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賢婿，聞老爺興不已，原本病得起不來床的人，竟突然能坐起，氣神一下變好，張羅著要去正廳給兒婿主持婚禮。

見狀，在場人齊齊心底一驚。

這聞老爺，怕是最後的迴返照。

雲知晟離聞玉蟬最近，清楚地看見一下紅了的眼。

趁著聞老爺沒瞧見，他將自己的帕遞給。

聞玉蟬看著那素白的雲綢，狠怔了才記得接過道了聲謝。

雲知晟沒說什麼，隨聞家的下人去換了喜袍。

陳羽見了不由哇哇道：「公子，您這樣一穿還是位新郎了，恭喜恭喜啊。」

主子本就生得俊，穿上一襲大紅喜袍之後，更顯得玉樹臨風，風姿絕倫，迷煞人也。

雲知晟看著自己這裝扮也是新鮮，勾起薄笑笑，「做戲而已。」

「小的當然知道，這要是真的那還得了。」

堂堂太子爺，居然娶一個地位寒微的小商，這傳出去事就大了。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這一場喜事，雖然在雲知晟和聞玉蟬兩個主角看來不過是一場戲，但是在聞家上上下下看來卻是一場極大的樂事。

尤其聞老爺，臉上的笑意一直未停。

陳羽在邊上看得也被這喜慶的氣氛所染。

有那麼一刻幾乎忘了這一幕都是假的，真心地歡喜起來。

「禮，送房。」

做戲做全套，雲知晟和聞玉蟬被一同送房。

兩個陌生男就這麼共一室，尤其是這屋子還佈置得極為喜慶，紅綢紅帳，氣氛很是微妙。

雲知晟坐在屋子的另一邊，有些不自在。

相比而言，聞玉蟬倒是落落大方，但見自行將蓋頭掀下，盈盈朝雲知晟拜下，「今日多得初公子仗義援手，小子拜謝。」

雲知晟忙讓人起來，「聞小姐客氣了，此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理應做些什麼，何況小姐所求，於我只是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麼。」

「於公子是舉手之勞，於我卻是恩義深重。」

說著又要再拜，雲知晟只能再攔，將話題轉開，「其實在下一路好奇，聞小姐為親父拋繡球假親，難道不怕招來的人起歹念，妄圖財兼收弄假真嗎？」

聞玉蟬笑著，「公子過慮了，在這府城之，不懼我克夫之名的人大抵就是公子而已。那些人就算一時冒險接了繡球，也定是惶然畏懼的。

只要我許些錢財，對方既不用與我真親，又能得銀錢，兩相得益，也定會應承與我做這場戲的。」

雲知晟卻道：「只怕財帛人心，為了錢財，不是每個人都有理智的。待你二人拜了堂，只怕有些事由不得小姐。」

「若然他膽敢來，我亦有的是辦法對付。」如是說著，聞玉蟬眼底閃過一銳意。

雲知晟有些意外。

這一整日的接續下來，聞玉蟬都是給人一種知書識禮的閨秀氣質，沒想到還有如此厲害的一面。

聞言笑了，「看來是我多慮了，小姐敢如此行事自有小姐的底氣。」

聞玉蟬不敢看他完的笑，轉取過另一邊的筆墨紙硯，磨墨運筆寫著什麼。

雲知晟有些不明就裏，但是也不好湊過去瞧，只能等在一旁。

好在聞玉蟬作極快，沒一會兒就將信張寫好，呈到雲知晟面前。

雲知晟接過，「小姐寫得一手好字。」

的字不似一般閨閣子娟秀綿，倒頗有幾分凌銳，別風骨。

聞玉蟬謝贊，提示他看紙上的容。

雲知晟這才細看，但見白紙黑字上寫的均是二人間的協定。

有了這親筆紙書，便是將來聞玉蟬得知一切想要賴賬，便是徹底不可能的了。

好個靈的聞家小姐，將事的方方面面都考慮齊全了。

雲知晟心底更生欣賞，他正說些什麼，突然就聽門上嘭嘭作響。

卻是聞家下人來報，聞老爺絕氣了！

「爹！」

聞玉蟬一驚，拔就往父親的院落跑……

聞老爺完了自己最後的心愿，心滿意足，去得很安詳。

雲知晟本以為聞玉蟬會崩潰承不住，然不過大哭一場，就又迅速恢復振作，用心為父親持後事，直到聞老爺土為安。

聞玉蟬著父親的墓碑，平靜地道：「爹爹去世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的，他走得很安樂，既然如此，我又何忍再他去得不安呢？」

雲知晟聞言贊同地點頭。

聞玉蟬轉過面對他，鄭重拜下，「這幾日多得公子忙前忙后，幫忙持家父的後事，小子拜謝。」

他跟聞家非親非故，本不用做這麼多的。

雲知晟將扶起，「雖然是假的，但怎麼說聞老爺也我一聲賢婿，我合該做這些的。」

他著漫天飛飄的紙帛，「聞老爺去了，不知聞小姐以後有什麼打算？」

聞老爺沒了，這聞家上下就剩下一個子主事了。

不管承不承認，這世道的子總是比男子更艱難些，也難怪聞老爺前念念不忘讓聞玉蟬找個好人家託付終。

聞玉蟬對自己的未來倒是沒那麼擔憂，「可能在本家過繼一個男丁繼承家業，或許乾脆去府立個戶，總不會過不下去的。」

聽見這話，雲知晟心底也輕鬆幾分，「小姐聰慧，相信不管遇到什麼難題，都難不倒你。」

聞玉蟬笑笑，從袖中掏出一方白帕，正是那日雲知晟遞給拭淚的那塊，「之前就想著還給公子的，一直給忘了。」

雲知晟看著那帕子，「這帕子聞小姐留著吧。」

見聞玉蟬默默不語，雲知晟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引人遐思。

一個姑娘收著他一個男子的帕子，這像什麼樣子？

他有些尷尬地輕咳了聲，「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小姐莫誤會。」

聞玉蟬搖頭，「公子乃正人君子，小子不會誤會。」

還不至於這麼自作多，以為雲知晟會瞧得上自己。

「這帕子你留著吧，若是將來有什麼難，可憑此到京城尋我。」

「如此，多謝公子好意了。」聞玉蟬也不忸怩，從善如流將東西收回。

但心底卻知道，自己不會用到此。

雲知晟看了看天，指著在一旁等待的陳羽與車馬，「時候不早了，那……我們就此別過。」

他在聞家已經耽擱得夠久了，也是時候繼續上路了。

聞玉蟬深躬，「公子珍重。」

「小姐珍重。」

沒有別依依，二人就此話別。。