活下筋骨，隨手把被褥蓋回到上，繼而沖徐墨卿癡癡地笑道:“姐夫，你怎地進來也不吱一聲？看把秦君給驚嚇的，藥瓶都沒有拿穩。”

“我怕澤兒你吃苦頭，這才闖進來探一探。”徐墨卿忙接過話茬。

慕秦對燕澤銀沒了好臉子，“燕三郎，殿下想進到這里還須與你言語？九殿下在你這燕府里還得俯首稱臣不曾？”

燕澤銀看慕秦徹底惱怒，瞧生氣的模樣越發惹自己喜，遂賠起不是來，“是是是，是我年無知沖撞了殿下。秦君不要生氣嘛！”他又調轉過頭來說與徐墨卿，“姐夫，澤兒知錯啦！求姐夫大人不記小人過！”

徐墨卿走到燕澤銀床邊，微笑道:“無礙。”一撇眼就見那打翻的藥末兒弄得床上污污穢穢，散發出一濃烈的藥腥味。

慕秦躬挨在徐墨卿邊也不作說辭，徐墨卿這才猜到七八分。

“澤兒，這藥瓶兒是怎麼打翻的？小石那小廝呢？也不知過來服侍你？”徐墨卿雖在與燕澤銀說話，眼睛卻看向慕秦。

慕秦見徐墨卿這般作為，懸著的心才敢放下。明白殿下已知其中原委，殿下是懂得自己的，否則就是滿長也說不清楚了。

慕秦不同于慕辰，他雖與慕辰都年方二九，但慕辰早就和多個君好過，可他卻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娥。他看在殿下的面上，好意獻給這燕澤銀良藥治傷，怎奈這后生竟對起了別的心思。

燕澤銀扯著脖子喚小石到邊來，接著秋生生等仆人也都跟了進來。

小石扶著主子起挪到床下的椅榻上歪著，秋生、生領著一眾小廝兒重新換好干凈的被褥，開窗通風了氣。又恐氣時間長了再使燕澤銀著涼，連忙又把窗子合上，點上香爐薰屋。

與此同時，徐墨卿早把慕秦了出去。二人坐在明間椅上一來一回的說起話。

“秦君不必再多言，我已看得仔仔細細。慕他人應用明手段，澤小子不夠磊落！”

“殿下，小只怕您與妻主大人因我惹出不愉悅，這才未與您講出來。再說也不是什麼要的事……”

“我自會置，煩請秦君不計前嫌，再向家姐討點藥來，等這小兒痊愈，我定當提著他親自登門拜謝。”

“不敢生殿下，小這就去辦。”

慕秦起行禮要離開，恰遇燕歸晚回到桃夭館來。二人撞個正著，燕歸晚忙向深深的唱了長喏，慕秦也低眉與行了揖禮。

燕歸晚不見慕秦則罷，一見瞬間覺得面。早間聽徐墨卿言語只說是慕家二，便以為是京都哪個醫藥世家，可此刻來看，這位君倒是有幾分相。為公子也不好直盯著人家一個勁兒的觀看，再聽聞燕澤銀打翻了藥瓶，復又謝再四便放歸家去了。

燕歸晚再差九鶯相送跟隨，萬般叮囑妥當取藥。

待慕秦遠走，徐墨卿與燕歸晚在明間里坐定。忽想起見過的慕辰男兒，又發覺二人姓氏也相同，直問徐墨卿道:“那慕家二可有兄弟？”

“慕秦有位姨家兄弟，喚作慕辰。”徐墨卿大方承認道。

“原來如此。”燕歸晚的心一沉，不想讓主母誤會自己這廂與那慕氏有所勾當，畢竟慕辰是主母收用過的面首。

“主母與那慕辰倒是段佳話。可惜了……慕辰為所傷遠赴他鄉游歷世間去了。”他著里間里的燕澤銀，道:“慕秦與他不過是同姓姐弟，且那秦君是伴在我邊多年的親信。澤兒傷還未愈，妻主暫先將就些吧。”

徐墨卿再一次看穿的心思，行了揖禮，“夫郎，連日以來幸虧你在府中多方料理。”

“為何這般客套？不過舉手之勞。”他笑著起，又去往燕澤銀床榻邊上。

燕歸晚留在外面，由九靈向代離開這三日府中發生的各事，零零總總巨細靡。好在這幾日主母未曾尋過燕澤銀的影。教書的武先生病愈，家塾照常開了起來，小姨母、燕歸嵐并著沈家二個姊妹和柳家二個姊妹日日去上學。

眾人紛紛打探燕澤銀近況，小璞又去往家塾替主子圓了謊。柳家姊妹很氣憤，私底下說與旁人，“那九皇子把攬晚兒也就罷了，現如今生了病還要澤兒到跟前伺候！”

