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澤銀的瞳仁里沒有半點旁騖，他就那麼全心地著慕秦，慌得慕秦手足無措，霎時小鹿了心頭。

段氏聽從慕秦的說辭，連忙讓慕榕雙手接過那只金如意，一家人再次跪地拜謝徐墨卿的賞賜。

徐墨卿見燕澤銀和慕秦在廳堂上來回的“眉來眼去”，心里有意撮合他們二人獨，便請慕榕再為燕澤銀配幾瓶傷藥出來。那慕榕早就預備好了，不等徐墨卿細說已人獻上來。

徐墨卿順勢便道:“之前幾次皆是央及秦郎代為診看，今日有幸得榕主在場，不妨為家弟再瞧上一瞧？”

慕榕看了眼一旁的燕澤銀，這小生眉清目秀紅齒白，機敏且靈，實在是個俊的男兒郎。

“還是不勞榕姐姐費神，煩請秦君代為看上一眼就好。”燕澤銀欠向行禮。

慕榕想他的確不是什麼重傷，又以為他是個的小哥兒，診背恐令他覺得難為。故轉頭說與二妹，“秦兒，還是你代我替澤小主去瞧瞧，雖說傷勢已無大礙，但也不可敷衍了事。醫者仁心，這是我們慕家一貫的秉承。”

慕秦漲紅了臉，狠狠道:“澤小主，請隨我去往室。”

燕澤銀看向徐墨卿，只見姐夫朝他會心一笑。他立刻跳起來與慕秦走向后院去，只留徐墨卿同段氏、慕榕在這里說話。

慕秦引著燕澤銀穿過游廊走進一間廂房，規格沒有關雎閣大，但也算是一間雅了。在進門前，燕澤銀把小石留在門外守著，慕秦也只好命小廝不得。

“這是秦君的住了？”燕澤銀明知故問。

慕秦繃著臉，冷冷道:“澤小主伏在這里吧。”

燕澤銀見慕秦所指是一張醉翁榻，略顯失，“秦君都不邀我進里間臥房去嗎？”

“屋只有你我二人，在哪里都是一樣的。再則澤小主估傷已痊愈，我不過是瞭上一眼求得安心罷了。”

“秦君。”燕澤銀收起笑臉，他忽然大行揖禮長躬不起，“秦君，我知你心里在惱我，我也是鬼迷心竅，不知怎麼看見你就不自起來。這一次晚姐夫帶我親登貴府，就是要我鄭重地向你賠個不是。愿秦君饒恕我之前的荒唐行徑。”

這燕澤銀彈指間的變化著實令慕秦驚呆，無奈地搖著頭，“澤小主莫要對我行此大禮，還是快快起吧！想必你也是看在殿下的份兒上才愿意屈尊來此。我本一介布，你實在不用這樣對我。”

“天地明鑒，我是真心來向你賠不是的。我自知前兩次輕薄了你……”

“澤小主休要再說下去！”

“秦君，你真的這樣厭惡我嗎？”

慕秦的心被燕澤銀攪得七八糟，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燕澤銀見慕秦別著頭似乎很不愿意理自己，咬了咬牙，道:“不然，你覺得之前你吃虧了，大不了我補償給你！”

“這是什麼混賬話？”慕秦更加不明白他的用意。

“我擒過你的手又扯過你的子，那……你也這樣對我？這樣一來我們之間也算扯平，你是不是就可諒解我了？”

慕秦一聽大為失，“你、你、你！”

燕澤銀說著就退去肩上的紗衫。

“燕澤銀你這是做什麼？快住手！”慕秦已過作一團。

“反正都是要給你瞧背脊的。你倒是過來瞧啊？”燕澤銀還在著自己的衫。

慕秦三步并兩步一把抓住燕澤銀還在服的手，直將他按倒在醉翁榻上，回撿起落在地上的衫套在燕澤銀的上將他裹住。

慕秦重重地呼吸著，燕澤銀一半的肩膀還在外面。慕秦避開他的目，“澤郎不用這樣。”

燕澤銀分明地到慕秦的雙手在抖，“秦君……你這是怎麼了？”

“澤郎不要輕賤自己，你還是未出閣的男兒，怎可這樣？之前的事我已不記得，也請澤郎不要再放在心上。”

他們二人面對著面幾乎就要到一起，燕澤銀看著慕秦眼中的自己，得意地笑起來，“秦君，你不厭煩我是嗎？我就知道你會心疼我的。”

“澤郎莫要再問，我們須快些回到廳上，不可讓殿下久等。”

“你還直呼我的名字？”燕澤銀笑得更加肆意。

他慢慢拾起慕秦的手，這一次慕秦沒有抗拒。

“你快幫我瞧瞧，我的背脊好些了嗎？不會真留下疤痕吧？”

慕秦隨即將燕澤銀扳過去，令他趴在醉翁榻上，將他的衫又扯了下來，一覽無的背脊呈現在慕秦的面前。

他出手白馥馥的背脊上，那幾道醒目的印跡，“澤郎，你的傷還要再等些時日。”

