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燈轉變為了昏暗的黃，提醒著堡壘的每一個居民，夜已經深了。

一個瘦削高挑的影手上拎著一個袋子，出現在了街道的盡頭。

隨著這個影邁著雙，昏黃的燈將他的影子一次次的扯長，然後扁，最後將其投在了一個小木屋的門板上。

隨著木門「吱呀」一聲被人開啟，李鐵和剛睡醒的言燁同時扭頭看向了門口。

只見門口站著一名形有些單薄的年，他的一頭黑髮有點長，還是自然卷，配上他瘦長蒼白的臉頰，使他的腦袋看上去有點像個黑的大蘑菇。年的上穿著一件白的大褂，鼻樑上架著一副有些過分寬大的眼鏡。

「鐵哥？你出完任務回來了？」剛剛進門的年看見李鐵后一臉欣喜，揮了揮手裏提的袋子：「我剛好買了些晚餐，咱們今晚就一起吃吧。」

李鐵嚴肅的面龐上罕見的出了一微笑，說道：「艾斯，把袋子先送到廚房吧，你余白姐正在裏面做飯。」

「好嘞！」艾斯興沖沖地提著袋子跑進了后廚，然後不一會兒就又跑了回來，搬了一張凳子坐在言燁和李鐵的邊：「你們倆聊啥呢，我也來聽聽。」

「你天天和言燁生活在一起，怎麼不幫忙開導一下這混小子？」李鐵出大手，拍在了艾斯單薄的肩膀上。

「開導？為啥要開導？」艾斯一愣，直到此時他才聞到了一淡淡的酒味兒，也注意到了言燁此時的狀態有些不對勁：「言哥，你咋了？」

言燁了自己有些發漲的太，強忍著腦袋裏的暈眩，苦笑道：「今天從酒櫃的某個角落翻到了一瓶酒，正好心不太好就打開喝了，沒想到這一喝就有點兒上頭了。」

「何止是有些上頭，他都已經喝到一邊哭一邊喊自己是廢了。」正在廚房裏做飯的余白探出腦袋，朝著艾斯喊道。

言燁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應該好像大概沒哭吧......」

聽到余白說的話，艾斯有些驚訝，也有些難過。

他知道，言燁這幾年的力一直很大。

最開始一兩年，學院裏的學生和堡壘里的人們都稱言燁為「新生代之首」。不論他走到哪裏，都能聽到對言燁的褒揚之詞。

又過了一年後，人們的讚揚紛紛變了質疑，質疑他「完級」的真實，質疑他的潛力。

再到後來，質疑變了辱罵，罵他不夠努力，罵他浪費堡壘的資源。

而這個學期，艾斯已經基本沒有在學院裏聽到有誰討論言燁了，就好像，他已經被人忘了。

可是，艾斯卻幾乎沒有怎麼擔心過言燁的狀態，因為他一直表現的很堅強，很淡然。

人們誇獎言燁的時候，艾斯比他本人還要高興，天天向他複述自己從別人那裏聽到的讚之語。

而言燁當時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著說自己沒那麼優秀。

人們質疑辱罵言燁的時候，艾斯比他本人還要氣憤和沮喪，每天朝他抱怨著那些鼠目寸之輩——「他們甚至連覺醒者都不是，憑什麼這麼說你？」

而言燁當時只是灑的擺了擺手說：「何必在意別人的說法，只要我在一直努力，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唄。」

人們忘了言燁的時候，艾斯也長了。當邊的同學偶爾提起那個曾經璀璨的新星時，艾斯不在為他打抱不平，也不再為他辯解什麼。這個小眼鏡只是在心裏默默的對自己說著：只要我相信他，就夠了。

外界態度的番轉變沒有對言燁造毫影響——至從艾斯的角度來看是這樣的。

言燁依舊每天早早的起床去訓練，直到很晚才回來。和旁人相時也總是掛著溫和的笑容，時不時還會開幾個俏皮的玩笑。

在艾斯的眼裏，言燁一直都沒變，一直都是那個溫暖而又強大的言哥。

此時看著眼前這個還有些醉醺醺的年，艾斯突然眼眶一紅，淚水止不住的涌了出來。

他一直忽略了，言燁其實一直只是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半大孩子。

「我沒用那麼大力氣啊？」李鐵一愣，有些懵地看著這個突然哭出來的小眼鏡，慌張的收回了自己剛剛拍在他肩膀上的手。

「鐵子哥現在訓的人是我，你哭什麼啊？」言燁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艾斯，腦子裏的醉意竟是一時也醒了大半。

艾斯取下自己的眼鏡，用袖著臉上的淚漬，一一的說道：「對...對不起，言哥...我不...不知道你原來力這麼大......」

言燁坐直子了一個懶腰，有些無奈道：「力也確實有，但其實並沒有大到承不住啦。都怪老湯姆藏的那瓶酒，我應該是不小心喝多了，所以緒有些激吧。」

看著在自己面前不斷泣的摯友，言燁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聲道：「放心吧，其實我已經想通了。即使我這輩子都是一級覺醒者，可我仍然比堡壘里大部分的人都要強。」

說到這裏，言燁指了指坐在一旁的李鐵：「你看，像鐵子哥這種普通人都能為一名優秀的拓荒者，而我為覺醒者，什麼方面都比他強，我有啥力？有啥好自卑墮落的？」

李鐵面不善的站了起來，手裏還提著一張椅子：「你敢不敢把話說得更難聽一點。」

一直關注著這邊的余白拎著勺子從廚房裏跑了出來，一把揪住自家男朋友的領朝後廚方向拖去：「你們倆先聊，李鐵你過來幫我炒菜。」

被言燁和余白這麼一鬧，艾斯的心明顯好了一些，他破涕為笑道：「言哥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了。」

言燁往後一靠，翹著凳子把放在了桌子上：「我言燁啥時候過氣？比不過頭咱還不能跟尾比了？」

李鐵拎著刀咆哮著從廚房裏沖了出來：「言燁！你小子今天最好給我解釋清楚誰是尾！」

小木屋外，一個二十四五歲樣子的青年靠在木牆上，角勾起了一微笑：「言燁嗎？不愧是除了我以外的第二位『完級』，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