“這話是誰告訴你的？”燕歸晚問向九靈。

“是小璞替澤主向武先生告假時無意間聽到的。”九靈把前因后果講述一遍。

燕歸晚生起愧疚，沒想竟讓剛過門的九皇子擔了這等名聲。又想到那柳家姊妹的德行，恐出去已傳遍京都宦之家。

想到這燕歸晚親自去往廚房，令廚房上灶的今晚多加些珍饈味，皆是徐墨卿素日里吃的。

又想到徐墨卿向來不男裝唯好裝，九靈也跟說起徐墨卿在庭院中習武之事，故又差另一個小九月去外頭請裁趕制出一套淺銀灰綢面兒直綴。

因制這事是背著徐墨卿所為，故未量實他的尺寸，皆是按照大婚時做的衫大小所裁。此系后事，暫按下不提。

再說徐墨卿打發出去小廝婢，單坐在床榻上盯著燕澤銀。燕澤銀已然知道徐墨卿要問自己什麼話，他不慌不忙地挪了下子，“姐夫，你來替秦君向我說理？”

“你可知你那般行徑嚇壞了秦郎。秦君不是你在花船或是勾欄里見到的那些鶯鶯燕燕。”徐墨卿沒有打算說教他，他只是要告訴他事實。

“姐夫不罵我是膽包天？”

“男子子，皆食也。你只是用錯了法子。”

燕澤銀高興的恨不得要跳起來，這些年來他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勸。

“知己！姐夫你就是我的知己啊！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覺得你與他們不同，我當真沒有看錯。”

“你既這麼說，那就要答應我幾件事。”徐墨卿激將他。

“莫說幾件，就是十件百件我也依你。”

徐墨卿嚴肅道:“慕秦與慕辰為一家姐弟，你該清楚慕辰和主母的過往。”

“什麼？此‘慕’與彼‘慕’是為一家？”燕澤銀深大驚。

“是，所以你長姐不愿你們與慕家有所往來，此為第一點你要好好思量。”

“我懂了。”

“第二，慕秦因我的薄面為你療傷，傷愈后你務必登門拜謝。”

“我會去的。”

“第三，你對秦君的意我沒有告知給你長姐，但這并不表示我縱容你欺辱慕秦，你須向賠不是。”

“我知道了。”

“最后，秦君與你有無緣分我不干涉，你雖年但你須為自己做過的事承后果。”

“姐夫……我……”

“你自行思量吧！不必說與我，及時行樂固然爽快，之前遇見的人或許與你的至親朋友都無瓜葛，可這一次卻不同。”

徐墨卿拍拍燕澤銀的肩膀走了出來。九鶯已再次取過傷藥回來，小石接過去跑到里間里又幫主子重新涂抹。一眾人在桃夭館里進進出出，圍著燕澤銀前后打轉。

慕秦回到自家府上，躲在臥房里不愿出去，連著兩餐都未進食。夜間慕氏長姐慕榕來家，到里面去詢問慕秦細，慕秦支支吾吾地描述燕澤銀的傷勢，仿佛不敢多回想在燕府發生的一幕幕。

慕榕聽了面淡定，“想那燕三郎應是無大礙了。若不是看在九殿下的面兒上，我們真不應該幫著那燕家人。”

“慕辰已遠走他鄉，姐姐也休要再提了。”慕秦勸說道。

慕榕很不悅，“姨母姨夫沒得早，慕辰皆是由我們一家養長大，他與燕家主母的事在京都里鬧得沸沸揚揚。燕君最終也沒有收了他進府，我們慕家的臉面簡直要被他丟盡了！你知不知我在太醫院里時時抬不起頭來？”

“慕辰有什麼錯？他已經被你們走，害得他一個弱男子浮萍漂泊，長姐為何還要繼續辱他？”

慕秦起下了逐客令，“我累了，長姐回去歇息吧！”

慕榕被趕了出來，的二妹平日溫順謙遜從不敢與這麼講話，今日也不知是哪神經搭錯竟對大呼小起來。

慕秦也被自己的舉驚呆，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以前伴在徐墨卿邊，深徐墨卿在宮中如履薄冰步步驚心，在心里為徐墨卿鳴不平，徐墨卿并沒有做錯什麼事，他不過是不好男裝好習武罷了。

后來他替慕辰到痛惜，追求自己的又有什麼錯？門第、年齡、道德為什麼要束縛住他？慕辰只是個為而生的男兒而已。

想到這慕秦后怕起來，到底在辯解些什麼？到底在為誰辯解？不安地躺在床上，可每當閉雙眼，的眼前就會浮現出燕澤銀那癡癡地笑容，還有那不安分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