“還沒有好哇？”燕澤銀轉過頭笑問道。

慕秦取過藥瓶來幫他涂抹，每涂抹一下燕澤銀就在口中“嗯嗯啊啊”的疼，慕秦知道他是故意為之，便真的加大些手勁兒，當真把燕澤銀弄得疼痛難忍。

良久，燕澤銀合坐在慕秦的邊。

“我今日來得匆忙不曾帶給你什麼件，隨的只有這塊汗巾兒，秦君若是不嫌棄就收下吧！”

“怎可？”慕秦推搡道。

“秦君口口聲聲說原諒我，卻不肯收下我的東西，教我怎麼信你？”

“澤郎總是這樣輕易把這等重要的東西贈予別人？”

“天麼！天麼！隨你出外去打探，燕三郎何時拿汗巾兒贈予他人？秦君，你可是頭一份兒！”

慕秦鬼使神差的接過汗巾兒，到里間兒收了起來，又在自己的妝奩里取了個百合花紋鮫綃。

“這個是我繡了一半兒的，針腳還不夠實，澤郎若是肯將就就拿走吧。”

燕澤銀立刻搶到手里細看，“秦君這等心里手巧呢？”他忙把鮫綃揣進袖口中。

“好了！快隨我回前廳去。”

“是是，我聽秦君的。”

“你切記……”

“秦君不必說，我自由分寸，只有一點我定要問清楚。”

“澤郎但說無妨。”

“日后，我還可以私會你嗎？”

慕秦莫不言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燕澤銀。

“秦君不要為難，反正你與我姐夫是莫逆之，只要你去我們燕府都會見到我的。不然……待我哪天溜出府來，尋你出外玩樂。總之，只要你不厭煩我什麼都好說。”

慕秦仍不言語，似乎不知道自己這一天都做了些什麼，仿佛被燕澤銀施了法。當燕澤銀在面前退去衫的那一刻，的里劃出一道暖流，有生以來的第一次，那奇妙的說不清楚的覺。

那日燕澤銀隨徐墨卿回到府上恰到掌燈時候。九靈早在西角門那等候，打發出去的婢第三次跑回來，回秉道:“靈兒，夫郎爺他們已走進漢河街馬上就要進府了！”

九靈懸著的心才肯放下，一眾小廝兒丫鬟前后簇擁著馬車，在西角門忙一陣兒終停當下來。

燕澤銀嚷著要吃東西，徐墨卿卻拉著他先去往木李樓。他多日沒有來向燕樂施請安，今日雖黃昏已過，但他們畢竟是從外面回府，總該來點個卯才好。

可木李樓朱門已關，唯有兩個小廝在門口候著。小廝見是徐墨卿來了，不敢怠慢立刻進去通報。片時書語從房里走出來，先向徐墨卿叉手行禮。

“夫郎爺，主母知您過來問安甚是高興，可已經在里面歇下了。”書語難為道。

燕澤銀一聽就知道是齊彥在里面，便口而出，“可是那彥哥兒在里面呢？”

書語搖了搖頭，“澤主還是莫要猜測。”

“語姐姐不說罷了！”他拉起徐墨卿，道:“姐夫快走，看靈兒給我們留了什麼好吃的？”

徐墨卿被燕澤銀拉回桃夭館來，見他這般瘋癲已猜測出他和慕秦和解了。

“在馬車上癡笑了一路，還不快快說與我聽？”

“敢九殿下也有這麼扯閑的心思呢？”

“澤兒這是要過河拆橋了？”

“澤兒哪敢？我只是聽姐夫的話向秦君賠了不是，也肯諒解我了。這次的打沒有白挨，讓我認識到這麼好看的君，值了！”

燕澤銀命小石再為他篩一壺酒， 他舉起湛滿瓊漿的酒杯，“姐夫，澤兒這杯酒敬你。多謝你累日來對我的照拂，挨打的事、秦君的事都在這酒中了！”他說著一飲而盡。

徐墨卿也把酒喝下，看著燕澤銀他也有種說不出的喜歡，這樣好歡快的男兒是他很見到的。他甚至覺到慶幸，自己可以做他的姐夫，能與他當親人和朋友。在這陌生的公府里，燕澤銀就像一束，溫暖了他的心房。

“姐夫，我有一事不知要不要和長姐說？”燕澤銀顯得有些猶豫。

徐墨卿笑問道:“你要說出來與我商量嗎？”

“當然，我信你的。”

“請說。”

“姐夫近來不知見過那齊彥沒有？”

徐墨卿表示慚愧，“我并沒有機會一睹他的姿。”

“姐夫一定知道我是為何挨的打吧？我那日是在城西的花船上與一眾男喝酒玩樂，當時飲得有些醉，迷離之際瞧見個影倒像是齊彥。”他湊近徐墨卿，小聲道:“姐夫可信主母早知道我被長姐教訓一事？”

徐墨卿平靜道:“沒有不風的墻，被主母知曉很是正常，愿配合我們演這出戲，只能證明疼你們姐弟。”

“姐夫，我說的你還沒有明白。我是說這件事有可能是齊彥告訴給主母的，但為什麼齊彥會出現在那花船上？”

“你是怕齊彥來路不正，誆騙燕家錢財？”

“誆騙錢財是小，我是怕他欺騙主母的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