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燁聞言沉默。

見他這「無言以對默認」的樣子，底下有人出鄙夷。

呸，連親爹都想殺，簡直不是人！

大逆不道，禽不如！

懾於邊上虎視眈眈的弓箭手，這部分人不敢明著說出口，但是眼底泄的意思已經明顯。

見狀，辛鴻名大搖其頭，「大家誤會了，雲銳鈺乃是自決而亡，並不……」

「辛首輔！」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辛燁喝住。

即便如此，底下人該聽到的也還是聽到了。眾人驚得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雲銳鈺死了？！

辛鴻名著辛燁，苦口婆心道：「聖上，微臣知您不想此事宣揚出去，但事到如今，為了聖上的名聲，微臣也只能違抗君命了。」

辛燁沉，忍不住嘆了口氣，「也罷，就如卿所言吧。」

聽著君臣們的對話，底下的老百姓更是抓耳撓腮，好奇不已。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辛鴻名轉過面來面對著所有人，「大家有所不知，其實方才說的有逆賊偽造天機圖謀不軌一事，主使者便是雲銳鈺。

之前的貞王逆案，聖上念及父子份，已對他格外開恩，只是廢其爵位，幽囚長夜寺，並未投牢獄。

但此人非但不知恩，還變本加厲，被囚期間仍不安分，不停製造事端，造謠詆毀我主，甚至不惜假借天機，妄想藉此迫退位還政。」

聞言，眾人難以置信。

雲銳鈺腦子沒事吧，他們就算腦子再發熱，也不會要一個不將子民當人昏庸無能的廢帝再來當皇帝啊！

好吧，辛鴻名承認自己是故意含糊其辭的，但是他也不認為自己說錯。

雖然雲銳鈺說了自己不想重登，可誰看不出來雲銳鈺說的話違心，他要是不想要那龍座，廢那麼心思作甚？

說到底都只是他的迂迴手段罷了，別以為旁人看不出來！

辛鴻名斂了下眼皮，將心思拉回，繼續說道：「雲銳鈺想重掌大權，實是癡人說夢，聖上退位之事必然失敗。然又行刺殺之舉，不過註定還是仍是兵敗。

窮途末路，雲銳鈺自知逃不過，便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引項自決了。」

聽到這樣的結果，有人忍不住拍手稱快，也有人不信，「可是方才有一群人馬從裏頭衝出來，帶頭的就是雲銳鈺啊。」

「對啊對啊……」

「我們都見著了。」

面對質疑，辛鴻名無比淡定地回道：「雲銳鈺確已經自裁，僥倖逃的只是雲銳鈺的餘黨。」

沒錯，他就是看準了這些老百姓識不得雲銳鈺真容，說起大話才如此臉不紅心不跳。

「大家若有餘黨的下落，可向府檢舉，若消息屬實，賞金百兩。」

如果說眾人對辛鴻名上一句還有所質疑，聽見這句話大家瞬間沒有質疑心思了。

百兩黃金？！

那可是上千兩白銀！

像他們這種普通人家，一年到頭省吃儉用能剩個十幾兩就算不錯了，這上千兩他們攢一輩子都攢不到啊。

這下，眾人的心思紛紛被帶偏。

……

辛燁作為帝皇，還有許多政務要置，不可能一直滯留宮外。見事解決得差不多，聖駕便起駕回宮了。

見聖駕起駕，一眾百姓不必吩咐，悉數自覺跪送，山呼萬歲。

不同從前，現在的他們對君主是發自心的崇敬戴，尤其在聽說天子甚至願意「以移災」，一幫樸實的老百姓頓時不已。

聖上真是民如子，為了萬民福祉，居然求老天將災禍都應在他自己上。

像這樣的好皇帝，實在是百年難得一遇。他們真是不該被人煽兩句，就跟著起來鬧事。

眾人愧疚之餘更是激。

當然，還是有人拿雲銳鈺的死來說事，但是很快就有人反駁。

「渾說什麼！那逆賊是見籌謀敗，自知難逃罪責，自己自殺的。」

那人聽了不由撇。

是真是假，都是家自己說的，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誰知道？

那人腹非心謗，但是見街上還有守衛的戍衛未全離開，他還是很有眼力見地將話咽回肚子，不敢多言。

……

一場危局，轉眼消弭無形。

「說句心底話，曾經我覺得聖上只是天生運氣好，生下來就佔了嫡的名分，這才順理章為太子，登基稱皇。

但是經過今日，我算是見識到，徹底服氣了。」端王不無慨地道。

方才他一直在想，要是今日換了自己坐在龍椅上，自己能夠做得比辛燁更好，自己可有這等遇事果決？

想了許久，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相去遠矣。

端王在心中嘆了口氣，卻不是悵然，而是釋然。

他不慶幸自己留下的決定，經此一事，他終於可以放下某些不該有的妄想與不甘，那將讓他在未來去不庸人之擾。

聞言，李王習慣地挑刺道：「聽七皇兄這意思，今日之前七皇兄對聖上，一直都是不服氣的？」

要是旁人聽見這話，立馬得嚇得大汗涔涔，端王卻只是笑，「九皇帝不必枉做小人，聖上乃明德之君，你以為會你挑唆？」

李王一噎，臉不大好看，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端王並未在意，看了眼旁一路沉默的福王，瓣蠕了蠕想說些什麼，但轉念一想又將話收了回去。

無所謂了，自己都要就藩了，這些是是非非跟自己還有什麼關係呢？

想通這一點，端王搖了搖扇子，慢慢悠悠地走了。

旁人也陸陸續續跟著離開，只剩下福王對著一片狼籍的祭天之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雲銳鈺活著跑了，這個跟咱們之前談好的可不一樣。」

雲秋言說這話時，視線地盯在辛燁上，面有晦，「別是臨了舍不下父子份，故意耍弄我的吧？」

父子份？

他跟雲銳鈺之間有什麼父子份嗎？

辛燁在心底冷哼一聲，抬頭瞥了眼雲秋言，「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你想怎麼對付他都無人追究，朕以為你會更加滿意這個結果呢。」

雲秋言聞言一默，半晌扯出一笑，「說得也是。」

如果就這麼讓雲銳鈺死了，確實太便宜他了。

雲秋言眼底閃過一陣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